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上 阿骨打單騎追麻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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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回上阿骨打單騎追麻產

    卻說阿骨打從那位墜馬之人的口中得知,前麵催馬狂奔的二人之中,有一人就是麻產,不由的高興萬分。當下飛身上馬,緊緊追了過去。麻產等二人在前頭疾奔如飛,阿骨打在後麵緊追如箭。一前一後,恰似流星趕月,刹那之間便離帥水有二三十裏遠了。二人見後麵追的緊急,便又分道而逃:一人向正東方向奔去,一人卻向正西方向而馳。阿骨打追至三叉路口,不由得讓馬放慢了腳步。他望著兩個背道而馳的身影,心中猶疑不決,真不知該朝那個方向去追為好,因為他並不知道二人之中,到底那個是麻產。

    正在這時,忽然聽得身後有人高聲叫道:“小將軍休要為難,你我分頭去追。”回頭望時,卻是劾魯古飛馳而來,不由大喜道:“天遣將軍來到這裏,麻產今日難逃覆命之厄了。”原來,劾魯古見阿骨打單騎出陣而去,隻怕有失。便也縱馬離開戰場,尾隨阿骨打的身後趕了過來。

    阿骨打用鞭捎一指,說道:“快,快,你朝那個方向,我朝這個方向,咱們分道而行。”說罷,把馬鞭甩的山響。那馬奮起四蹄,翹起後尾,朝正西方向去了。

    大約追了兩個時辰,眼前出現了一條河,卻不見了那個逃命者的蹤影。在河邊上,有一位老者正在釣魚,阿骨打走到老者的身旁,深施一禮,恭恭敬敬地問道:“老人家,這條河叫什麽名字?”老者答道:“直屋鎧水。”阿骨打聽了,心中吃了一驚,他想不到竟然會追到這麽遠的地方來。他又問道:“老人家,剛才有個人騎馬到了這裏,你可看到他向那個方向去了?”老人聽言,用手向北一指,又側過了身,朝手指的方向努了努嘴。之後,又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他的釣竿上去了,好象世間的一切都離他很遠很遠,不會引起他太多的興趣。

    阿骨打說了聲:“打擾了。”他望著老者臉上一幅漠然的神情,不由的淡然一笑。接著,他又上了馬,朝著老者所指的方向追去。

    大約又追了兩三裏路,前麵的道路越來越窄,也越來越難走。阿骨打猛然之間有了一種感覺,好象附近什麽地方潛藏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危險,於是,他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覺。

    又走了半裏多路,忽然望見前麵路旁放有一堆東西,阿骨打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這時,他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遺棄的甲革。甲革是一種標誌,它標明那位奔逃者就在離此不遠的地方。他抬起頭來,用警惕的眼睛向四處搜索著。正在這時,從前麵傳來一陣馬嘶聲,阿骨打的心中不由得變的非常興奮,便又催馬向前走去。

    路,終於走到了盡頭。在阿骨打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大澤,爛泥沒膝,十分難走。四周蘆葦叢生,密不透風。舉目望去,他終於看到了那位潰逃者。隻見他稀泥滿身,樣子十分狼狽。此時此刻,他正一步一步、十分艱難地向大澤深處走去。

    阿骨打大喊一聲:“站住,站住!今天,我看你還想向那兒逃!”說罷,也躍身跳入泥潭之中。

    看來那位潰逃者求生的願望十分強烈,也許他暗自慶幸自己會來到這個杳無人跡的地方。隻要向前再走上三五十步遠,濃密的蘆葦便會成為掩護他的屏障。當那位潰逃者聽到身後的一聲斷喝的時候,猛然回過頭來,用同樣的聲音喝道:“站住,站住!你要是再朝前麵走上兩步,我這支箭就要把你送上西天!”此時此刻,那位潰逃者最明白自己所麵臨的險惡處境。生存的欲望在向他招手,而死亡的威脅也在向他逼近。在生與死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他的精神變得極度亢奮,他的個性也變得十分瘋狂。麵目猙獰,十分可怕。

    聽到喊聲,阿骨打停住了腳步,做好了防衛的準備。他不怕死,但今天卻不能死,今天的死應當屬於那位潰逃者。潰逃者見追趕的人站穩了腳步,便又轉過身去吃力地向前跋涉。阿骨打也一步一步,向前艱難地追去。那位潰逃者感覺到了後麵的人還在追他,便又回過身來,不再答言,“嗖”的一箭射了過來。阿骨打冷笑一聲,側身躲過,那支箭從阿骨打的身旁擦身而過,落到十幾尺外的泥潭中去了。那位潰逃者見沒有射中,臉上流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返身又走。

    阿骨打正待打算拔腿再追,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問道:“那個人是誰?”阿骨打聽得聲音十分耳熟,回頭看時,認出了問話的人原來卻是烏古論部落的壯士,名叫活臘胡,便回答道:“活臘胡,你來的正好。他不是別人,正是麻產。”其實,阿骨打並沒有見過麻產,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麻產長的什麽模樣,他當時也不過是隨口一言而已。

    不料,這句話卻使活臘胡的情緒變的異常激動,他大笑著說道:“哈哈哈,今天我也追上這個人了。麻產平日恃眾淩弱,作惡多端,誰想會有今日這幅狼狽模樣。天理昭昭,今日正是報應之時,看你還能逃向何處。”說罷,下馬持槍,追了過來。

    活臘胡高大壯實,又是在大澤邊上長大的人,在泥潭之中也是行步如飛。那個潰逃者見狀,便停下了腳步,張弓搭箭,一支接一支地向活臘胡射來。活臘胡左右躲避,但能躲過第一支,卻躲不過第二支。不多時,身上便中了兩箭。活臘胡說道:“麻產死到臨頭,還這樣猖狂,我不能親手擒拿此賊了。”說罷,仰麵朝天,跌倒在泥潭之中。阿骨打一見,連忙走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那位潰逃者見沒人追他,便又掉身走去。眼看就要走近蘆葦叢,隻見一支箭從遠處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射在那人的後腦勺上。那位潰逃者大叫一聲,跌倒在地,動彈不得。阿骨打視之,放箭的人不是別人,卻是歡都。原來歡都正在衝殺,忽然聽得有人喊道:“麻產跑了,麻產跑了!”當下便率了二三十人,猛追過來,不想在這裏追上了。

    阿骨打扶持活臘胡坐穩,便趕到了那個潰逃者的身邊。隻見其人還活著,隻是緊閉雙眼,也不說話,又不動彈。箭傷的疼痛使他麵部抽搐,口裏不住地喘著粗氣。阿骨打圍著這個人轉了幾圈,也難以判別這個人是誰。又過一會,歡都及其所率領的兵卒也都過來了,但是,他們誰也不認識此人。

    活臘胡坐在泥潭之中,喊道:“我認識麻產,我認識麻產!快來兩個人,抬我過去!”阿骨打聞言,吩咐兩人將活臘胡抬來。活臘胡扶起那人的頭審視了一會,又看到其齒豁,便以肯定的口吻說道:“這是真的,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麻產,他就是麻產!”

    聽了活臘胡之言,那位潰逃的中箭者終於睜開了眼睛,說道:“不錯,不錯,我就是麻產。天不助我,使我有了今日的大劫大難。從今之後,你們的大事已定,再也不會有人敢於和你們分庭抗禮了。”說罷,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平定了麻產之亂,帥水及陶溫水的部落全部依附於頗刺淑,完顏部落在諸部落之眾心目中的地位也更加鞏固了。阿骨打向遼主獻捷報功,又將麻產的首級獻於遼國。遼主遂封盈歌、阿骨打、習不失、歡都為詳隱。詳隱者,乃為遼國的官職,即為邊戎之官。

    遼大安十年,也就是頗刺淑繼承節度使之位後的第三個年頭,他患了重病。他想起他的哥哥劾裏缽的臨終之言,不由的感慨萬端,說道:“我兄真是才智超人,識見深遠,當初料得嫂嫂一年後謝世,果然應驗。又說我也隻有三年的陽壽,現在也就要應驗了。”當即料理身後之事,將節度使之位傳給其弟盈歌。八日,頗刺淑病卒,享年五十四歲。

    盈歌,字烏魯完,為烏古廼的第五子,繼承節度使之位時年約四十二歲。其實,又有人呼他為“揚割太師”,這其中有個緣故。原來,遼人呼“節度使”為太師,又因為“盈”與“揚”音近,“歌”與“割”音近,所以就有人這樣稱呼他。

    當初,烏古廼對他的兒子各有品評。他說道:“劾者柔和,可治家務,劾裏缽有器量智識,何事不成!劾孫亦是柔善人啊。”俗話說:“知子莫如父。”烏古廼對他的兒子真可謂了如指掌。按照當時習俗,孩子大了就應該另居。烏古廼安排老大劾者和老二劾裏缽同川而居,一起生活,劾者主內,劾裏缽主外。老三劾孫和老四頗刺淑同川而居,一起生活,劾孫主內,頗刺淑主外。在他百年之後,節度使之位則由劾裏缽、頗刺淑、盈歌相繼而襲之,這也算是烏古廼的精心安排,其用心真可謂良苦了。因之,劾裏缽謝世之時,他並沒有改變其父的初衷,盈歌繼頗刺淑之後擔任節度使,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然而,在繼承的問題上,在當時的完顏部落裏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原來,國相之職是在烏古廼在世時從雅達手裏求來的,最初是讓頗刺淑擔任。劾裏缽謝世之後,頗刺淑又繼承了節度使之職。這樣,將兩個重要職務集於一身,在諸父之子中就出現了不同看法。隻因為頗刺淑任期時間太短,那些反對的意見還在醞釀階段他就去世了,內在的裂痕還沒有完全表現出來罷了。現在,盈歌既然繼承了節度使之位,那麽國相之位應當屬於誰呢?

    圍繞著國相之位的歸屬,在完顏部落裏開始了激烈的爭論,許多謠言也就隨之而產生了。諸父之子習然、斜缽以及其諸兄弟也都議論紛紛。有的人說道:“節度使,國相之職,都讓他們兄弟當了,人心難平。為之奈何?”有的人說道:“這太不公平了,我們不能答應!”到處都有人在交頭接耳,到處也都可以看到憤憤不平的神色。

    忠心耿耿,嫉惡如仇的歡都聽到了這些謠言,他隻怕在完顏部落裏引起分裂和內亂,便毫不遲疑地對習然、斜缽之輩說道:“你等之輩真要紛爭不已,我歡都就不能保持沉默!”從歡都嚴厲的話語裏,習然和斜缽等人嗅到了一股濃厚的火藥味。

    盈歌一個重大的決定終於使那些大為不滿的諸兄弟輩再也無話可說了。他出人意料地委任他的長兄劾者的大兒子撤改為國相。撤改雖然年輕,但極有才能,委任他也是眾望所歸。

    一場即將萌發的內亂就這樣杜絕於未行之前,然而,半年之後,在完顏部落裏,仍然爆發了一場令人震撼的騷亂,這場亂子的引發者是習不失的妻弟阿注阿。

    原來,在攻破窩謀罕城的時候,習不失俘獲了母子三人。兄弟倆名叫三濱、撒達,他們的母親叫納喝氏。納喝氏長的極有姿色,且又善解人意。她的丈夫也是一個部落的孛堇,因為依附於窩謀罕,死於亂軍之中。當習不失遇到他們的時候,母子三人顯得非常淒惶和可憐,納喝氏見習不失有惻隱之心,便裝出千種媚態,百種風情,哭哭啼啼,悲悲慘慘,要習不失收留他們母子三人。習不失是一個英雄風骨,柔軟心腸的好漢,當下答應娶納喝氏為妻,並收養、撫育三濱和撒達。還師之日,習不失也把三人帶回了完顏部落,倒也和和睦睦,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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