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等人趕回時，田靜芝正在翩翩起舞，嘴裏還在唱著淒婉的歌曲：

    不知今宵是何時的雲煙，

    也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睡蓮，

    隻願能夠化作唐宋詩篇，

    長眠在你的身邊……”

    田靜芝身姿曼妙，形神具備，一看就是專業的舞者，這首歌更是被她演繹到了極致；在廖思遠等人看來，她並沒有犯病，隻是在邊舞邊唱而已。

    田阿姨唱的是什麽？這麽好聽？”沈夢溪聽得有些癡了。

    我媽本來就是市歌舞團的頭牌……”肖玉也被打動了，喃喃的說道。

    這首歌是童麗的《夢江南》。”廖思遠喟歎道。

    小遠，你懂得不少嘛！”馮小順很驚奇。

    我媽挺喜歡，總聽她在唱。”廖思遠答道。

    哦，楊阿姨……”

    聽你們的意思，她這算是正常？”馬三爺很不理解，“把我嚇了一跳，怎麽叫她都不回聲。”

    快唱完了。”肖玉緩緩說道。

    一曲終了，田靜芝的動作定格，隻見她眼裏噙著淚花，一臉的幽怨。

    好了吧，我們走吧，”馬三爺背起一包野菜，跨上自行車說道，“現在回去食堂還能用得上。”

    回去依舊是廖思遠馱著田靜芝，與來時不同，兩個人默默無言，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經過日常耕作的田間地頭時，空無一人，現在還不到午休的時間；再往前走，人類聚集地就在眼前，卻見一大群人圍攏在一起，似乎在聽報告。

    廖思遠有一種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忙停下車，將車子交給傻傻的田靜芝，自己擠進人群。

    大家都聽著，”人群最中央果然是張軍三人組，隻聽他大聲說道，“喪屍比比球大人失蹤了，有知道線索的人馬上報到我這裏，重重有賞！”

    張總，喪屍大人的下落我們怎麽會知道？”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甕聲甕氣的質疑道。

    哈什格，”張軍冷哼道，“我告訴你為什麽，你聽好了，因為黑石大人懷疑比比球大人已經被人類殺害了！”

    隨著張軍的話語，人群中爆發出一片驚歎之聲；喪屍黑石是難民的夢魘，據說在兩個月前的那場大屠殺中，黑石自己就殺死了幾百個人類，被難民們私底下稱之為血眼屠夫；更讓他們驚訝的是，時至今日，怎麽還會有人類敢反抗喪屍？

    張總，”一個頭戴的老者顫巍巍的說道，“黑石大人搞錯了吧，我們一百個人類也打不過一隻喪屍啊，怎麽可能呢？”

    廖思遠認識這個老者，他是蘇裏曼阿訇，也正是因為這個身份，才能讓他以古稀之年孱弱之軀捱過這一年的艱難時光；蘇裏曼阿訇之所以主動發聲，是擔心嗜殺成性的黑石大人借機再度屠戮難民。

    阿訇，黑石大人是永遠正確的，”張軍堂而皇之的拍著馬屁，“它既然這麽說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總之你們抓緊找線索，少牽涉旁人最好。”

    張軍最後這句話讓眾人很震驚，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明示。

    等廖思遠從人群中擠出時，隻見到肖玉和田靜芝還在人群之外，卻不見馬三爺等人。

    肖玉，三爺他們呢？”

    他們急著給食堂送菜，先走了。”肖玉的神情不太自然，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哦。”滿腹心事的廖思遠並沒有注意的肖玉的變化。

    哇，好多長毛猩猩哎，怎麽還有白毛的……我頭一次見……”

    田靜芝的瘋病又複發了，她拔足就跑，讓本想和廖思遠套套近乎的肖玉措手不及，隻好騎上車去追。

    阿訇，您說是人類做的嗎？”人群散開，壯漢哈什格和蘇裏曼阿訇走在一起，問道。

    不知道，我就希望這事趕緊過去。”老阿訇長歎一聲。

    據說黑石大人到現在眼睛還是紅的，沒變回去。”說到黑石，哈什格明顯一激靈。

    安拉保佑……”

    廖思遠不想再聽難民們的對話，他跨上車，向平常中午吃飯的地方騎去；難民們工作一上午，隻有中午天氣最炎熱時才可以休息兩個小時，但不準回宿處，隻能各自尋找蔭涼避暑，久而久之，地點也就基本固定了。

    小遠，田阿姨和肖玉呢？”

    田阿姨又犯病了，肖玉去追了。”

    廖思遠到時，沈夢溪已經到了，卻不見馬三爺和馮小順。

    他倆呢？”

    去食堂剛好碰上轟隆隆大人，馬三爺問它要種子去了。”

    啊！”廖思遠大驚失色。

    怎麽了？”沈夢溪很奇怪。

    剛才人群中說話是張軍，他說比比球失蹤了，黑石懷疑是人類做的。”廖思遠壓低聲音。

    黑石？！”沈夢溪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略穩了穩情緒，低聲問，“那也沒事吧，昨天不是下雨了嗎……”

    我們裝種子的箱子會不會有問題？”廖思遠到底還是把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沒有，”沈夢溪肯定的答道，“我檢查過了，沒問題。”

    希望如此吧。”廖思遠知道，喪屍的嗅覺遠比人類強大。

    半小時後，開飯時間到了，馬三爺和馮小順還是沒有回來；廖思遠和沈夢溪隻好拿上飯盆先把飯打回來，坐在斷壁陰影處忐忑不安的等著；

    又過了十幾分鍾，總算看到了馬三爺和馮小順的身影；遠遠望去，兩人的神情還算正常，不過沈夢溪眼尖，她看出馬三爺的麵色有些蒼白，步履不穩。

    種子呢？”兩人剛坐下，廖思遠緊著就問。

    在這兒。”馬三爺用微抖的手從褲兜裏掏出兩包南瓜種子，遞了過去。

    這麽少？”沈夢溪也覺得不正常。

    轟隆隆大人說讓我們先拿兩包試種著，三爺說南瓜耐活，就選的這個。”馮小順咬了一口窩頭，又喝了一大口拌著野菜的玉米粥。

    那三爺這是？”廖思遠掂掂手中的南瓜種子，又問。

    轟隆隆大人問知不知道比比球的下落，我們當然說不知道了；然後它又說黑石要來調查此事，”馮小順胃口很好，說話也沒耽誤吃飯，“把三爺給嚇著了。”

    哦。”

    廖思遠心定了定，黑石惡名昭著，難民們害怕是情有可原，倒不算是露出破綻；可是，紙箱沒取回來，總是心腹之患。

    喂，馬老三，你怎麽了？病了？”張軍昨天得了包煙，心情大好；巡視經過時，假意對馬三爺噓寒問暖。

    沒沒沒……是是有點不舒服。”可這句普通的問候卻讓馬三爺噤若寒蟬、語無倫次。

    嗯？”張軍皺著眉頭，看了看廖思遠等人。

    嗬嗬，三爺剛剛聽我說到黑石大人，就嚇成這樣了。”廖思遠也裝出副恐懼的表情，主動回答。

    哦……”張軍作恍然大悟狀，整個中午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談論比比球的失蹤以及黑石的態度，膽子小的人害怕是正常的表現，於是安慰道，“你們最近表現不錯，轟隆隆大人很賞識。”

    哦。”

    哎，對了，”一旁的王中突然發問，“昨天你們弄的煙沒受潮，我們哥仨兒不到一天就抽完了，你們在哪撿的，還有嗎？”

    可能有吧，昨天是運氣好，又找到了種子又撿到了煙。”廖思遠模棱兩可的回答。

    那好，下午你們再去趟，”王中看看張軍，問，“行嗎？大哥。”

    行，反正下午也不適合種地。”張軍眉開眼笑。

    張軍等人走後，馬三爺的情緒總算平複下來，四人略一商議，決定盡快動身。

    這樣不好，”騎行的路上，沈夢溪分析道，“本來這事過個幾天，我們就擺脫了在作案現場的嫌疑，可張軍總這麽讓我們出來，一旦發現屍首，我們就暴露了。”

    那也沒辦法，不出來更容易被懷疑。”馬三爺歎道。

    三爺，您的膽子也太小吧，多虧了小遠，差點讓人看出來。”馮小順忍不住，說了一嘴。

    你見過黑石嗎？見過它殺人嗎？”馬三爺厲聲嗬斥，“我見過，見過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骸！見過渾身是身是黑石！”

    順子！你怎麽跟三爺說話呢！”廖思遠連忙打圓場，“快給三爺道歉！”。

    據說戰王手下有十大高手，黑石就是其中之一！比比球那種水平給黑石提鞋都不配！”三爺餘怒未息。

    我錯了，三爺。”馮小順老老實實的道歉。

    要不咱們跑路吧，”沈夢溪建議，“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

    可以考慮，”廖思遠點頭，“但不是現在，我們要先研究跑路的路線、方式以及儲備路上所需的物資。”

    唉……”馬三爺一聲長歎，現在看來，跑路是唯一的選擇。

    說話間，四人行到昨天擊殺喪屍比比球的隘口，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麵麵相覷，都不說話。

    過吧，我們不能繞過去，”廖思遠率先打破沉默，故作輕鬆，“順便看看昨天掩埋的情況。”

    一場大雨，讓這附近的池塘的水位大漲，覆蓋比比球的那塊水泥板也泡在了水裏，看上去毫無破綻，似乎很正常，這也讓四人心中一場巨石暫時落了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