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撕下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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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般的湖水向後退去,收縮成池塘,收縮成一灘水窪。
丁洋邁著大步往前追,生怕殷紅的湖水縮成一口深井。而那個曾經興風作浪的怪物,會縮進井底從此不出來。
湖水並沒有縮成深井。
一大片水窪一樣的水漬,轉瞬間變成一個人,從地上忽地站了起來。
丁洋沒防備,被嚇了一跳,站住腳步。
怪物就是怪物,化身人形,也是兩米多高快三米的大個子。巨大的身體起碼有兩個丁洋那麽高。
渾身上下湧動著陰沉的紅色,如同黏稠的血漿凝聚而成。
丁洋看不出它的樣子。
或者那家夥原本也沒有一個確切的樣子。一張臉帶著水波紋一樣的高低起伏。
丁洋對這個家夥衝追猛打,讓它格外憤懣,發出一種嘈雜的聲音問道:
“你是誰?”
我是誰?
丁洋仰著頭看著麵前這個大個頭。
我還想知道,你是誰呢。
為什麽要惦記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每天晚上都想辦法闖進人家的家裏。
你這種變態,在我們那裏,會被人活活打死的你知道嗎!
被丁洋追得無路可去,血漿凝聚的大個頭,突然抬起腳向著丁洋飛踹過來。
丁洋有準備。
之前,丁洋就是毫無防備,被這個家夥死死拖進了湖水深處差點淹死。
丁洋倒退腳步向後躲避,麵前的高大身影一踢未中,接著又是一腳。
丁洋向後倒退躲避著,盯著麵前的家夥。
這家夥,兩米多高的身體,讓丁洋有些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打架,如果能一拳搗在對方臉上,事倍功半。
就算不能一拳打得對方意誌全無喪失抵抗,起碼也會把他嚇一跳。
可是麵前這個家夥,個子有些太大了。
想要打中他的臉,丁洋就算跳起來也未必能夠得到。
而且那家夥也絕不會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等著丁洋跳起來揍他。
身體高大的家夥踢出的腳步落在地上,發出嗵的一聲悶響。
打不到他的臉,那就打他的腿!
眼看著大個頭前腳踏落在麵前,丁洋衝上去照準那家夥的膝窩,猛地一拳搗下去。
拳頭打中麵前那家夥的身體,帶著黏稠猶如血漿一樣的液體一劃而過。
丁洋麵前的大個頭,身體一晃噗通一聲倒了下來。
丁洋沒想到這家夥兩三米的大個頭,竟然這麽脆弱不堪,反倒給嚇了一跳。
大個頭倒在地上,掙紮著身體想要爬起來。
丁洋一個箭步撲上去,伸手按住那家夥的脖子,惡狠狠地問了句:
“你他媽究竟是誰!”
麵前的家夥,被丁洋按住脖子,整個人突然間僵住了一樣,既想掙紮,卻又像是見了鬼一樣,不敢掙紮。
那張波光浮動的臉,漸漸凝固,變成一張男人的臉。
是,小奇的父親。
那麽每每接著醉酒,毆打小奇瘋狂施暴的男人!
丁洋應該想到是他的。
小奇一直以來的噩夢,糾纏在小奇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害得小奇不敢安睡,誠惶誠恐。
丁洋緊盯著麵前的男人,盯著那張臉,舉起了拳頭。
不等丁洋高舉的拳頭落下,男人瞪大的眼睛裏已經閃現出恐懼。嘴唇翕動著,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像是在哀求。
“保衛,幹屍,包圍,你。”
男人不斷重複著,緊盯著丁洋。
或者說緊盯著丁洋所在的位置。
“我,保衛,幹屍,包圍,你。”
丁洋聽不懂男人在說什麽,禁不住問道:
“什麽?什麽幹屍包圍你?”
殷紅的鮮血,從男人的脖子流淌出來,就像是在那間老屋,被布娃娃奮力刺下手中的玻璃碎片一樣。
流淌的鮮血滴落在男人的身體下麵,如同一片血色湖泊,閃著陰沉的紅色。
男人躺在血泊當中,無力地喘息著。
丁洋忍不住追問道:
“你剛剛說,保衛幹屍是什麽意思?”
男人的身體抖動著,望向丁洋的眼神,如同燃盡的燭火一般,跳動著,隨即熄滅了。
男人死了,就像是在老屋裏發生過的一樣,在極度的恐懼中掙紮著,死去。
男人的身體,開始漸漸消失,隻留下一片顏色陰沉的血跡,沾在丁洋的手上甩都甩不掉。
丁洋站起身。
曾經的血色湖泊,湖水退盡露出大片的湖灘地。
稚嫩的芽苗鑽出土壤,將整片湖灘地染成綠油油的一片。
芽苗生長,舒展開枝葉,吐出花蕾。花朵綻放,曾經積蓄著膿血一般令人作嘔的湖泊,轉眼間就蛻變成五顏六色的花海。
讓丁洋懷疑,這裏是不是曾經有一片血色湖泊。而丁洋,是不是真的差一點被淹死在那片血色湖泊裏。
丁洋轉過身,看著曾經的湖岸。
四層小樓佇立在湖岸的後麵,顯得矮小。
丁洋邁開腳步,向著小樓花園走過去。
遠遠的能看見四層的窗口站著一個人影。
隻是距離遠,看不出具體的模樣。
丁洋知道那是小奇。
除了小奇,還能是誰?
丁洋衝著窗口揮著手,喊了聲:
“我回來了!”
喊聲驚醒窗口裏麵的人,發出“啊”地一聲驚呼,轉身往外跑。
跑出四樓的房間時,小奇仍不忘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喊了聲:
“謝謝你們,打擾了。”
樓下的花園裏,丁洋站在血色湖水退盡的小徑上。
小奇衝出樓門,一下子撲進丁洋的懷裏,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我說話算數。”
丁洋說,小奇衝著丁洋點著頭。忍不住在丁洋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我們回去吧。”
丁洋衝小奇說:
“我們一起回去,我領你去吃好吃的,去買新衣服。”
小奇轉過頭看著花園,有些依依不舍。
丁洋知道小奇舍不得小花園。
其實丁洋也很喜歡這座小花園,安靜、恬淡,惹人流連。
小奇突然衝著丁洋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要怎麽回去嗎?”
小奇隨口一問,卻讓丁洋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是啊,該怎麽回去啊。
丁洋一下子想起來,來之前,那個補衣服的老阿婆曾在丁洋手指上係上一根絲線,還警告丁洋千萬別弄斷了。說是回去時要用的。
丁洋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