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她小時候也很愛吃這些小點心的，於是外祖母就每日讓禦膳房給她做不同的糕點。”

    “她好幸福，”雲蘇道，“我覺得我母親她，是個極善良的人。”雲蘇將她與蝶舞初遇的事情告訴了女王，於是，問道，“母親她是什麽時候有了我的？”

    “十七歲。”

    “這樣小？”雲蘇道。

    “嗯。瞧你都二十來歲了，咱們南楚國的姑娘家早就嫁人了。”女王攔著雲蘇的肩膀，親昵道，“我瞧著這朔王也是不錯。不過呀，咱們南楚國的英雄豪傑也不少，你若看上哪個……”

    “外祖母，”雲蘇叫了一聲，道，“外孫女的婚事，就不用您操心啦。到時候，您呀，就多出點嫁妝就好。”

    “唉，你這丫頭，剛與你相認，你就衝外祖母要好處了。”

    “外祖母，”雲蘇撒嬌道，“雲兒在這個世界上，終於遇到血脈相親的人了，從此再也不會無依無靠。”

    *

    隻是在南楚國待了三日有餘，兩人便帶著龐大的一支南楚*隊，趕向了鹿城。

    女王專程出了皇宮，送他們二人，她還未與雲蘇待夠，她還有好多話還沒與她的小外孫女說，她對她的小外孫女非常滿意。

    但是，令她感到微微發愁的是，她的翅膀已經長得非常硬了，她要往外跑，她需要飛的更高，她並不依賴她這個外祖母。

    她多麽想讓她留在身邊啊。

    可是，她不能折斷她的翅膀。

    所以，身份尊貴的她，也隻是對小外孫女說了句，“丫頭，早日歸來，看看外祖母。”

    馬背上的雲蘇扭過頭，衝女王暖暖一樂，聲音清脆如銀鈴，道，“曉得啦，外祖母，待我打了勝仗，就來這裏陪您。雲兒可是對南楚國歡喜的很呢！”

    女王衝她揮了揮手，高聲道，“朔王，照顧好我的外孫女！”

    “遵命！”雲蘇認了親，他亦是歡喜的很。

    浩浩蕩蕩的大軍越走越遠，直到從視線中消失，女王才下令，返回皇宮。

    鹿城。

    城外一片硝煙，已經沒有了屍體，滿地都是撕裂的錦旗，還有火藥炸出來的深坑，甚至有斷掉的肢體，血跡，腳印，站著鮮血的武器。

    戰爭的慘烈，雲蘇與淩霄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而，淩霄迫切的想要知道戰爭究竟如何，他與雲蘇趕著馬，飛快地奔向了鹿城城內。

    董尚正端坐在他的營帳裏，看到淩霄與雲蘇回來後，他立刻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道，“叩見朔王。”

    “戰爭如何？”淩霄直奔主題。

    “回……回殿下……雙方均受傷慘重。”

    “怎麽說？”淩霄道。

    “回殿下，”董尚道，“我方損失兩萬人。”

    “東陽國呢？”淩霄問道。

    “大致是一萬人。”

    “你這個將軍是怎麽當的？”淩霄憤怒道，他極少這樣失控，這次卻是忍不住了，“董尚，你是真的將士兵們當士兵來用了麽？你是將軍，你應該知道兩萬人是什麽概念，他們全是有血有肉的，是鐵錚錚的漢子。你居然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告訴我，損失了兩萬兵力。”

    董尚也未曾見過淩霄發怒，嚇了一哆嗦，連頭也不敢抬，隻得說，“敵人攻勢嚴峻，不，不得已……卑職知罪……”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損失的這兩萬人，但是，我要告訴你，一個將軍，不僅要會紙上談兵，還要會審時度勢，善於將計謀運用在戰爭中，從而贏得勝利。懂嗎？”

    “懂……”

    “你知道你現在應該做些什麽嗎？”淩霄道。

    “什，什麽？”董尚問道。

    你應該去慰問傷病，提高軍隊戰鬥力，增強他們的士氣，而不是在這裏喝茶休息！”

    “是，是，卑職，卑職這就去。”董尚點頭哈腰道，這次，他是真的知道淩霄的厲害了，還以為他一直是個錦衣玉食，不務正業的玉麵王爺，原來，他是有脾氣的。

    尤其是，在他損失了眾多士兵的時候。

    兩人走在回房間的路上的時候，雲蘇柔聲道，“你不該這樣說他的。你知道他的性情。”

    “我知道，”淩霄道，“隻是，我沒辦法控製自己不生氣。”

    “你剛剛也將我嚇了一跳呢，”雲蘇道，“我從來沒見你這樣嚴肅過。”

    淩霄做出一個笑容，卻極為僵硬，他道，“是啊，我們帶兵打仗，首先要盡量減少他們的傷亡，他們也有家室，有親人，與身份尊貴的貴族，是一樣的。”淩霄說這句話的時候，垂下了眼眉，長長的睫毛如同黑色的蝴蝶一般。

    雲蘇伸手，緊緊握住了淩霄的手，道，“我知道了。霄，你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做皇帝。”

    淩霄搖了搖頭，認真道，“我現在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我可以好好愛你了。”

    雲蘇停下腳步，踮起腳尖，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留下了一個吻，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馬上，東陽國對鹿城發起了最大規模的戰爭。戰爭之慘烈，規模之大，可以載入曆史。

    淩霄每日在城樓上站著，雷打不動。雲蘇陪伴著他，一起看著前方的鐵馬金戈。

    董尚則帶領著士兵在前方戰鬥。

    淩霄遠遠望去，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廝殺著鹿城的士兵。淩霄的眼眶有些發紅，這便是他的兄長，他的兄長如今在砍殺著自己國家的士兵，他的兄長穿著敵人的盔甲，他的兄長多次想要刺殺他，他與兄長血濃於水，然而，他卻從未容得下去他過。

    淩霄不想再想下去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怎麽對待他。

    正在這個時候，前方戰士來報，道，“董尚大人身受重傷，他的右臂被敵人砍了下來！怕是不能再領兵戰鬥了！”

    淩霄的眼睛望下去，他的兄長淩瑋手中拿著一隻殘臂，正在驕傲地揮舞著。淩霄攥了攥拳頭，道，“我曉得了。”剛說完話，他轉過了身。

    雲蘇抓住了他的手臂，道，“你幹嘛去？”

    “前線，帶領士兵，戰鬥，取淩瑋首級。”他淡淡道，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倔強。

    “你現在可是沒武功的！”雲蘇道。

    淩霄輕輕一笑，道，“現在，已經沒有將軍了。”

    “我去！”雲蘇道。

    “你不行”淩霄拒絕道，“你不可以有事。”

    “你也不可以。”雲蘇道。“你相信我嗎？”

    淩霄死死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我不會有事的，我武功高強，而且，霄，我想幫你做點什麽。你是將軍，你是鹿城的主心骨，你不可以不在這裏指揮的！”

    “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去的。”淩霄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認真道，“你現在是南楚國身份尊貴的公主，你以後是要登基做女王的。我答應過女王，要好生照顧你。”淩霄道。

    “所以，我就不可以自己選擇？”雲蘇紅著眼睛，道，“淩霄，你現在若下去，我不知道你還有多大生還的幾率，至少我還能逃脫，你呢？上次那種痛，我已經不想再體會了。就這一次，聽我的。”雲蘇篤定道。

    淩霄一把將她攬在懷裏，道，“雲兒，這樣的你，我不知該如何應對。你太懂事，也太，讓我心疼。”

    “我會回來的。”雲蘇道，“會帶來淩瑋的首級。”

    “雲兒，不管戰況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出現在我的麵前。”他這是答應她了。他從來都會冷靜地分析判斷和以大局為重。

    雲蘇重重地點了點頭，她衝他輕輕笑了一下，隨後，便運用輕功，飛下城樓。她輕柔地身姿如同蝴蝶一般，她手握著銀劍，墨發在空中飛舞，她是那樣的好看，那樣的讓人心動。

    “是你？”正在殺敵的淩瑋看到雲蘇的身影，懷疑地道，這個女子，總看著有點眼熟。

    雲蘇冷笑一聲，道，“你這個賣國的叛徒，我今日便要來取你項上人頭！”

    “就憑你一介弱女子？”淩瑋道，“簡直是不自量力。”

    “我有沒有能力，你等會便知。”雲蘇道。

    “哼，我今天殺了你，也算為劉芳池報仇了！”淩瑋咬牙切齒道。他自然沒忘記這人幹掉了他的一員大將。此刻，他終於想起這女子究竟是誰。

    “你，竟是個女子？”淩瑋道，他腦子裏又閃過一個畫麵，“你是淩霄的人？”

    “沒錯，”雲蘇道，“既然你要死，今天就讓你死個痛快！”

    “有趣！”冷瑋道，隨後，他也不廢話，將劍刺向了雲蘇。

    雲蘇並不以為他有功夫，道，“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

    淩瑋專心應戰，他的身手也很靈巧，專找雲蘇的弱點下狠手。

    雲蘇一邊防著淩瑋的突然襲擊，一邊想著，這人奸詐，不知有沒有在劍上塗著毒藥。但是，大抵會塗上。

    雲蘇靈活地轉到淩瑋的身後，向他後背踢了一腳，同時，手中的劍刺向他的後心。

    說時遲那時快，淩瑋知道打不過人家，趕緊再地上打了個滾，躲過了雲蘇致命一擊，狼狽的很。

    雲蘇冷哼了一聲，道，“三腳貓的功夫！”

    然而，正在此刻，混亂的人群中，有一雙眼睛，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兩人的戰鬥。他身穿著士兵的衣服，手裏拿著弓弩。

    雲蘇並未察覺到，而是繼續專心地與淩瑋進行對決，淩瑋功夫不如她，便想著逃命了，奈何人多，淩瑋逃不走，雲蘇無論如何都能找到他的蹤跡，她移動的極快。

    淩瑋摔倒在地上，又爬起來，他抬頭一看，汗毛豎了起來，雲蘇就在他跟前站著。

    雲蘇的臉上浮現出鬼魅的笑意，她輕輕一躍，抓住淩瑋的頭發，下一瞬間，那把削鐵如泥的流朱劍便刺破了淩瑋的喉嚨。

    雲蘇麵無表情地劃了一下，淩瑋的腦袋輕而易舉的與身體分離開，期間，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雲蘇的手攥著淩瑋已經死沉的頭顱，望向淩霄，她知道的，此刻，他一定目光灼灼地在看著她。

    她笑了一下，臉頰上的笑靨如同花瓣一般的美好。

    然而，雲蘇聽到一陣詭異的風，風中夾雜著一絲血腥的氣味。

    她的胸膛猛地抽痛了一下，她緩緩地低下頭，看著突然從胸口冒出的帶血的箭尖，笑容凝固在臉頰上。

    她此刻，還剩下最後一絲力氣，便是，抬起頭，凝望那個城樓上的男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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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