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最終也沒說出小奇做了什麽，讓她那麽抓狂。

    丁洋猜想，小奇也做不出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一個小女孩能做什麽？

    上頓飯吃得太飽，這頓飯不餓。趁著小霞上班，偷穿了她的衣服糟蹋了她的眉筆唇膏潤膚露。又或者，半夜趁著小霞睡著爬到了她的床上。

    小奇喜歡跟人睡在一起。

    丁洋覺得，這跟小奇的經曆有關。

    小奇的經曆，讓小奇格外缺乏安全感。

    丁洋被高明帶到特異所的施工現場，才是真正的無所事事。

    這樣的日子看似悠閑，卻讓丁洋閑得發慌。

    身為一個老總，高明不會每時每刻都留在施工現場。常常是一通電話之後，人就離開了。出現在另一座城市，甚至另一個國家了。

    身為高明的特邀嘉賓，丁洋在星光廠特異所的行動並不受限製，可以四處遊蕩。卻不能離開星光廠的大門。

    丁洋沒有出入卡。

    不知道是因為高明實在忙碌，忘記發給丁洋一張出入大門的門卡了。還是根本就沒這個打算。

    而看守大門的安保，認卡不認人。

    其實，就算離開了星光廠，小小一座靠山鎮，也沒什麽可逛的。尤其像丁洋這種，大城市裏都不逛街的人。

    丁洋實在找不到事做，就每天蹲在倉庫門口，看那些工人開鑿隧道。

    按照測算，幾公裏長的隧道，呈15度下傾角，向著地下延伸，連接到大山下麵的建築群。

    特異所被關閉，隧道被封堵。隻是不知道當年那些人，用了什麽灰號的水泥，讓凝固的砂漿在十幾年後，還是比岩石都堅硬。

    按照最初的設想，這條隧道應該在幾天的時間被貫通。

    至少打通一條可供人員出入的通道，如果需要再慢慢擴大成可以供車輛通行的隧道。

    實際操作之後才發現，就算找來很多工人三班倒，歇人不停工地日夜搶工，每天的掘進速度也隻有幾十米。

    照這個速度進行下去，打通這條隧道，差不多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這已經不是拖慢了施工進度的問題了，這簡直就是毫無進度可言！

    施工組的主管，每天盯在現場，一張臉陰沉著。

    可是，施工主管心裏再著急，也毫無辦法。

    因為並不是因為工人懈怠，延誤了工期。實在是現實條件使然。

    “一根合金鋼的鎬釺，上去用不了一個小時，就打禿了。”

    施工主管衝著電話另一頭的高明大吼道。

    “你讓我怎麽辦，上去用牙啃嗎！”

    “我怎麽知道是什麽原因，我是幹活的又不是做學問的。”

    “搞不好，當年是用金剛石拌的水泥砂漿呢。”

    施工主管有實際困難。

    封堵隧道的砂漿硬度高，人工開鑿吃力。

    偏偏高明不允許使用爆破手段加快掘進速度。甚至不允許使用挖掘機代替人工，開鑿隧道。

    沒有機械助力，全靠著人工，還要盡可能地縮短工期。

    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施工主管漲紅著臉，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扣死電話的一瞬間，高舉起手。

    丁洋蹲在遠處，看著施工主管高舉的電話，等著聽到“啪”的那聲響。

    施工主管罵著娘，卻還是沒舍得摔了手裏的電話。

    摔壞了，還不得自己花錢買新的。

    丁洋站起身，搖晃著蹲麻了的兩條腿。

    施工組主管那一刻，的確是一頭憤怒的獅子。

    隻不過是被關進籠子裏的獅子。縱使滿腔憤怒，卻也無處發泄。

    施工組有工具有人手，卻根本克服不了封堵隧道的水泥砂漿。

    解決問題的，是負責技術支持的眼鏡男。

    眼鏡男從施工現場取了些樣品，分別寄給幾所大學的實驗室。

    根據得到的數據，建立了幾個模型，經過實驗室的驗證後，從中篩選出最優方案。

    眼鏡男帶著一大桶配製好的液體，來到施工現場。

    水泥岩牆的表麵，布滿鋼釺留下的白印，橫一道豎一道交疊在一起。

    液體噴到上麵，洇濕了牆壁的斷麵，除了留下一股難聞的氣味，並沒看出有什麽不同。

    經過一個小時的滲透作用，能把合金鋼釺磨禿的水泥岩層，變得就像是風幹的饅頭，變得酥脆。風鎬打上去，大塊大塊的岩塊應聲崩落。

    施工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

    施工主管格外興奮，衝著眼鏡男問道：

    “這是什麽？”

    “鹵水。”

    眼睛男答道。

    鹵水，是什麽？

    施工主管明顯沒聽懂，一副傻愣愣的樣子看著眼鏡男。

    丁洋聽懂了，衝著施工主管解釋道：

    “鹵水點豆腐。”

    施工主管知道鹵水點豆腐這回事。

    可是，哪來的豆腐？

    眼鏡男早就習慣了施工主管這種粗人，不學無數的樣子。衝著施工主管交代道：

    “鹵水噴到岩石表麵，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保證反應充分。還有就是，做好防護措施。鹵水有毒。”

    說完，轉身往外走。

    有毒？

    施工主管跟在眼鏡男身後問道：

    “會死人嗎？”

    眼鏡男頭也不回，說道：

    “理論上，會引起交感神經過度興奮，上呼吸道粘膜刺激，會出現頭痛惡心等症狀。易感人群會導致休克。會不會死人，我也不知道。”

    施工主管當然不希望現場出現意外，尤其是死人這種事情，後續處理極為麻煩。

    既然鹵水有毒，現場施工人員穿防護服，戴上口罩護目鏡。現場周圍清場，禁止丁洋這樣的閑散人員有事沒事地蹲在那兒圍觀。

    丁洋得重新找一個消磨時間的去處。

    上哪找。

    星光廠，特異所，地方就這麽大。哪裏還能找出個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蹲在地上挖螞蟻窩麽。

    丁洋根本來不及找到新的消磨時間的好營生。

    施工組有了眼鏡男調配的“鹵水”，隻用了一天一宿，就鑽進了深深的隧道深處。

    眼看還有幾十米，就能貫通整條隧道，施工組卻停了下來。

    貫通隧道，是高明一直期待的。

    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當然要等高明回到施工現場，甚至穿戴嚴實以後，親自架起一台風鎬，親自打通封堵的隧道。

    不應該這樣嗎。

    施工組主管，難得悠閑地坐在太陽地裏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