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聯手診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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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聯手診治(2)

    對於為何會得了腦震蕩一事,阿球沒說出自己曾經被人綁架的事,隻是說昨晚深夜在澳門的江中,不知頭上撞到了什麽東西,到現在感到一時清醒、一時頭暈,還想嘔吐等等。

    聽了阿球的情況,大叔公自言自語地說:我說嘛,你這腦震蕩起碼有七八個時辰了。接著他又好像意識到什麽,冷冷地問:“你到澳門幹什麽啊?半夜三更到江裏幹什麽去啊?在什麽地方撞上了什麽東西?”說完,眼色有點淩厲地看著阿球,頓時讓周圍生出森森冷意。

    阿球麵對大叔公這連串詰問,還真是不好回答。正思索間,就聽到叔公‘嗬嗬’地笑了笑,說:“大哥你別胡亂猜啊,老弟我知道大哥你想問什麽,你平生不是最恨那些賭鬼的嗎,而阿賢侄孫不是那種人,你放心吧。”

    說到這,叔公停了停,見氣氛稍稍緩和了些,就繼續說:“當時我也在現場,那地方是‘大唐行’的地段。過去為了泊船,在江中曾埋過很多綁纜樁。後來,江堤改造,原來的碼頭拆了,纜樁也大部分挖去,但埋在水中的短樁卻沒有完全挖幹淨。侄孫落水時,可能就是碰到這些短樁了。”

    ‘大唐行’?不就是那家chaoxian人開的公司嗎?你在那幹嘛啊?”本來大叔公已小小釋懷的了,但聽了進一步解釋,就又生疑惑。

    哦,是這樣的……”阿球搶過話頭回答,他怕叔公不知如何解釋,反而增加麻煩。

    阿球解釋說:自己當時喝不少酒,就跳到江中泡泡,想解解酒,一不小心就碰上了東西。若不是正好遇到二叔公經過,真不知到會有什麽後果呢。

    大叔公聽了,沉思地點點頭,心知這年輕人的解釋很勉強,但他不想說明真正原因,也不好刨根問底。就說:“那也算你命大,在那個位置,年年都有人被衝到海裏去的,連屍首都找不回的。”

    呸呸呸……你老糊塗了,瞎說些什麽啊!”大叔婆不滿地數說道:“我看侄孫就是曾經喝多了,你沒聞到他說話時,還有點酒氣嗎?”說完還白了一眼。

    就是就是……”叔公馬上接口道,卻又立即停下口,他想到自己喝的酒比阿球還多,這時更是滿口酒氣,平時滴酒不沾的大嫂,自然早就聞出來了。

    叔公改口問:“嫂子你看……”意思是:接下來是否就給阿球診治呢?

    大叔婆沒吭聲,轉身看著大叔公。見他隻是聳聳肩,並沒反對的意思,就笑笑地問:“該怎麽伺候?你老可沒忘吧?這可是你的侄孫哦……”

    大叔公自嘲地回答:“沒忘沒忘,我老人家怎麽敢忘了呢。”

    那……咱們還按老規矩來?”大叔婆問。

    還能不聽你的?”大叔公不情願地回答後,就示意阿球坐到另一張單人椅子上。

    等阿球坐下後,兩位老人家就一人一邊抓過他的手腕,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給他號起脈來。

    阿球第一次讓兩位大夫同時號脈的,而且這兩大夫明顯就是在‘打擂台’嘛,自己豈不成了‘沙包’?或者是隻‘小白鼠’?

    阿球看著眼前兩位老人家那副全神貫注的神情,心裏不禁苦笑。他抬起頭,看看叔公。隻見叔公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驚訝,想必是他已見多不怪了。

    大概過了三十秒的樣子,大叔婆和大叔公同時放開阿球的手。然後又同時站起來,要調換位置。再分別給阿球的另一隻手號脈。

    阿球見狀,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說:“辛苦叔公叔婆啦。”

    ‘醫者父母心’嘛,侄孫你不要介意。”大叔婆安慰阿球。

    患者是‘衣食父母’嘛,侄孫你盡管坐著。”大叔公也緊接寬慰阿球。

    聽到兩位老人家這麽說,阿球這下才真正從內心感到有少少的惶恐了。他並不是怕些什麽,而是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因為現在他去醫院看病,掛個號後等上個把小時輪到了,卻用不了一分鍾,醫生就把你打發了。好像你這病人得什麽病?該開些開些什麽藥?那大夫都早已成竹在胸,根本就不用費心考量。

    有些大夫甚至連頭都不抬,打開患者的病曆,翻到空白處,就一邊聽患者訴說自己怎麽辛苦,那裏不舒服,一邊開處方。患者還沒訴說完,大夫的處方就已經開好。

    等你接過處方一看,上麵除了看不懂的‘天書’外,能看懂的多數是什麽‘一號’多少多少,‘二號’又幾何幾何。讓你根本就摸不著頭腦。也不知自己得的是什麽病,大夫開的是什麽方,藥房抓的是什麽藥。

    若你問大夫:我這是怎麽啦?

    大夫多數給你一個標準答案:沒事的。回去多喝水,多休息,別抽煙,少喝酒,等吃了那些藥就會好的了。若還感覺難受,你再來,我給你換個方子。因此,阿球有病也不願意到醫院去的。

    其實阿球的身體還是不錯的,很少生病。這幾年來也隻是去過一兩趟醫院,可印象卻是不咋樣。

    現在,阿球可是見識了什麽是‘仁醫’了,患者有時真的是可以成‘上帝’的。

    不說阿球的感觸,這時兩位老人家又同時號完脈,又一起撐著扶手,慢慢地站了起來。

    然後,兩位老人互相攙著,往屋子另一頭的一張大桌子走去。

    走到桌子前,大叔公先扶著大叔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接著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兩箋,一張擺在大叔婆麵前鋪開,又從桌子上的筆架上挑了支毛筆,蘸好墨後就遞給大叔婆。

    而他自己拿起另一箋,再隨手在筆架上摘了支筆,就站到桌子另一邊看著大叔婆。

    大叔婆見他準備妥了,就點點頭。倆老人家就一個低下頭,一個俯著身,同時在錦箋寫了起來。

    大概不到十分鍾,兩位老人都寫好了,就同時將自己的那箋遞給對方。接過後,又認真地審閱一番。

    又過了不到五分鍾,倆老人家互相在對方的錦箋上都動了筆,然後又遞還給對方。

    就這樣,倆老人家你來我往,先在筆墨上‘切磋’了一番。此情景,就像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大俠們打擂台時的那種‘文比’。

    阿球真是看呆了,這時他的頭好像不暈了,眼也不模糊了,更是一陣暖融融的,喉嚨還有少少哽咽的感覺。

    接下來,倆老人家又慢慢地踱了回來。

    坐下後,大叔公將兩箋放在茶幾上,然後伸手在茶幾旁邊一個位置按了按。就立即聽到一個聲音從茶幾底下傳出來:“老爺爺,是您叫我嗎?”

    小陳啊,你叫大陳過來一下吧,讓他把那張折疊床和電話帶過來。”

    說完,大叔公就將茶幾上的一些雜物移走,然後將那個箱子放到茶幾上打開。

    阿球見到,這個如標準航空箱大小的箱子打開後,裏麵可是裝得滿滿的。

    大叔公很小心地把箱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一一地擺在茶幾上,很快就將茶幾擺滿了。

    阿球看了一下,原來全部都是些針灸方麵的醫療器具,這些器具他在卓然叔那裏見過,如:芒針、火針、骨針、砭針、玉石針、皮內針等,還有熏灸器和艾條。連大夫的白大掛、帽子、口罩、手套等物品也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卓然叔……卓然叔?我為何這時候會想到卓然叔?’阿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接著,阿球看到大叔公又拿起那件白大掛用力地抖了幾下,為老太太穿了起來。再拿起帽子和口罩、手套給大叔婆一一戴好。

    然後,大叔公就將一個鋁盒子打開,倒進滾燙的開水,然後從那些長短不一的各式針具中,挑了幾種出來,放進了開水中。如是者燙了三遍,大叔公就用鑷子將針夾出,放在一塊白棉布上。

    接著,大叔公又燃了酒精燈,將棉球擺好。

    大叔公做的這一切時讓人覺得是非常嫻熟,就像經常沏功夫茶的人,在做那些燙殼涮杯的動作。

    大叔公做完,就用目光向大叔婆征詢:行了嗎?

    大叔婆‘咯咯’地笑了起來,很開心地說:“還真是沒忘哦……”

    在大叔公做這些準備工夫時,叔公從茶幾上拿起那兩箋和阿球湊著看了看,果然是兩張處方,上麵開出不少味藥,還有幾處圈圈叉叉的。

    叔公對這些不大感興趣,遞過給阿球自己看。

    阿球的爺爺、嫲嫲和媽媽、三嬸都是醫生。嫲嫲的她雙親及至祖上,都是懸壺行醫者,可是說是杏林世家了。雖然嫲嫲等均是西醫,但因家學淵源,所以對中醫的認識要比一般的西醫生熟悉得多。

    在家時,嫲嫲、媽媽會在時不時買點沙參、玉竹、桂圓、枸杞之類的湯料回來,或煲湯、或衝茶。就算嫲嫲去溫哥華住的那段時間裏,她老人家也經常到唐人街買些金銀花、葛根、厚樸、桔梗、茵陳、柴胡、五味子、山萸肉之類的藥材,或者飲片回家放著,遇到他和陶茵幾兄妹有點頭痛腦熱,又不是很嚴重的話,嫲嫲就親自動手,煲中藥回給他們喝的。所以,阿球自小耳濡目染,對中藥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聞著中藥香長大的,知道很多中藥材的藥性和使用方法。

    隻見一張方子上寫著:《熄風降濁》。二劑煎服。計有柴胡、細辛、薄荷、歸尾、天麻、石決明、鉤藤、桑寄生等等。原還有丹參、白僵蠶,被圈掉後改為蔓荊子、山羊角片兩味。每味藥的分量不一,從5到15克不等。

    另一張方子上寫著:《去瘀通陽》。行針百會、印堂、四神聰、頭維、率穀、四白、攢竹、絲竹空、頭竅陰、合穀、足三裏、三陰交等。撚掃梳揉並施,各半分。其中合穀、足三裏、三陰交等三處穴位,是添加的。方子末尾還注有:午時循心包經取穴,艾灸兩刻。

    看完處方,阿球算是又學到新東西了。

    他放下處方,就見到那位陳大叔一手提著折疊床,脅下夾著鋪墊,一手拿著個電話來到了跟前。

    陳大叔將電話遞給了大叔公,就在旁邊擺放折疊床。

    大叔公接過電話後,就問大叔婆:“是你打?還是我打?”

    你有多長時間沒打過了?怕有半年了吧?”大叔婆沒回答,卻來個反問。

    哼!果個衰仔唔聽教,剩喺識頂頸,我懶得同佢嘥氣!”大叔公憤憤地說。

    嗬嗬嗬……真是有性格!”大叔婆笑吟吟地看著老人,半嘲半諷地問:“難道你不想治你這侄孫啦?還想發脾氣?”

    大叔公聽了,心有不甘地在阿球和叔公兩人臉上瞄瞄了兩個來回。

    叔公這時的神態好像這一切都與己無關似的,正一門心思地品茶,嘴巴還‘啜啜’有聲。而阿球的雙目眼臉已明顯下垂,臉色也已白中透青。

    ‘唉……’大叔公歎了口氣,不得不撥起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