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近衛第十騎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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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哥帖木兒狡猾無比,他還做了第三手準備,那就是繼續派阿爾哈圖去求見李遠,殷切的表達要投誠的期望,希望李遠出擊,自己會在戰場起事。
李遠對此不置可否,推脫要等待征北將軍的命令,同時希望猛哥帖木兒出山投降,朝廷必然會厚待於他。而阿爾哈圖卻說猛哥帖木兒威望不足,倉促起事,容易引起混亂,甚至還會引起李忠誠趁亂來攻,那就得不償失了。
李遠隻好退而求其次,要求其提供蒙古人、女真人的情報,阿爾哈圖倒是知無不言,但涉及到蒙古人的具體信息,他也不知道,李遠隻好作罷。
三日後,平安帥軍抵達通化,與李遠匯合。
平安聽了李遠的匯報後,命令李遠繼續與猛哥帖木兒接觸,不要急躁。同時,馬哈木的騎兵開始出現在沈陽外圍,由於缺少騎兵,邵雲不敢離城太遠,一時間戰局再次形成了膠著狀態。
北京。
張輔將馬匹拴在柱子上,靜靜的侍立等候。他不敢四處張望,但是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非常熟悉,這裏就是當年的燕王府,隻不過主人已經換了。
沒有等待太久,張輔隨著領路的太監走向朱允炆臨時的辦公場所----文華殿。進門之後,張輔連忙跪倒叩頭:“臣駐朝鮮內衛副將軍張輔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是朱允炆卻沒有立刻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歎道:“張輔,平身吧,賜座!”
“謝皇上!”
“你們都出去吧。”
“是!”
“你抬起頭來!”
“是!”
張輔提起頭來,看向上首的皇帝,發現朱允炆穿著杏黃的龍袍,氣度莊嚴,神采淸矍,雙目淡然,正注視著自己,張輔心裏打了個激靈,趕緊低下頭來。
“文弼,洪武二十六年,朕創建武學,你是第一批學員,朕當初想讓你與你父親去西北,你拒絕了,現在後悔嗎?”
“陛下,臣,臣,臣當時年少無知,如今後悔不已,還望皇上責罰!”張輔連忙起身跪倒,連連叩首。
“責罰?”朱允炆冷笑一聲:“如果要責罰的話,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嗎?”
“燕王之亂,國家損失精兵三十餘萬,北地一片瘡痍,百姓流離失所者不計其數;朝廷損失了烈國公耿炳文、安國公吳傑、忠烈侯宋忠、正氣侯謝貴、居庸伯陳質以及刑部尚書暴昭等數十位文臣武將。朕每想到這些,就痛心疾首,這些將士本該戰鬥在守邊擴土的戰場上,最終卻死在毫無意義的內戰當中。”
“張輔,如果是今天的朕,在武學時,朕就會毫不猶豫殺了你,還有你父親!甚至燕王也不例外!”
“臣死罪!”張輔深深的俯下身去,渾身顫抖,皇上特意召自己回來,是要殺自己嗎?難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張輔,你以為北平獻城就能抵消你的罪名嗎?”
“不能,都是皇上仁心恩赦!臣粉身碎骨也不敢忘!”
又沉默了一會兒,跪在地上的張輔額頭都滲出了冷汗,甚至感覺後脖領的位置發癢,但卻一點都不敢動。
忽然,朱允炆拍了拍手掌,殿門打開,內廷總管劉振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道聖旨。待看到朱允炆示意後,立刻展開聖旨道:“聖旨下,張輔接旨!”
“臣張輔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原大明駐朝鮮內禁衛副將張輔,忠勇勤勉,屢立戰功,特晉升為少將,所部改編為近衛第十騎兵軍,張輔任軍指揮使。
……
欽此!”
跪地聽旨的張輔本以為是處死自己的聖旨,沒想到卻是晉升的詔令,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近衛騎兵軍,這意味著自己背負多年的叛逆罪名,從此將煙消雲散;自己也可以昂首挺胸的麵對同僚了,自己的老母、妻兒也能夠堂堂正正,不再夾著尾巴做人了。
想到這裏,張輔連連叩首,泣不成聲:“臣張輔謝主隆恩,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文弼,你起來吧。”
“是!”
看著張輔鼻涕眼淚一把的樣子,朱允炆令劉振給他拿了個手絹,擦拭了一下。
“文弼,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朕不會再提舊賬,一切都往前看,可好?”
“謝皇上!”
“你從朝鮮帶來的一萬人還在城外,朕會從禁軍中給你補充五千人,這樣你手下就有一萬五千人了。”
“朕要你立刻出古北口,接應魏國公徐輝祖,記住,魏國公不能有任何閃失。另外翰林學士楊榮做你的長史,隨你一同出征,有事情你們可以在路上商議,快去吧!”
“是,皇上!”
……
張輔捧著聖旨,走出了行宮,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手裏的聖旨,不由得向行宮方向雙膝跪倒,嚎啕大哭,連連叩頭,額頭都磕出血來。周圍的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威武的將軍為什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哭的這麽傷心!
良久,一身青衣官服的楊榮走了過來,扶起張輔,低聲道:“將軍,軍情緊急,我們得趕緊出發了!”
“嗯,”張輔點了點頭,抹了抹眼淚,又拜了三拜,才起身上馬出城去了。
文華殿。
劉振在朱允炆耳邊嘀咕了一會兒,朱允炆略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朱允炆站了起來,走到地圖前,審視著朝鮮、東北和漠北的地圖,喃喃道:“這次有些冒險了,不過機會太難得了,希望還來得及!”
漠北。
“噠噠噠”,那日鬆伏在馬背上,隻是本能的用馬刺踢打著愛馬,催促其加快速度,希望可以擺脫追兵。可是,身後的追兵卻越來越近,甚至都能夠聽到他們的呼喝聲。
他們也是蒙古人,為什麽要襲擊我們?
這是那日鬆中箭落馬前的一個念頭,然後他就被砍了一刀,倒在塵埃之中。
追兵跳下馬來,割掉了那日鬆的頭顱,掛在馬前,趕著那日鬆的戰馬,一起回返。
數裏之外,數百名牧民被黑甲騎兵圍在垓心,他們大多衣衫不整,一臉恐懼的望著四周的騎兵,間或有婦女或孩童的哭聲,卻立刻被人製止,唯恐惹怒周圍的騎兵。
“尊貴的明朝將軍,我們隻是一個小小的部落,從來沒有得罪過明國的商人,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請問將軍襲擊我們所為何事?”
白馬上的將軍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而是望向了北麵過來的十餘名騎兵。就見領頭的騎士滾鞍下馬,將那日鬆的人頭扔到地上:“大將軍,卑職追擊十餘裏,才追上這廝,特來交令。”
“那日鬆!那日鬆!你們殺了他?”牧民中一個年輕的蒙古女人悲憤欲絕,想要衝出包圍圈,卻被其身邊的一對老人緊緊拉住:“琪琪格,別去啊,不能去啊!”
“阿爸,阿媽,他們殺了那日鬆啊,是我的丈夫,你們的兒子,特木耳的父親啊!”說著琪琪格抱住年老的女人,兩人嚎啕大哭。而另一位老人則低下頭,抹了抹奔湧而出的淚水。
……
其他人並沒有關注這家人的悲傷,而是注視著白馬上的將軍。
就見這位將軍微微歎了口氣,調轉馬頭,抬起右手輕輕的揮了一下。四周的黑甲騎兵立刻彎弓搭箭,“嗖嗖嗖”,朝這群手無寸鐵的牧民發射羽箭。
牧民們慘叫連連,連忙躲閃,甚至有人撲上來拚命,但是卻更快的死在箭雨下。阿爾斯楞憤怒之下,想要撲向白馬將軍,卻被其身邊的騎士輕輕一刀,人頭飛起,跌落塵埃,死不瞑目。
“大哥,真要做得這麽絕嗎?”一位騎黑馬的將軍看著慘狀有些不忍,低聲問道。
“增壽,你是不是覺得大哥是個劊子手?”
“小弟不敢!”
白馬將軍徐輝祖抬頭望了望太陽,悠悠道:“此次遠征,事關重大,不能出任何一點紕漏。”
“可是,我們快馬加鞭,他們即使報信也不會比我們快啊,為什麽要殺光呢?尤其是這些老人,婦女和孩子。”
“你說錯了,如果我們前路受阻,或者迷路了,那麽他們就很可能趕在我們的前麵,何況,我們還是要回來的,那時候這些人會因為我們放過了他們就不攔截我們嗎?”
“可是,”徐增壽想了一下,低聲道:“大哥,我們隻有兩萬人,突襲和林能成功嗎?而且即使成功了,恐怕回來也是個問題。”
“這件事情皇上已經籌劃了多年,他將此事交給大哥我,其實是對我們徐家最大的褒獎,也是為了彌補當年父親兵敗漠北的遺憾。”
“褒獎?大哥,我倒覺得皇上是要滅掉我們徐家啊!”
“你給我閉嘴!”徐輝祖突然沉下臉,厲聲說道。
看著徐增壽麵露不服的樣子,徐輝祖擺了擺手,周圍的衛士立刻散開到十步以外。他看著徐增壽道:“增壽,你莫非以為你當初做的那些事情,皇上都不知道?”
“皇上怎麽會知道?當初的事情都很秘密的,應該隻有姐夫的親信知道。”
“葛誠算不算親信?他難道不知道你的事情?還有北平城破,燕王府完好無損,皇上想要什麽證據沒有?”
“不可能,我問過大姐,她說燕王把那些信件都燒掉了,所以皇上不可能有證據!”
“增壽,你真是太幼稚了,隻要皇上懷疑你,你就沒有未來,何況還有那麽多的人證。”
“那,那,皇上要怎麽處置我?”徐增壽有些慌張的道。
“大哥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麽,但是這次偷襲和林是最好的贖罪機會了,如果能夠成功,我們兄弟就會立下大功,皇上應該就會赦免你的罪過,就像張輔一樣。”
“真的?”
“要不你以為皇上為什麽要千裏迢迢把你從台灣調回來?”
徐增壽如夢方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忽然躬身道:“大哥,小弟拖累你了!”
“無所謂了,如果你獲罪,為兄也會被冷落,”徐輝祖搖了搖頭:“隻希望以後你做事情謹慎一點,能多想想徐家,忠於皇上,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明白嗎?”
“小弟明白,誰知道燕王那麽沒用,小弟當時也看走眼了。”
“何止你啊,連大哥也沒想到,皇上雖然沒上過戰場,卻能洞察千裏之外的人心。另外,到目前為止,皇上還沒有打過敗仗,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倒是,皇上確實厲害,可惜小弟當初沒看出來,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