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天上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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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都說讓老子當太後娘娘的專職禦醫了,何必還來這一套呢?
張佑腹誹著跪倒在地,做出一副愧疚萬分的樣子,說道:“罪臣罪在不赦,萬死莫恕其罪,還求陛下看在罪臣‘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份兒上,原諒罪臣這一回吧!”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朱翊鈞重複了一句,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又飛快的板起了臉,嗬斥道:“好歹你也是堂堂的朝廷七品官員了,從哪兒學來這麽多俏皮話?真是不成體統!”
“罪臣自幼殘疾,雖也考了個童生,卻早知科舉無望,這才轉而學醫。讀書少,言語粗鄙,自然是比不了那些飽讀詩書的。”
張佑腆著臉笑道,萬曆被他憊懶的態度氣樂了,指點著他道:“合著你還有理了唄?”說著一頓,抬腳虛踹了他一記,說道:“前因後果張鯨已經跟朕說了,念在事發有因,你又是初犯,還剛剛治好了太後的份上,朕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滾起來吧!”
“謝主隆恩!”
“不過,死罪好免,活罪難逃,朕得給你長點記性……”
聽朱翊鈞這話頭,張佑首先想到的就是廷杖,據說負責廷杖的錦衣衛官員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豆腐上邊墊紙,廷杖打在上邊,紙破而豆腐不傷分毫,他可不想那樣長記性,急忙打斷朱翊鈞說道:
“陛下您不會是想讓罪臣自己出錢開辦格物所吧?罪臣窮光蛋一個,那不是要我的命嘛!求您高抬貴手……”
“不行,求朕也沒用,限你三個月,不,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格物所開不起來,朕拿你是問!”朱翊鈞最開始想的,還真是打張佑個三十二十廷杖,又覺得不解氣,正猶豫間,不妨張佑竟然自爆其短,瞧他哭喪著臉一副肉疼的表情,頓時就改變了主意。
“京城寸土寸金,又是買地方又是置辦家當的,想開格物所,怎麽也得萬八千銀子吧?就一個月時間,就算微臣是隻會下金蛋的老母雞,時間也不夠吧?”張佑苦著臉說道,心中卻在暗笑,心說就隻假傳聖諭不死這一件事,就足夠那些善於鑽營的官員們感受到老子的能量了,別說一萬兩,就三萬五萬兩,估計也有的是人搶著買單。你不是貪財麽,到時候,老子照單全納,把所有的賄賂數額全部記載下來,除了開格物所,剩下一股腦全部上繳給你,非把你哄開心了不可。
“朕可不管,總之,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個月之內,必須得把格物所給朕開起來,否則的話,索性也就別辦了,格物所七品總管就當是個玩笑話。”
“別,好不容易熬了個七品官兒,不能就這麽算了啊。”
“算不算,你自己看著吧!行了,折騰了一宿,朕乏了,你留下來,讓李公公給你找間屋子休息,隨時注意太後的情況……嗯,宮裏頭女人多,你小子要是敢動歪心思,朕也不殺你,直接把你閹了。”
說完這些,朱翊鈞打了個哈欠,走下丹墀,上了步輦。張鯨拍拍張佑的肩膀,又和李文進拱手道別,這才快步下了丹墀,伴著朱翊鈞的步輦向永康右門而去。
“走吧,天都亮了,去咱家那兒眯會兒去吧。”李文進說道,他不僅僅是禦馬監掌印,還是慈寧宮最大的管事牌子,在慈寧宮西配殿有他專門的房間。
“這怎麽好意思?”張佑措手笑道,有點受*寵*若驚。
“跟陛下都敢討價還價,你還知道不好意思?”李文進嗤笑著當先下了丹墀。
張佑尾隨在他身後:“公公您慢些,下官腿腳不方便。”
敢這麽跟李文進說話的人還真不多,他腹中暗笑,這小子還真是個異數,速度卻果然慢了下來。
李文進的房間很寬敞,裝飾的卻很簡樸,小火者端著熱茶上來,不免對張佑這位太後專職禦醫多看幾眼。
摒退左右,李文進放鬆下來,坐到炕沿兒,示意張佑坐他對麵,指著炕桌上冒著熱氣的茶盞說道:“正宗的毛尖兒,不用拘禮,到了咱家這兒,就權當回了自己家。”
這一刻,他給張佑的感覺就像鄰家慈祥的大叔一般,僅僅是因為自己治好了太後娘娘,這位天子親舅才對自己這麽好麽?另外,他這身份,怎麽會淨身入宮呢?還有,李太後為何讓自己感謝他呢?他為什麽要幫助自己?
胡思亂想間,他道謝端盞,隨意嚐了一口,也沒品出什麽滋味兒。
“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李文進也端盞輕啜了一口,隨口道:“就是你假傳聖諭去寧遠伯府提人的事情。”
張佑實在想不通李文進這個朱翊鈞絕對信任的天子近人,為何對自己的事情如此關心,卻也知道這是個難得的解釋機會,沒有絲毫的隱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的講了出來,期間,著力講述了耿孫氏的冤屈經曆以及危險處境,以突出自己假傳聖諭的迫切與無奈。
“下官其實是琢磨著先把人從寧遠伯府帶出來,然後再去找陛下坦誠此事的,誰知道偏偏撞上了小張閣老,倒黴就倒黴在他頭上了。”
“你就不怕耿孫氏騙人?”
張佑笑了,說道:“好我的李公公,這天下間,能把謊話編的這麽圓的刁民可不多,倒是仗勢欺人,官官相護的官員到處都有。比較起來,下官還是更願意相信耿孫氏。”
李文進深以為然的微微額首,然後皺了皺眉頭:“別一口一個‘下官’的,聽著別扭……咱家和你有緣,你若不嫌咱家是個刑餘之人,就叫咱家一聲‘義父’吧。”
他的語氣十分隨意,內容卻石破天驚,張佑驚疑不定,啊的一聲,居然輕呼出聲。
“怎麽,你小子不願意?”
張佑連連擺手,開什麽玩笑,自己若是成了他的義子,豈非就成了朱翊鈞的表兄?如此一步登天的機會,傻*逼才拒絕呢:“不不不,怎麽會不願意?就是,就是……”就是無功不受祿,這麽大的一個餡餅砸腦袋上,他的腦子都被砸暈乎了。
“願意就好,從此刻起,你就是我李文進的義子了!”
“孩兒參見義父,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很好,既然你認咱家當義父,有幾件事,你必須得依咱家!”
見他說的鄭重,張佑心裏不禁有些打鼓,說道:“義父盡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