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然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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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有塊團龍佩,玉質溫潤,冰涼剔透,他十分喜歡,經常拿在手裏把*玩,聽張大受說到這裏,張佑不禁暗想,莫不會就是這塊團龍佩吧?倒未留心張大受的心思。
“馮公公在裏頭麽?你不是乾清宮的管事嘛,你怎麽沒挨訓?”
張大受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苦笑道:“張大人見笑了,何止是挨訓,咱家這胸口還讓萬歲爺踹了一腳呢,若非咱家剛過來沒多久,保不齊小命兒都沒了。”
說著一頓,賠笑道:“那團龍佩是萬歲爺的心愛之物,在這乾清宮內居然也能不翼而飛,萬歲爺雷霆大怒,咱家勸大人一句,最好還是別去觸這個黴頭的好。”
這話表麵上聽起來全是為了張佑著想,他卻從中聽出了激將之意,不禁暗笑,傲然道:“不妨事,陛下是非分明,斷不會遷怒於本官的……本官有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稟報,耽誤不得,公公但去通秉便是。”
張大受暗暗冷笑,表麵上卻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攤手道:“這可是大人您說的,待會兒萬一皇帝爺爺發作您,您可別怪咱家沒事先提醒。”
張佑不耐的揮揮手:“把心放回肚子裏去,你放心,陛下肯定不會發作本官。”
真不知道你小子從哪兒來的底氣?
張大受眯了眯眼,不再多言,衝張佑拱拱手,邁步進殿,徑往東邊暖閣而行,邊走邊打著主意,非借朱翊鈞的怒火好好整一整張佑不可,不然,適才那口惡氣還真咽不下去。
走到暖閣門口,他沒有忙著入內,而是側耳聽了片刻,發現朱翊鈞仍在盛怒之中,還在不停的數落馮保,怪他管教不嚴,又罵偷玉佩的膽大包天,說到怒處,不知將什麽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就是此刻了,張大受暗喜,躬身進了暖閣,沒敢抬頭,估摸著朱翊鈞的方向遠遠的就跪了下去,不輕不重的說道:“啟稟皇帝爺爺,格物所總管張佑大人殿外候駕,說有要事稟報……”
“他有屁的要事!”朱翊鈞恨恨打斷張大受,不耐煩的揮手:“不見不見,沒見朕正煩著麽?讓他給朕滾遠點兒……”
“是,老奴這就去回他……不過,瞧小張大人麵色,倒像是真的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好,就讓他進來,要是敢糊弄朕,看朕怎麽收拾他!”
張大受大喜,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臨出門,感受到馮保回首探尋的目光,他卻視而不見,裝作沒有發現。
兔崽子,這是翅膀硬了對吧?咱家告訴你們多少次了,暫時不要跟張佑作對,你倒好,明知道萬歲爺正在盛怒之中,還故意借他的勢收拾張佑,真當張佑是傻子麽?
馮保恨的直咬牙,關鍵他太了解朱翊鈞了,丟玉佩的事情根本就和張佑扯不上關係,就算遷怒於張佑,頂多訓斥幾句,不痛不癢的,根本就不可能傷到筋骨。等張佑回過味兒來,卻必然會恨極了張大受。這根本就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隻圖一時之快,一點兒都不劃算。
還是太嫩啊,政治鬥爭如此殘酷,不動手的話,就和和氣氣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旦動手,便需一擊必殺,耍這種小聰明有個屁用?
就在馮保趴在地上扣著磚縫胡思亂想的時候,張佑已經隨著張大受進了暖閣,剛要見禮,朱翊鈞已經不耐煩的製止了他:“不是有要事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然就趕緊給朕滾出去忙乎報紙的事兒……”
“陛下,怒則傷肝,總這麽大火氣,對身體可沒好處……”張佑笑嘻嘻的說道,話沒說完就被朱翊鈞打斷:“廢話,心愛之物不翼而飛,還是在朕的寢宮,換作你你不生氣?”
“可是那塊團龍玉佩麽?”張佑問道。
朱翊鈞不耐煩的說道:“廢話,不是它,朕能生這麽大的氣?”
“丟的好,團龍去,龍種來,看來冥冥之中,果有定數啊!”張佑漫聲說道。“丟的好”三個字出口,著實嚇了馮保一跳,朱翊鈞也勃然變色,正要發怒,張大受已經搶先跳了出來,怒喝道:“大膽張佑,陛下心愛之物丟了,你身為臣子,不思勸解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叫好,真是膽大至極……”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張佑不屑的笑望張大受,揶揄道:“公公瞧著歲數也不是特別大嘛,有四十了麽?怎麽耳朵不好使呢?你光聽本官說‘丟的好’了,就沒聽到本官後邊的話吧?”
後邊的話?張大受怔住了,別說,他還真沒留神。
朱翊鈞和馮保被張佑的話指引,也開始回憶,張佑卻仍舊自顧自的往下說:“我就納了悶兒了,我沒得罪您吧張公公?剛才在殿門口你先給了我個下馬威,如今又斷章取義,揪著本官不放,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何居心啊?”
“咱家……”
“咱你大爺!”張佑突然發作起來,指著張大受的鼻子怒道:“陛下在上,你一口一個‘咱家’,視陛下於何地?陛下盛怒,你身為臣子,不思勸解,反而處處挑撥,又是何居心?陛下信任,才讓你當乾清宮的管事,你倒好,剛上任陛下心愛的團龍佩就不翼而飛,不琢磨著怎麽找回,反而處處留難本官,你自己拍拍良心,這個乾清宮管事,你勝任麽?”
張大受傻眼了,他萬萬也想不到張佑居然會突然發作於他,偏偏張佑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法反駁,被噎的臉紅脖子粗,冷汗狂湧,瞬間便浸濕了衣服。
他偷瞥朱翊鈞一眼,見其正冷冷的瞧著自己,不禁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皇帝爺爺息怒,皇帝爺爺息怒,老奴萬死,老奴萬死……”
求饒的同時,他的心裏忍不住湧上一股不解,明明自己占著理,怎麽稀裏糊塗的,反倒是自己求起饒來了?
剛才張佑到底說的啥來著?丟的好,團龍去,龍種來……龍種?
他突然回憶起了張佑適才所說的內容,龍種二字跳入腦海,一顆心頓時開始下沉,完了,怪不得死瘸子胸有成竹,原來揣著這麽大個喜訊呢,好奸詐的死瘸子,咱家這次可算被你坑苦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