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張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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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試得中者便為貢士,然後貢士可以參加最後一次考試——殿試。殿試是等額考試,並不黜落考生,隻論排名。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隻要取中貢士者,其實便已經成為了進士,擁有了出仕為官的資格,所區別者隻是殿試後會登在幾甲吧。

    鄉試和會試成績出來後會張榜公布,用白紙,隻有殿試結果出來之後的榜文用黃紙,稱為黃甲,會有報喜官上門報喜。

    會試結果嘛,便隻有自己去禮部門口看了。

    二月十九,甲寅,四絕日,諸事不宜(沒查到具體的會試發榜日期)。

    剛過子時,便有不少應考的舉子趕到了禮部所在的東江米巷,酒樓茶館兒的也知道今天是會試發榜的日子,前晚根本就沒關,此刻早已人滿為患。

    趙東誌和同院兒山西舉子與李廷機他們也早早的趕到這裏,兩夥人一邊有知府公子,另一頭差不多都在大明日報領著高工資,都不差錢兒,自然找到了最好的等待位置——禮部斜對過兒的“東來茶館兒”,取的就是紫氣東來的意思,所以不光他們,但凡有點餘資的,都擠過來討個好彩頭。

    幸好兩夥人來的早些,早早的包下了臨街的兩個雅間兒,剛剛坐定之後便陸續來人,過不半個時辰,外間便已亂成一團,人滿為患了。

    趙鑫和錢沐也領著幾個弟兄長袍大褂兒的混在其中,瞧著倒是一副焦急等待的模樣,不時小聲的交頭接耳幾句,視線的餘光卻一直盯著幾個一看就挺有錢的富家公子。

    這其中便有揚州富少蔣玉菡在其中,和一幫浙江的考生圍坐在一樓靠窗的一張桌子旁邊高談闊論著,視線不時瞥一眼對麵掛著燈籠的禮部大門兒。

    大門前早擠滿了人,熙熙攘攘,放眼望去,一大片頭戴冠巾的腦袋,情景蔚為壯觀。

    張佑快子時才從李文進府裏出來,經過太傅府的時候,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敲響了門。

    按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天下間已經沒有多少人會攔著他去某地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太傅府。

    事實上,聽說是他求見太傅之後,門房徑直跑過來跪到地上要他踩著後背下馬車。

    張佑還沒腐化到這種程度,直接從車轅上跳了下來,一邊往大門兒走一邊問:“我父親早就睡下了吧?”

    門房爬了起來,小跑著跟在他的後頭:“那是後宅的事兒,少爺您可問著人了,小老兒不知道啊。”

    張佑失笑,說話間已經進了大門兒,擺擺手:“行了,你先去歇著吧,這麽晚了還麻煩你起來一遭,姑姑,給他點銀子買酒喝。”

    李妍答應著摸出一塊碎銀丟了過去,門房接到手裏,喜滋滋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也用不著人帶路,張佑和李妍老馬識途一路向後而去,直到垂花門才再次被攔了下來。

    其實也不是攔,確是值宿的雷曉,識得張佑,見他大半夜的過來嚇了一跳,一邊見禮一邊問道:“少爺,咋這麽晚了過來,老爺應該已經睡下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兒吧?”

    “也沒啥大事兒,正好從門口路過,順便進來看看,找人進去看看,老爺若是睡了我就不進去了。”

    垂花門內也有值宿的丫鬟,防的就是萬一半夜有事兒,雷曉聞言,急忙答應一聲,跑進垂花門兒找人去了。

    也沒等多大工夫,一個丫鬟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張若瑄,一見張佑便埋怨:“哥哥也是,怎麽大半夜的跑過來了?”又跟李妍打招呼,不必細述。

    “父親呢,睡下了麽?”張佑沒接話茬兒,徑直問道。

    “你來巧了,平日裏父親都是早早睡下的,今晚不知為何,一直拽著我聊天兒,剛要睡呢,”張若瑄停頓了一下,又道:“父親好像知道你要來,特意等著你似的。”

    “是麽?”張佑笑了笑,卻並不感覺稀奇,畢竟是三朝的元老了,柄國多年,宮裏宮外的不可能沒有眼線,自己這兩天做的事情肯定瞞不住張居正,猜到自己要來求教也很正常。

    “看樣子你好像也知道他猜著你要來?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麽默契啊?”張若瑄冰雪聰明,從張佑的語氣中便猜到了端倪,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張佑邊走邊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找人給我弄點點心,有點兒餓了。”

    “就會吊人胃口!”張若瑄埋怨一句,快步而去,親自去給張佑找吃的。

    張居正畢竟上了歲數,半身不遂之後恢複的一直不利索,至今不過勉強能夠自理而已,走起路來仍舊一瘸一拐的,半邊胳膊也仍舊不聽使喚。

    所以,張佑敲門進去之後,見他仍舊坐在輪椅上,急忙快步上前下跪行禮。

    “起來吧,這麽晚了還過來,是為了考題泄露一事吧?”張居正手裏拿著一本書,沒抬眼皮,隨意的說道。

    “什麽都瞞不過父親。”張佑笑著起身,身後李妍忙給張居正打招呼。

    “妹妹也來啦?不好意思啊,隨便坐吧。”張居正這才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他還真沒聽到李妍進來。

    李妍笑著隨意找地方坐了,張若瑄也端著一盤五顏六色的點心進門,張佑接到手裏,先讓了李妍一下,見她搖頭,這才隨手拈起一塊桂花糕放到嘴裏咀嚼,一邊說道:“父親既然知道孩兒的來意,定然是有了章程,不知……”

    “主要還得看曹愛金那裏查的如何了,”張居正打斷了張佑,笑道:“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偷考題的是他去年才認的義子,也姓曹,叫曹玉飛,是乾清宮的小管事,和他是老鄉,可惜卻是個見錢眼開的東西,一萬兩銀子就被田義收買了,上次也是他偷出去的考題,若非孩兒發現的早,差點兒背了黑鍋,這次又是他。”

    “田義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啊,暴露了,黑鍋自然歸曹愛金,暴露不了,坐收漁翁之利。先說說你怎麽想的吧?陛下知道曹玉飛盜取考題的事兒了麽?”張居正正色問道。

    “還沒告訴他呢,孩兒這不是拿不準主意嘛,特來請教父親……明天就是張榜的日子了,孩兒的意思,起碼不能讓田義白得了這個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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