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威武 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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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兒,這……”李爍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不傻,知道兒子的心思,無非是希望籍此表達問心無愧,隻是,萬一要是弄巧成拙了呢?
昨晚張佑已經將鄭爽的提醒轉告給她了,今日之事,其實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過事到臨頭,不知為何,她仍舊十分的緊張。
張夫人怔了一下,忽然笑了,額首說道:“人正不怕影子歪,這樣也好,就坐一乘轎子,誰愛說什麽說什麽去!”
張佑嗬嗬一笑,論豪氣,張夫人雖是女流,卻一點兒也不輸男人,相處愈久,愈生知己之感。
轎夫們抬著張夫人的轎子過來,張佑衝張夫人母女含笑額首,和母親並肩坐了上去。轎簾兒放下,小轎顫悠悠離開地麵,出了大門,前呼後擁,逶迤向平穀縣城方向而去。
張夫人交代那些泥瓦匠們繼續幹活,自領著張佳琳回家去通知張讓。待到她們也離開後,仍舊聚在大門口的吃瓜群眾們再次議論起來,好話不多,難聽話卻一句跟著一句,錢倭瓜吃誰相誰,板著臉數落幾句,不想竟惹無數恥笑,氣的他幹脆砰的將大門關了起來。
哄笑聲在身後響起,不知是誰招呼了聲去縣衙看熱鬧,引來無數附和。人聲漸遠,錢倭瓜靠在大門上,終於長長的籲了口氣,提著的心卻沒有放下,暗暗憂慮:少爺和夫人瞧著人品可是都不錯,不像傳言中那等不知廉恥之人。不過那李三兒可不是什麽好鳥,沒理還要攪上三分,是個絕不肯吃虧的主兒,如今既然敢告到縣衙,想來是有些把握……老子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什麽人沒見過,難道老了老了還能看走眼?
夏各莊鎮子其實不算小,架不住張佑和李爍的名聲太大,不消一頓飯的工夫,母子倆***被李三兒撞破,張佑惱羞成怒砍傷李三兒,被李三兒告到了縣衙門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鎮子。
這可是稀罕事兒,人們沸騰了,不少人親自趕往平穀,剩下的人們,聚在一起,談論的也是這件事情。
用後世的話說,張佑母子火了,可惜沒報紙新聞,不然的話,鐵鐵的頭版頭條,連張讓蘇醒痊愈的消息也得被壓到下邊。
鄭爽得到消息的時候不晚,估計張佑等人走出去沒三裏地。他神色大變,本來正在給病人開藥方,當下毛筆一丟,藥方也不開了,匆匆衝杏林館雇來的老郎中交代一聲,回到後院,牽了馬就走,正碰上舅舅黃伯強。
“急火火的幹啥去?”
“佑哥兒和他娘被抓到縣衙門去了,我得瞧瞧去。”說著話時,鄭爽已經穿蹬上馬,話音未落,手裏的馬鞭子便抽在了馬屁*股上。那馬吃痛,希律律一聲嘶鳴,前蹄翻飛,箭一般衝了出去。
“臭小子,屁*股著火了……等等,剛剛他說什麽?張佑那小子和李氏被抓到縣衙門去了?因為啥啊?爽兒,爽兒……”黃伯強提高聲音叫道,可惜鄭爽早沒了人影。
“娘,怎麽不說話?”小轎顫顫巍巍的,猶如汽車行駛在起伏的路麵上,張佑還是頭一次感受,不免新鮮了會子,等新鮮勁兒過了,才發現李爍一直沉默,不由問道。
轎子不大,兩個人並排坐著,略有些擠,饒是李爍用力的向一邊靠,胳膊仍舊免不了靠到張佑的胳膊。
“沒什麽,娘有些緊張。”
張佑笑了,說道:“有什麽好緊張的,又是針灸又是喝藥的,咱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嘛……知縣那裏你也不用擔心,張讓夫婦都是知恩圖報的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有他們盯著,那知縣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再像上次那樣顛倒黑白。”
“娘知道,娘隻是擔心……擔心……”李爍說話突然吞吐了起來,張佑好奇不已,追問道:“您到底擔心什麽啊?孩兒都快被你急死了。”
“算了,娘不過就是瞎擔心罷。”李爍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自己擔心什麽,輕歎一聲,怔怔的發起了呆。
張佑見狀,愈發好奇,不過經過這些天相處,他了解母親的脾性,外柔內剛,若誠心不說,強問也沒用,隻好也閉上了嘴,腦子卻沒閑著,胡亂琢磨:如今治療已見成效,待過堂之後,便是母親恢複名譽之時,這麽好的事情,應該高興才對嘛。她擔心的究竟是什麽呢?
胡思亂想著,轎子忽停,耳聞一聲雄渾的“威武——”堂威,隨即醒木聲響,一道清喝傳來:“帶人犯張佑李氏二人上堂!”
原來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平穀縣衙。
張佑伸手輕拍李爍後背,長身而起,當先挑簾兒下轎,赫然發現,大堂門口竟然已經圍滿了人,而席龍等捕快不知何時已經進了大堂,手持水火棍分立兩側,堂上正大光明匾額下方端坐著一名頭戴烏紗,身穿青色官服之人,胸口繡著一對兒紫色鴛鴦,雙目如電,正陰沉沉的審視著自己。
“這就是那個治好張守備的小神醫張佑?怪俊的,難怪李氏跟他媾合……”
“屁的神醫,不定怎麽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呢!”
“哎呦喂,這就是李氏啊?上次沒見著,嘖嘖嘖,瞧瞧這臉蛋兒,瞧瞧這身段兒,我要有這麽個繼母,我他娘的也忍不住啊!”
“那李三兒不知道都瞧見了些什麽?就這一對大=奶=兒,真要能瞧上一眼,少活幾年老子也認了。”
不三不四的議論聲,伴隨著指指點點,臉皮但凡薄一些的,羞也羞個半死兒。李爍身子微微顫*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俏臉漲紅,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憤怒與羞惱的感覺卻如出一轍。
不,不對,到底還是不同了,這一次,最起碼張佑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望著張佑坦然走入大堂的背影,她突然冷靜了下來,昂首挺胸,緊隨張佑,緩緩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