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 於無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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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多久了?
丁洋陷入黑暗當中,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那麽,發生了什麽?
丁洋回想著事情的經過,回想著自己看電影一般,目睹了十幾年前發生在特異所的慘案,接著就被一下子打暈,一下子落到現在的境地。
襲擊自己的那家夥,是誰。鬼麽?
鬼,從來都是突然冒出來嚇唬人,真的會出來打人嗎。
而且丁洋明明聽到了那家夥的喘息聲。
鬼,人死後化生,還用喘氣嗎。
人?
要是一個活人,丁洋又沒招惹他,幹嗎要襲擊丁洋。把丁洋打昏過去,拖進黑暗當中。
有什麽事,大家明麵裏說不行嗎。
還是,丁洋其實已經死了。
丁洋如今的所思所想,都是因為自己被枉死,一口怨氣不散,化身成鬼了。
不會。
丁洋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丁洋聽到了肚子受不了饑餓,發出的咕咕叫聲。
鬼連肚子都沒有,哪裏還會發出咕咕的叫聲。
餓死鬼?
更不可能。
餓死鬼都趕著去投胎呢,根本不會多留一分鍾。
不是有句話嗎:你是餓死鬼投胎啊!
說的就是他們。
那個人,打暈了丁洋,把他拖進黑暗中的那個人,再沒有出現過。
丁洋一個人在黑暗當中,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漸漸的開始習慣周遭的黑暗,依稀能夠分辨出黑暗當中的一些存在了。
就比如丁洋所在的位置。
低矮,卻足夠寬敞。
在丁洋的左邊,堆著一些破木板,還有幾個木頭的包裝箱。
右邊,灰蒙蒙的一堆,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猜得話,可能是包裝袋之類的。
所以,這是一間堆放雜物的倉庫?
用力向前抬起頭,能看到雙腳的前方,是堵頭的牆麵。
因為背後那塊木板的限製,丁洋仰頭的空間很有限,所以看不出身體後麵有什麽。
但是丁洋感覺,那個方向應該有通向外麵的門洞。
因為流動的空氣,從那個方向襲來。
雖然細微到難以察覺。可是丁洋習慣了黑暗的環境之後,開始覺得自己耳朵鼻子,甚至皮膚毛發都變得格外靈敏起來。
有一些聲音。
除了丁洋的呼吸和心跳,能聽到一些其它的聲音。
悉悉索索的,分辨不出是什麽。但是一直都存在。
丁洋舔了舔幹焦的嘴唇。
肚子,因為長久得不到食物的犒賞,早已放棄了饑餓的鳴唱。
兩片嘴唇因為長時間的脫水,開始變得越來越幹燥。
好在黑暗當中的環境陰冷,有些潮濕。要不然丁洋肯定會因為身體脫水被渴死。
丁洋很想知道,把他打暈的那個家夥到底想要幹什麽。
把人打暈了,綁起來。不管不問,這算什麽。
你就算當成一個肉票用來勒索贖金,也該問問我姓什麽叫什麽,恐嚇電話又應該打給誰吧。
丁洋躺在黑暗中,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趁著還清醒,回顧一下自己的人生。
因為丁洋明顯感覺到,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更多的時候,都是陷入一種迷離的狀態。
回顧一生,從什麽時候開始?
上學的時候吧。
太小的時候,丁洋也不記得了。
丁洋的家在一個小縣城,父親是工人,母親在菜場賣菜。
丁洋出生的年代,國家還嚴格實行計劃生育。所以丁洋上無哥姐,下無弟妹。
好在,那個年代出生的孩子大多如此,也就四海之內皆兄弟了。
小學留給丁洋最深的印象,就是被高年級的學生欺負。
高年級的學生堵低年級的學生,大部分時候都是搜刮零花錢。拿著那些錢,好去網吧打遊戲。
丁洋當然不會把這種事告訴爸媽。而且就算告訴了,爸媽也未必管。
學校裏的孩子大多要經曆這樣的事。
所以後來丁洋幹脆不帶錢在身上。
再後來,那些高年級的學生知道這小子是個窮鬼,也就懶得理丁洋了。
初中,好像就開始學著打架了。
丁洋不是那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從小就沒有那樣的家庭熏陶。
而且每個班級裏,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名額有限,丁洋也無心去競爭。
初中時打架,其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原因。無非就是隔壁班的王二狗,在學校門口撞了咱們班的三驢子,不道歉不說,還特麽一副囂張的嘴臉,就好像他爸叫李剛。
這口氣怎麽能隨便咽下,必須約場架找回來!
學生打架,老師當然要找家長。
隻是丁洋的父親,對於丁洋打架這種事,似乎並不以為意。頂多在丁洋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扔給丁洋一瓶碘酒。
高中生的心思,當然要比上初中時豐富細膩的多了。
於是丁洋決定,也學著別人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早戀。
隻不過,丁洋選的追求對象,實在是有些高不可攀。
學神。代表學校晉級省科技大賽,進而在全國比賽中拿了名次。
校花。父親曾是空軍飛行員,高大英武;母親是文工團舞蹈演員,美麗端莊。生出的女兒,恰恰繼承了父母的全部優良基因。
結果,可想而知。
大學裏,丁洋倒是第一次品嚐到了戀愛的滋味。三年大學生活,其中的兩年半被丁洋用來談戀愛。宿舍、小樹林、校門外的鍾點房,處處留下了丁洋愛的印記。
大學裏的愛情,當然會在畢業季戛然而止。就像大學裏大多數莘莘學子經曆的,忙畢業、忙分手。
大學畢業後,丁洋留在這個城市,做起了房地產銷售。
丁洋的女朋友,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從此再無音訊。
雖然丁洋常常會想起她,但是那段愛情故事的女主角,並不留戀那段美好時光。
據說,大多數女生都是這樣的。
一旦離別,絕無江湖再見。
再然後……
丁洋迷迷糊糊地想著,突然感覺到有人來了。
走過來的人,邁出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丁洋卻還是感覺到了。
靠著幾乎細無可查的聲音,靠著那個人走來時擾動的空氣,甚至他的體溫。丁洋感覺到他,就站在丁洋頭頂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盯著丁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