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雖廣，沒有心廣，天地雖大，沒有心大，雖然宇宙無窮極，但是有心境交織的夢境世界才是真正無窮盡的。

    “我的本心呢？”龍羽向本心自問。

    劍心通明的青年怎麽會輕易被紅塵迷惑？一道明光閃過，龍羽的雙眸中閃耀出秩序的光澤，兩道劍光從雙眼中射出，這病房，那護士，那醫生，突然變的模糊了起來，劍光從這空間斬過，龍羽身上的病服崩斷，病床裂開，那醫生護士都在那劍光下消失，這裏的畫麵愈加的混沌。

    終於，這青年睜開了雙眼，是真正睜開了雙眼，那後世中病房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但是這青年卻並沒有看到幽冥神山的通道，他看到的，是燈紅酒綠與紙醉金迷。

    “龍哥，來，喝！”嘈雜的歌舞，閃耀的燈光，坐在龍羽對麵的一個掛著大金鏈子的光頭大漢很是豪爽的舉起了酒杯。

    看了眼周圍，有濃妝豔抹的性感女郎陪侍，笑罵聲，嬉鬧聲，調情聲，聲聲入耳，但是龍羽的心卻依舊平靜，有一層紅塵的汙濁想要蒙蔽心劍的光輝，但是本心升華的龍羽又怎麽能讓劍心蒙塵？

    似有麂尾拂散寒埃，劍心通明，兩道劍光從龍羽雙瞳中閃過，身邊那故作嬌羞的紅粉佳人化作骷髏，紅塵濁世，本就是紅粉骷髏，劍光斬斷了酒桌，酒水傾灑，那光頭大漢怒罵，其他歌舞的客人驚慌失措的亂跑，但是迎接他們的卻隻是一道劍光，眼前的一切重歸平靜，那物欲橫流的畫卷怦然破碎，裁決劍瞳閃爍出奪目的光輝，龍羽抬頭環顧四周。

    “龍羽，你可知罪！”驚堂木敲響，花紅酒綠瞬間變成了陰森昏暗，碗口粗的鐵鏈在牆上懸掛，有萬物的頭骨作為裝飾，白綾作錦，血墨為書，生死簿鋪在案上，閻羅王不怒自威，身邊有判官手執判官筆記錄，前後有牛頭馬麵相陪，左右有黑白無常護衛。

    “羽何罪之有！”龍羽渾身鐵索纏身，但是他毫不相讓，劍心照亮地府，森羅亦有光輝。

    “跪下！”有小鬼拿哭喪棒擊打龍羽小腿，以希望龍羽能夠下跪。

    “哼！龍某行的正站的直，豈能向爾等幽冥鬼物臣服！”雙眸中明光閃過，劍心出鞘便要斬殺閻羅，不過是夢罷了，龍羽的心堅定非常。

    “璫！”一聲巨響在這森羅地府回蕩，坐在那裏記錄案情的判官將判官筆拋起，便擊碎了龍羽由劍心射出的鋒芒。

    “怎麽可能！”龍羽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在自己的夢中難道自己還不是主宰嗎？這不起眼的判官竟然輕易便破了自己的劍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公堂之上還敢反抗，襲擊本王，龍羽你罪加一等！”那閻王一聲怒吼，拋下一簽：“打一千大板！”

    “得令！”有雄壯猙獰的小鬼接下生死簽，哭喪棒便要向龍羽打來。

    “我本就在幽冥，哪兒來的閻王！”龍羽真氣運行，崩斷鐵索，無敵意念震動八荒。

    手持哭喪棒的小鬼被龍羽意誌震散了魂魄，一念過處，萬劍歸宗，龍羽踏步向前，乾元已經在手，身法靈動，龍羽運起了空間的奧義，加持在秩序劍道之上，但是這裏空間凝滯，仿佛時空的法則被禁錮，仿佛，這裏本就沒有時空，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這裏究竟是哪兒？

    這世上果真有一個地方既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嗎？

    龍羽不信邪，就算沒有空間大道的助陣，絕代風華的一劍依舊沒有痕跡，當年的一劍無痕在地府中閃爍出彪炳史冊的光輝，生死簿也不能阻擋它的鋒芒。

    乾元直指閻羅，縱然有牛頭馬麵擋路，縱然有黑白無常攔截，縱然有生死判官怒目，縱然那是地府的無上至尊閻羅，這不過是黃粱一夢，也隻有在夢中，才可以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因為那本就是虛幻的，是空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龍羽的劍心不染塵埃，這大千世界也不過是一場虛無，四大不過是空，五行亦歸無極，乾元極致的一劍斬碎了夢境，生死簿化作碎紙，判官筆斷成三節，哭喪棒打落凡塵，閻羅王就此成灰。

    “我心無塵，區區夢境也想迷惑我？”龍羽持劍而立，森羅殿回歸了混沌，他又回到了夢三大6。

    “吾皇萬歲！”龍羽身穿龍袍高坐寶殿，下麵群臣山呼萬歲，身後宮女太監持金扇，捧玉牒，殿外禁衛軍威武雄壯，無限江山盡在掌中，各路諸侯盡皆俯稱臣。

    那殿下，有董卓，有曹操，有劉備，有孫堅，有袁紹，各路英雄盡歸帳下，八荒六合唯我獨尊。

    “伏惟我王，萬壽無疆，文五帝，武過三皇！”有大丞相在朝堂歌功頌德。

    “吾皇萬歲！”群臣再次山呼。

    “嗬！”龍羽輕笑，紙醉金迷無法讓自己迷醉，無限江山也不能令自己沉淪。

    無視了殿下群臣恐懼的眼光，隨身的乾元已經畫出了一朵驚豔千古的劍蓮，金碧輝煌的寶殿破碎，那萬裏江山也就此消失。

    “還有什麽？”龍羽靜靜的等待後麵的場景，或許這就是幽冥山的考驗，劍心通明的龍羽以不變應萬變。

    再次睜眼，琴簫共奏，歌舞翩翩，山清水秀，美人在懷，這是一處仿佛仙境的地方，亭台樓閣清新雅致，青山綠水綺麗風光，落英繽紛蜂蝶環繞，鶯歌燕舞景色怡人。

    清新的氣息，春光醉人，而更醉人的，卻是那群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膚如凝脂，唇若塗朱，眉如遠黛，杏眼桃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環佩玲琅，青絲墨染，古琴，蕭瑟交織出了最溫柔的畫卷。

    誰能抵擋溫柔鄉的侵蝕？龍羽那沉靜如水的心也有了波動，這是人道的本能，周公的禮教，縱然是聖人在此，也難以抵擋這種極致的誘惑。

    緩步上前，那仙子暗送秋波，乾元入鞘，似乎龍羽已經就此沉淪。

    百花叢中，流雲水袖的仙子舞起動人的舞姿，龍羽走上前，有軟玉溫香在懷，龍羽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留戀，一舞之後，便徑直走到了那彈奏古琴的仙子麵前，靜靜的凝視著她，也在靜靜的傾聽。

    “你喜歡她嗎？”身邊的佳人似乎在吃醋，眼前這彈奏古琴的女子果然有天地都要妒忌的姿容，集寶釵之仙姿與黛玉之靈秀於一體，便是月裏嫦娥恐怕也要在她麵前黯然失色。

    自古英雄愛美人，這個仙子的確有讓所有男人都難以拒絕的魅力，龍羽當然也是男人。

    “公子。”那古琴聲中的少女款款起身，聲音甜美而綿軟，隻有要是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就算是隻聽到了她的聲音，也該就此迷醉進去，龍羽當然也是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

    “我來。”但是龍羽的話卻令這少女摸不著頭腦，但是看到龍羽走來，他也主動讓出了座位。

    龍羽在這古琴後的小凳上坐下，那凳子和古琴上還殘留有那仙子的氣息，芬芳繚繞，沁人心脾。

    這果真是讓人一輩子都不想醒來的夢，龍羽的手已經按在了琴弦，輕輕撥動，也是一曲纏綿的曲子。

    悠揚的琴聲緩緩蕩出，而隨著那琴聲一起的，還有那青年低沉的歌聲：

    “風月無情葬花塵，夢裏有餘芬。

    霓裳一曲見佳人。

    雙共舞，正青春。

    流雲水袖，千紅搖曳，倩影若留痕。

    香風沉醉甚迷魂。

    覺花幻，似人真。”

    那些仙子也在龍羽曲聲中沉醉，翩翩起舞的仙子都在這樂音中靜止，似乎，這樂曲有停止時間的力量。

    這樂曲當然沒有凝滯時間的力量，龍羽也沒有掌握這種宇宙最玄妙的規則。

    “好一《燕歸梁》，公子也是風月中人呢。”那之前彈奏古琴的仙子呢喃。

    “再好的曲子也終究不過是夢罷了，是夢總有醒來的時候。”悠悠的歎息，又是一曲響起。

    簫聲停了，瑟聲停了，箏聲停了，就連那輕盈的舞步聲也已經停了，眾仙子圍攏在那俊逸的青年身邊，靜靜的聆聽這一曲子。

    但是這曲子不再纏綿，悠揚而空靈，幽遠虛幻的歌聲響起：

    “一曲心聲賦古琴，且將慧劍斬魔音。

    浮華萬古無窮盡，夢幻安能亂我心。”

    “公子竟如此無情。”那之前彈奏古琴的仙子聲音哽咽，輕聲抽噎中已是梨花帶雨，那動人的摸樣使人憐惜，但是那彈琴中的青年卻絲毫不為所動。

    一曲彈畢，龍羽最後撥了一下琴弦，無聲的音律向四方擴散，草木凋零，亭台開裂，似是有無數飛劍在這仙境縱橫。

    也許，仙境中本就應該有仙劍飛舞，可是如今這飛劍卻在切割那嬌柔秀麗的仙子的身軀，金鐵無情，這或嫵媚或清純或秀麗或端莊的仙子那傾倒眾生的姿容都不能令劍氣動容。

    琴聲已經停止，但是那劍膽琴心的劍氣卻越加的癲狂。

    “公子，難倒你沒有一點憐香惜玉嗎？”那被劍氣切割的仙子毫不反抗，任憑那如狂風驟雨的劍意將她們摧殘，蒲柳嬌姿成了殘花敗柳，但是那端坐在古琴後的青年卻是心若鐵石。

    連身前的古琴都要被劍意粉碎，龍羽起身，遙望遠方：

    “這場夢，該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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