第一百零三章 相遇、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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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隻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這是北宋名相王安石的《泊船瓜洲》,京口是今日的鎮江,在長江南岸,瓜州在長江北岸,所以兩者相隔一條長江。瓜州是京杭大運河和長江北岸的交接點,鎮江是京杭大運河和長江南岸的交接點。所以朱允炆要接到諸位沿運河南下的王叔必須到瓜州,然後沿運河北上。

    瓜州在明朝是個小城,城池周長不過四公裏而已,朝廷在此設置了同知署、工部分司署和管河通判署。當朱允炆到達瓜州時,已經接近子時了。

    長福叫醒了朱允炆,道:“殿下,已經到瓜州了,張將軍剛才去瓜洲城詢問了一下,幾位王爺的座船還沒有到。下一步如何做,還請殿下示下。”

    朱允炆立刻道:“那繼續北上,一定要接到王叔。”

    兩個時辰後,座船到達揚州,張榮派人下去問,還是沒有看到各位王爺。朱允炆心急如焚,要繼續北上。長福和張榮勸他暫時停下,因為座船已經無法北上了,需要換小船。朱允炆讓趕緊去找小船,張榮卻說有小船,但船夫需要休息,現在已經連續駕船三個時辰了,需要休息,否則夜間行船容易出事故。

    朱允炆不得已,隻好停下來,不過他沒有離開座船,而是在船上休息,命令張榮調配好船隻,明日辰時繼續北上。

    第二天午時左右,長福興奮的來報告:“殿下,王爺的船隻從上遊下來了。”朱允炆連忙命令靠上去。不一會兒,就聽到船隻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朱允炆險些摔倒,接著聽到一頓叫罵聲和打鬥聲。

    朱允炆剛要出去,劉振突然跑了進來,道:“殿下,快離開,船上起火了。”

    “什麽?”還沒等朱允炆反應過來,張榮、長福跑了進來,帶了幾個親兵,都來不及說話,拖著朱允炆就往外麵跑。等跑到外麵,朱允炆才發現自己的船頭已經被撞掉了,而且對麵的大船上還有士兵模樣的人往下麵拋火把,自己的船已經燒起來了,濃煙滾滾,熏得朱允炆頭昏腦漲,暈暈乎乎就被送到後麵的船上。

    到了新船上,朱允炆還有些驚魂未定,道:“張榮、長福,這到底怎麽回事?”

    張榮、長福也嚇的魂不附體,如果剛才慢一點,自己家的九族都不夠賠的啊。張榮定了定神,道:“剛才不知道是哪位王爺的座駕,我們聽從殿下的命令要靠上去,可是對方根本不理我們,不僅不停船,還直接撞上來,對方的船頭包了鐵皮,我們根本撞不過他們。而且,”說到這裏,張榮有些氣憤道:“而且,剛才火勢太突然,還失蹤了兩個船夫,不知道是死是活。”

    “火是怎麽回事?誰放的?”

    “我上去理論,說皇太孫殿下在船上,讓他們停船。”

    “可是對方竟然動用了弩箭,我們當場就被射傷了幾個,但也不敢還手,可是對方竟然扔下了火把。”

    朱允炆氣的七竅生煙,好不容易吞了一口唾沫,忍住了怒氣,讓人扶他到艙外看看。張榮、長福死活不同意,朱允炆氣道:“難道他們還敢謀逆不成?”

    張榮雙手攔住艙門,道:“殿下,他們不敢,但是現在運河上濃煙滾滾,混亂異常,我們說話他們都未必聽的清楚,一旦誤傷了殿下怎麽辦?”

    朱允炆無奈坐回去,從床上看出去,自己之前坐的那艘船還在燃燒,阻塞了小半個河道,更要命的是因為沒人操控,火船還在往下遊駛去。好在水師右衛的船隻已經用杆子把火船往邊上逼了,應該一會兒就沒事了。

    朱允炆想了想道:“長總管,叔王的船都過去了嗎?”

    “差不多吧,掛著親王依仗的一共三十多條船,小的剛才看了,都已經下去了。”

    朱允炆氣的臉色鐵青:“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都沒有停船下來看看嗎?”

    張榮苦笑道:“他們往我們的船隻上扔了些銀兩,並沒有停下來。”

    朱允炆在船艙裏來回踱步,道:“你們都穿著水師軍服,他們竟然還敢如此。”

    麵對朱允炆的火氣,長福和張榮對視一眼,不明所以。二人心說:如果船上沒有朱允炆,那隻能算了,親王,皇帝的兒子,誰惹得起呢?一句衝撞親王儀仗,搞不好自己還要掉腦袋。當然了,如果沒有朱允炆,他們也不敢靠上親王的船駕,那純屬找死。

    朱允炆沉吟了一下,道:“張將軍,你安排人處理後事,一定要找到失蹤的船夫,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回京之前要給我結果。”

    “是,殿下。”

    “我們調頭,追趕叔王去。”

    “好的,殿下。”

    一艘船隻突然在運河上起火,運河上行船的人以及岸邊的農民,都不由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當知道事情的原委後,就不敢言語了。

    五位親王,一位王世子,三十多艘船隻,浩浩蕩蕩的南下。

    此時,領頭的船上有兩個人在聊天,他們是代王身邊的護衛代傑和代永,都是蒙古人出身,對代王忠心耿耿,代王就給他們賜了漢名。

    代傑大約隻有二十多歲,身材魁梧,有點傻裏傻氣的,道:“大哥,剛才燒了人家的船,沒事吧?”

    代永要稍微要大一些,漢話非常流利,眼睛滴溜溜轉,顯得非常精明,他滿不在乎的道:“代傑,你不要想太多,我們的代王是大明天子的親兒子,就如同成吉思汗的兒子拖雷汗、窩闊台汗差不多,無緣無故想要接近大王的船駕,那就可以給他們定一個刺王殺駕,我們隻是燒了他們的船而已,算不了什麽。”

    “可是,大哥,我剛才聽他們說皇太孫在船上,皇太孫是什麽啊?”

    “你說什麽?”代永呆呆的問道:“你說什麽?”

    “他們說,皇太孫在船上。但大哥根本就沒管,還向下麵拋火把。”

    代永的臉色有些發白,搖了搖下嘴唇,道:“兄弟,這句話以後不許提起,要爛在肚子裏。我們要統一口徑,說水師想要勒索,所以才懲戒了他們。剛才代王派人來問,我也是這麽回答的,你要記住了。”

    “什麽叫統一口徑啊。”

    代永的嘴巴好久沒閉上,然後跺了跺腳,道:“兄弟,哥哥一直讓你好好學習漢字,你就是不好好學,統一口徑就是我們對剛才的事情的說法要完全一樣,明白了?”

    “嗯,代王再問,我就說:‘水師要敲詐勒索,我們懲戒了他們。’”

    “嗯,兄弟,很好。”

    朱允炆的船隊耽擱了不少時間,直到揚州才追上諸王的船隊。到了揚州碼頭,中間一艘最華貴的船上下來了一行人,揚州知府戴水文已經帶了闔府官員在碼頭上下跪施禮,道:“揚州知府戴水文攜衙署官員供應燕王殿下、代王殿下、遼王殿下、寧王殿下、穀王殿下、晉世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走在最前麵的是燕王,如今的朱棣形象大變,瘦了一大圈,麵色慘白,有氣無力,需要兩個人攙扶才能行走,現在隻能略微抬抬手,根本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太監高唱:“眾卿平身。”

    戴水文等人站起來,剛要說話。卻從旁邊傳來一個聲音:“燕王叔、代王叔、遼王叔、寧王叔、穀王叔、濟熺堂哥,允炆在此有禮了。”

    眾人回頭望去,才發現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正在躬身施禮,身後從人跪倒在塵埃中,給諸位親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