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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沈滿早早起床啃著饅頭就往京都衙門去了，不出所料，在這報名的最後一日，來的人更多。先前隻是排到衙門前大街街口，如今已經竄到另外一條支道上。

    沈滿一拍腦門，內心絕望。

    這耽擱了一日，果然有可能報不上名。難道真要認慫，回去找青檸走後門？那一定會讓唐玖月失望。

    “誰叫你多管閑事，現在悔了也晚了，就算拍破腦門也沒有用。”一個聲音清洌洌的在邊上說著，帶著一股子的不屑。

    沈滿眼睛一亮，回首，果然見到那張充滿鄙夷的臉，展顏笑，“要說多管閑事，恐怕是念念姑娘更勝一籌。你今日又來，肯定也是沒能報得上名，咱們與其在這裏五十步笑百步，不如一起想想法子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插隊。”

    吳念念一臉不爽，“我昨日去抓賊的時候又沒有拖上你，如今倒是怨上我了？得了，本姑娘不樂意見你這樣狼心狗肺的。”說著狀似要走，卻被沈滿當街攔下。

    沈滿道，“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知道你有主意，我這邊給你陪個不是，你就幫我一幫吧？”她說著扯了扯吳念念的衣袖，似乎是在撒嬌。

    吳念念淡淡瞄了一眼，眉毛一邊高一邊低，“我自顧不暇，哪有力氣再去幫你，撒手，不然休怪我不念舊情。”

    沈滿笑，“你自己都說和我有‘舊情’了，人，我是跟定了；這忙，你也要幫定了！”

    吳念念愣了一陣，又氣了好一陣，好半天才一跺腳道，“無賴！”她見沈滿依舊隻是笑著，深知依照對方這種臉皮厚重的程度，肯定不會被自己一通言語所屈服，於是隻能轉而言其他道，“你怎麽不叫昨日那位青檸姑娘幫忙，照理說她肯定有門道，而且你們住在一起，比起求我，不如去求她。”

    這話聽著似乎有些不對勁，沈滿皺了皺眉道，“那位青檸姑娘才是真的不靠譜，正是因為昨日那個火鍋，我們浪費了幾顆丸子、棄她不顧，所以她格外生氣。至於我們住在一起，都是因為我無處可住，隻能求助她。除了住宿，她什麽也不管，就連被褥都是我自個兒鋪的，若是再去求她，她定然不會管。但你不同，你是要去報名的，你我已經到了這緊要的關頭，就不要遮遮掩掩，兩個人出力，總比一個人蒙頭摸索來的強。”

    吳念念原本要打探青檸的底細，卻不想沈滿的口風竟然這樣緊。想了想覺得沈滿說的未嚐沒有道理，於是聳了聳肩道，“在這裏排隊肯定不會讓進，我知道一個地方能夠直接見到人，你跟著我來吧。”

    沈滿一路跟著，就覺得路越來越熟，忍不住問，“念念，這條路……我們是要去找雲大夫？”

    吳念念嘴角微勾，巧笑嫣然，“看來你不是路癡，記性還是挺好的。不錯，我們是要去找雲大夫。”

    “這和報名有什麽關聯？”

    “你看見京都衙門前有什麽異狀沒有？”

    沈滿仔細回憶一番，沉吟道，“京都衙門上方倒是沒有什麽異常，就是衙門的正門之內南部，似乎有一團黑氣。那團黑氣若有似無，還會移動。晨間最弱，太陽越是強烈它就越明顯，有些奇怪。”

    吳念念瞪大眼睛，盯著沈滿認真道，“你有沒有覺得你的眼睛很特別？”

    沈滿略呆了一呆，“特別？”她被吳念念的眼神看得心慌，別開頭定了定心神，再笑著推著她的肩道，“快走啦，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今日務必要報上名才可以。”

    吳念念被她推著走，剛開始還不習慣，後來就索性將身子的重量都放在後頭，讓沈滿推著，自己走路也不必看路，輕輕鬆鬆的以奇怪姿勢走著。

    “我看不見你說的黑氣，我就是覺得站在門口的那個師爺有些愁眉不展，看樣子有點心事。於是我仔細測算了一番，這師爺本身倒是沒有什麽毛病，就是他的近親恐怕有些麻煩。而且衝撞的是太白星，命理有些微弱。打探之下，原來是他的一個侄子出了毛病，得了一種抽風的怪病。”

    “他既然能在京都衙門前當差，必然有過人的本事。侄子病了，請個大夫也不是難事。”

    吳念念挑高眉毛道，“這你就不清楚了吧，他自然請得了名醫，又甚至動用了關係叫了一個告老的禦醫前來診斷，但無論是名醫還是禦醫都不能夠治好這怪病，但是禦醫畢竟是禦醫，他雖然治不了人，但也指出了這病的症結。”

    “什麽症結？”

    “他不是生病，而是被人詛咒。”

    “詛咒？”沈滿一驚之下，手上的力氣便沒了。吳念念原本靠著她的，她此時力氣鬆懈，吳念念自然也要倒下去，徹徹底底摔了個屁股開花，狼狽且怨念的看著沈滿，大怒道，“你撒手不管前能不能知會一聲？！哎呦，好疼，這下正好，我真要去找雲大夫給看看了！”

    沈滿彎腰伸手去扶她，一麵道不好意思，一麵卻在心裏想著：之前吳念念明明一個人就解決了那個盜匪，應該會一些功夫才對，可是方才摔倒的時候卻是一點點會功夫的跡象都沒有，到底是此人真的不會功夫，還是說此人機智過人，早就知道要隱瞞？

    吳念念起來之後，也沒有和沈滿多做糾纏，因為時間不多，她就必須要盡快找到雲大夫與他商量著去救人，隻要雲大夫能治得了師爺的侄子，那麽走個後門去遞推薦函自然不成問題。

    沈滿一聽是詛咒就心事重重，路上也沒有多話。但若是轉而去求青檸，雖然唐玖月和青檸未必介意，但她自己心裏卻存了個疙瘩。事事依靠唐玖月，久而久之，離了唐玖月是不是都不能成事？自己在唐玖月的心裏，會不會永遠都是個草包？

    直到近了醫館，淡淡的草藥香讓沈滿回了神。雲大夫聽了來意後，臉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似乎漠不關心。

    吳念念急了，什麽籌碼都拋了出來，最後甚至不惜犧牲時間，允諾給雲大夫當一年的學徒，最後被雲大夫用搗藥的小木棍敲了頭，嚴厲道，“你以為做老夫的采藥學徒有那麽簡單？小姑娘省省吧，老夫不會去管這門子閑事的。”

    吳念念是真的沒法子了，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動什麽心思。忽然抬頭看著沈滿，沈滿對上她的眼神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隻見吳念念扯了扯雲大夫的衣袖，然後湊近雲大夫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雲大夫回頭打量沈滿，擰眉細想了好一陣兒，才拍掉手上的藥渣子，用渾厚的聲音道，“那行吧，病人在哪裏，我即刻去瞧。”

    沈滿一瞧這老頭的眼神不太對勁，連忙拉了吳念念到一邊，低聲問，“你和他說了什麽，為何一直看著我點頭，然後又為什麽突然同意去了？”

    吳念念狡黠地笑，“你放心，我沒把你給賣了。”

    “那你到底做了什麽？”

    “沒什麽，”吳念念昂揚著腦袋，跟著雲大夫出去，“我就是和他說，若是能醫治好那個病人，我就留下你給他做研究。他好像對你很有興趣，你瞧，這不馬上就答應了嗎。”

    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