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個弱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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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恕卑職直言,您弄的這些訓練設施,對咱們這些死人堆兒裏爬出來的人們,怕是沒什麽用吧?”把總叫唐二壯,一邊拍著旁邊的單杠,一邊笑嘻嘻的說道。
話音未落,便有個鐵塔似的黑大個甕聲插口:“大人不就是怕死嘛,放心,有咱們弟兄在,肯定護你周全,這些花架子,俺看就算了吧。”
“鐵牛,怎麽跟大人說話呢?”其餘人抱臂旁觀,唐二壯佯裝惱怒,嗬斥了黑大個一句,接著搓手對張佑道:“這小子腦子缺根弦,說話不過腦子,大人您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什麽叫缺根弦?什麽叫說話不過腦子?我看你們這是成心給老子難看呢。
張佑不動聲色,笑眯眯的走到黑大個麵前:“你叫鐵牛?諢名吧?”
黑大個滿不在乎的說道:“俺就叫鐵牛,戚帥親自給俺起的名兒。”
“這小子本是個叫花子,戚帥見他有把子蠻勁兒,把他收下當了親兵,大人別看他傻,殺起人來可不手軟。”一個小個子說道,張佑見他長的瘦猴兒也似的,問道:“你叫什麽?”小個子嘿嘿一笑:“回大人,小人叫畢洪全,洪亮的洪,文武雙全的全。”
張佑笑了:“念過書?”
“念過兩年私塾,後來倭鬼子殺了我們一家,正好戚帥募軍,我就報了名。”
“原來是早就跟著戚帥的老人兒了啊!”
畢洪全幹瘦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嘴上卻道:“大人謬讚了,小人不成氣,一同跟戚帥的,能活下來的,最次也是千戶了,就小人沒出息,至今不過是個百戶。”
這是個兵油子裏邊兒的兵油子,弄不好,還是個總愛惹麻煩的人物。
張佑暗暗下著定論,說道:“照你這麽一說,弄不好這個百戶還是戚帥念在你跟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才賞你的吧?”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話音剛落,兵士們頓時哄笑起來,有的說:“老畢,鬧半天是你沒本事才一直升不上去啊?”有的說:“老畢,合著你這百戶也是硬從大帥討來的唄?”還有的說:“聽到了吧老畢,大人都這麽說了,你就別一天介總是怪話多了。”
畢洪全被氣的麵紅耳赤,脖子上的筋都冒了出來,懶得搭理那些起哄的兵士,梗著脖子對張佑說道:“真讓大人說著了,小人這百戶還真是戚帥心裏過意不去才賞給小人的,沒辦法,小人沒本事,除了殺過百八十個倭鬼子,既不會奇技淫巧,又不會溜須拍馬,能得個百戶,已經算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後邊這話別有深意,矛頭直指張佑,那幫兵痞子們全都聽了出來,四下裏突然一靜,所有的視線全落在了張佑的身上。
李岩忍不住微微一笑,心說,子誠啊子誠,看來這些人心裏都不怎麽服你嘛,他們可跟那徐光啟不一樣,都是見過血的莽漢,想折服他們,怕是不容易,看來咱倆打的那個賭,我要不戰而勝嘍。
“奇技淫巧?溜須拍馬?聽你這話,怎麽感覺在說我啊?”張佑笑眯眯的問道。
畢洪全不說話,隻是直勾勾的望著張佑,心裏暗想,說的就是你,不就是仗著萬歲爺和太後娘娘寵你嘛,老子偏偏就不尿你,有本事你咬我啊?
張佑當然不可能咬他,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雖然瘦小,此刻被自己激怒,殺氣騰騰,卻還真有點懾人的氣勢。
真把老子當成那些文弱書生啦?看來還真得動點兒真格的了。
“剛才你說殺過百八十個倭鬼子?”
“不多,讓大人見笑了。”畢洪全冷笑說道,說是讓張佑見笑,胸*脯卻挺的更高了。
“百八十個倭寇,確實不少了,”張佑說道,緊接著話鋒一轉:“就是不知道這些倭寇都是怎麽讓你殺的,就你這小個子,一陣風都能把你吹個跟頭吧?”
兵士們忍不住,又哄笑起來。
張佑這話忒刻薄,畢洪全被奚落的牛脾氣上來了,正要破口大罵,忽見張佑揚手向自己打來,登時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冷笑暗想:死瘸子,想打老子?老子先摔你個狗啃屎再說,脖子掉了碗大的疤,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他果然不愧是沙場老兵,心裏動著念頭,手底下也一點兒都沒耽誤,不閃不避,探手直叼張佑手腕,一把攥個正著,順勢便往後帶,同時提腳,準備將張佑扔個跟頭。
“不可!”唐二壯終於反應過來,高聲急喝,冷汗都冒了出來,心裏頭暗罵:畢洪全你個王八蛋,自己不想活也不能拉老子當墊背吧?這可是太後娘兒倆眼裏的紅人兒,真要摔出個好歹,咱們誰也別想好!
看清畢洪全的意圖,其他兵士也急了,可惜事發突然,救援不及,隻能紛紛叫嚷起來。
大家瞧不起張佑是真,也樂意看到張佑出洋相,可畢洪全這種行為,卻與犯上作亂無異,惹惱了張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好。
畢洪全啊畢洪全,這是京城,可不是咱們戚家軍,戚帥懶的跟你一般見識,張佑可不會管你從前的功勞。
李岩也沒想到張佑說動手就動手,她知道張佑有真氣會武功,不過,張佑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在她印象中,張佑就是個頗有才氣的文弱書生,很少將他往武功高手上邊扯。
壞了,怎麽忘了這茬兒了,這小子修行的可是先天道家真氣,修為再不濟,在場這些人可沒一個是他的對手,待會兒將畢洪全打的屁滾尿流,這些丘八們,怕是一下子就被他震住了。
想到這些,她適才的得意登時不翼而飛,甚至暗暗期盼,張佑真被摔個狗啃屎就好了。
眾人的反應說起來話長,其實不過瞬間。
畢洪全攥住張佑的手腕,不禁冷笑,然後,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因為他忽然發現,明明一陣風就能被吹個跟頭的文弱書生,身子卻像鐵鑄的一般,饒是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對方仍舊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他還是個瘸子啊,這特麽是怎麽回事,莫非他會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