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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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滿此刻心滿意足,呆呆地瞧著唐玖月;唐玖月臉色緋紅,卻也不落下風,悠然自得地回瞧著沈滿。

    “唐姑娘,你是我師父,又是當朝大門監,我這樣做是不是越矩,是不是於禮不合?”沈滿眨著眼睛真摯地問。

    唐玖月施施然整著衣襟道,“作為師父,徒弟得聽師父的;作為大門監,陰陽監之下的人都是我的人。這樣做,我說了算,你提了不算。”

    沈滿皺眉,卻也暖心,“你這樣霸道?”

    唐玖月鄭重點頭,“我有權這樣霸道。”

    沈滿笑了,之前的辛酸、自卑和壓抑都一掃而空。靠在了唐玖月的肩頭,舒適地蹭了蹭。唐玖月輕蹙眉頭,還沒有人這樣接近過她。但親都親了,靠一下又有何妨?

    “小滿。”過了一會兒,唐玖月忍不住出聲。

    “嗯?”沈滿的感情得到了釋放,此刻正怡然自得地享受著,聲音中透著一絲慵懶。

    唐玖月推了推她的腦袋,正色道,“你的頭發是濕的,身上也很濕……所以……”她停頓了一下,才將話如實說出口,“我都瞧見了。”

    等沈滿明白話中之意之後,立即抱住了自己,掩護了大好的春光。又是羞又是氣憤道,“你怎麽不早說!”

    唐玖月淡定自若地整理儀容,又用內力衝幹了方才沾上的一點雨水,瞥了沈滿一眼,正色道,“你有的我也有。”末了還加了一句,“而且我的不比你差。”

    沈滿沮喪之下一頭埋在了手臂裏,一副終身不打算抬頭的模樣。

    唐玖月瞧著她的後腦勺,嘴角輕佻,笑道,“走吧,我帶你換身衣裳。”

    沈滿悶聲道,“是去山腰的玉泉溫泉麽?”

    “那是聖上的行宮,我可以帶你去,可你敢去麽?”唐玖月起身的時候,忽然細微地踉蹌,扶著鼎的邊緣,頗為無奈地笑。

    蹲太久,腿腳都麻木了……

    “為何不敢去?”沈滿問。

    “因為聖上和寧貴妃都在,”唐玖月回,“你想看他們鴛鴦共浴?”

    沈滿哽住,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聖上和寧貴妃怎麽來了,他們也要來參加鬥會?不是說曆來鬥會聖上從不過問的麽?”

    “確實不會過問,但此番情形卻又有些不同。”唐玖月腿上的酥麻漸漸減弱,她揉了下腿部,慢慢放鬆下來,“寧貴妃身子已不大好,我算了下,應當就在這幾天。”

    “那麽寧韜……”

    “她來這裏,一是借行宮的溫泉水緩和身上的疼痛;二是想來見見她唯一的嫡親弟弟。”

    “寧韜知道此事?”

    “他並不知道,”唐玖月搖頭道,“否則,以他們姐弟之情,怕是會不顧一切陪在她的身邊。”

    “寧韜這樣頑劣的性子,對他的姐姐的感情卻是比對待任何東西都要認真。”

    “的確如此。”唐玖月微微笑著,傾國傾城,“你還不出來?”說著就伸手像是要去扶著沈滿起來。

    沈滿臉上又是一紅,嬌羞地伸出手去握著她的,一邊起來。但是唐玖月卻猛然抽回了手,並沒有讓沈滿握著。沈滿嚐試著站起來,用力過猛之下,頓覺小腿一軟,整個人又在瞬間跌了回去,來個了個屁股著地。

    “哎呦——”沈滿吃疼,揉了揉小腿,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唐玖月,“我腿麻了。”

    唐玖月眼含笑意,淡淡道,“我知道,因為我也麻了。”

    沈滿無語,想來這位大門監的性子還是沒有變,就愛捉弄人。她呆了一會兒,扶著鼎的邊緣自己起來。

    小雨還在下著,四下無人。

    兩個漂亮的女子站在破敗的寺廟的鼎裏,這畫麵頗為詭異滲人。

    沈滿扶著鼎沿,定了定道,“我們方才就算互訴衷腸,私下定情了?”

    唐玖月單邊挑起眉毛,“然則?”

    “哪有人蹲在一個鬧過人命的鼎裏,一刻鍾不到,就許下了終身的?”

    唐玖月拉過沈滿的手,翻開它,低頭瞧著她的手心,就這麽瞧了片刻,忽然勾起笑容來,“言隨心而發,過程並不重要。你隨我入夢,便是讓這夢中之鼎見證,這又如何?不正是你我緣分麽?”

    沈滿見她捏著自己的手,便翻轉了過來,扣住她的手。指端在她的手心裏婆娑著,帶著酥酥麻麻的迷離和曖昧,帶著一絲怦然的心動。踮起腳,輕輕在唐玖月的額上落下一吻。

    “這樣才算數。”沈滿笑著看著她。

    唐玖月不動聲色,卻心圓意滿。仿佛在太閣之中所卜之卦此刻不存在似地。

    “你還想在這裏呆多久?”她問。

    沈滿一窘,“去哪兒換洗?”

    “連依自個兒安排了個幹淨的廂房,那裏可以沐浴。”

    沈滿咬牙切齒,“果然……連依真是到哪裏都不肯吃虧!”

    唐玖月躍出了子鼎,回首看著沈滿孤零零地站在裏麵。子鼎外緣的紋路似乎突然閃過一絲異常的黯啞光亮,沿著外麵的雲紋,轉瞬即逝。

    唐玖月神色嚴峻,卻見沈滿狼狽地從鼎裏爬出,又忍不住笑了。“我怎麽就帶了你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弟子?文不成武不就,爬個鼎還要半刻鍾?”

    沈滿朝著她走來,不滿道,“我屬烏龜的,不過你想賴掉此刻已經來不及了。”她親昵地挽住唐玖月的胳膊,貼著她一道往前走。

    “屬烏龜?”

    “嗯,”沈滿湉著臉道,“烏龜一旦咬住東西就不會輕易鬆口,我咬住了你,也不會鬆口的。”

    唐玖月不回話,瞧著她腿腳不便的樣子,便刻意放緩了腳步。

    “奇怪,連依似乎沒有回來過?”沈滿瞧著房間內一絲不苟的擺設,掀開床簾,床鋪也是整整齊齊。

    唐玖月低頭掐著指節,微微變色,“連依有大劫。”她在太閣章台之上,朝著都城南邊瞧著星空,見著崆峒寺上空罩著一層黑氣,私想著恐怕是沈滿這個倒黴鬼又要出事,便這樣披星戴月地來到了崆峒寺之中。卻不想真有大難的,竟是連依。

    “什麽?!”沈滿也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唐玖月若說大劫,那必定是會危及到性命的劫難,“連依門監會去哪裏呢,她可是連光頭□□都還掛在房間裏晾著!”

    唐玖月微一沉吟,“還記得崆峒寺的密室麽?”

    沈滿立即明白過來,“能讓連依門監以本來麵目去見的,應當就是寺院主持敬淨大師。”

    唐玖月到屏風前隨手甩了一件大氅過來,“穿上。”

    沈滿披上大氅,身子總算暖了一些。跟著唐玖月往那處密室去了。

    一路上無人,兩個人推開了密室之門,穿過過道之後,瞧見了微微透著光的那扇門。敬淨大師應當就在裏麵,這裏是他秘密寫話本的地方。

    沈滿覷著唐玖月的側臉,想起當初她佯裝青檸門監,花高價買了淨敬大師的原稿。也不知道當初她是何用意,難道……

    沈滿嬌臉一紅,再不敢細想。

    唐玖月戴上了以為標誌的骨瓷麵具,瞬間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拒人千裏的大門監。推開門,屋裏的光映在了那蒼白冰冷的麵具之上。

    卻突然一個人影晃出,猝不及防地朝著唐玖月麵門攻來。唐玖月目光驟然一縮,抬手就推擋化解了對方襲來的掌。往後退了半步,凝目觀察那人影。待才看清的時候,那人影的另外一手卻騰了出來,扣住了沈滿的脖子。

    “連依,你在做什麽?”唐玖月冷靜地問,話語裏透著一絲沁涼的威脅。

    連依的眸色渾濁,穿著的火紅的衣裙像是火焰一般,沒有回話,卻將沈滿的脖子掐的更緊了。

    沈滿感覺到窒息的難受,卻怎麽也掰不開連依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唐玖月握住連依的手腕,接著便聽見“哢嚓”一聲。沈滿驚詫,就看見連依的手腕在自己麵前堪堪地被折斷了。連依似乎還不罷休,即使那頭的手腕斷了,這邊還是死命地掐著沈滿。

    唐玖月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沈滿的跟前,按住連依的手,回首瞧著連依的眼睛。

    “你還不放手麽?”

    說罷,稍一用力,便將連依這頭的力量給卸去了。連依眼睛紅紫,仿佛非常痛苦地嘶吼了一聲。兩條手臂毫無生機地垂在邊上,身體已經被唐玖月點住了穴道。

    “她這是怎麽了?”沈滿憂心地問。

    “五行門的道法都會有反噬的作用,連依她是被自己的奪舍術反噬失去心智……”

    “那要如何救她?”

    唐玖月推開門,瞧著密室裏麵的動靜,眸色一斂,沉聲道,“看來救她心智不算最要緊的……更為棘手的事情,還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