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下 設條教約束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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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下設條教約束諸部

    輩魯、綏可在海姑水(注:海姑水,今黑龍江阿城縣海溝河)修築居室、耕墾樹藝的消息不脛而走,那些在大劫難中幸免遇難而散居各地的完顏部落的人也都紛紛搬遷而至。數月之後,海姑水沿岸又興起了一個龐大的村舍,呈現出一派勃勃生機。這是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千千萬萬個女真人部落中的第一個以耕墾樹藝為生的定居的村舍,人們稱之為“納葛裏”。“納葛裏”者,居室也。

    其後,許多過著遷徙不定的生活的女真部落也都聞訊前來依附輩魯和綏可,那些因受災而無法生存的女真人也紛至遝來。因為搬遷而來者越聚越多,海姑水兩岸就顯得十分狹小了。於是,“納葛裏”的規模也沿著海姑水向前擴展。這時。有一條更大的河流出現在了輩魯和綏可的眼前,它叫按出虎水,而海姑水不過是它的一條支流罷了。按女真人之語,按出虎水也就是金色的河流之意。這裏的天地更為寬闊,這裏的陽光更為燦爛。其後,按出虎水遂成了女真人中的完顏部族的聚居之地。

    隨著歲月的流逝,輩魯年事已高,綏可也已長大成人。部落中事,無論大小,也都由他來處理。有一天晚上,輩魯對綏可說道:“孩子,你該成親了,此事不辦,我死不瞑目。”綏可說道:“叔叔,我聽你的。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去做。”

    在輩魯的催促之下,綏可和相鄰部落的一位遠近聞名的賢淑而又美貌的女子成婚了。婚後兩年,他的妻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取名叫石魯。說來也巧,就在同一天,同部落的一個人家也出生了一個男孩,又取了同樣的名字。從懂事時起,兩個小石魯就形影不離,一起玩耍,一起練習騎馬射箭。長到十五六歲的時候,都成了強壯英俊的男子漢。兩個石魯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一個是五大三粗,虎頭虎腦,一個是眉清神逸,溫文爾雅。一個是粗獷豪放,剛毅質直,一個是深藏不露,多謀善斷。盡管體貌不同,性格各異,但因為兩小無猜,情誼極厚。有一日,兩人在按出虎水畔麵對天地日月盟誓:“生則同川居,死則同穀葬。”部落中人,都把綏可的兒子呼為“勇石魯”,而把另外一人呼為“賢石魯”。又過數年,勇石魯也到了婚配的年齡,前來提親的人接踵而至,但都被綏可婉言謝絕。綏可說道:“我的兒子勇斷異常,將來必當光大我之家門。所謂建大事者必當經曆風險,曆盡滄桑,柔弱的女子不可以為婚。”

    有一次,勇石魯和賢石魯相約出外打獵。過了數日,他扛著一隻大老虎返回家中。綏可說道:“哈哈,我兒算得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勇士,真可謂力能伏虎!”勇石魯將老虎扔在屋外的石板上,氣咻咻地說道:“有親不養,枉為男兒!”綏可聽言,問道:“我兒,這是何話?”勇石魯說道:“爹爹,孩兒與賢石魯相約出獵。返回之時,從活刺渾水敵魯鄉徒單部落經過,在一座帳篷外麵稍作休息。這時,從帳篷內走出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和我聊天,又問起了我的家世。我告訴她是從完顏部落中來,是綏可的兒子。老太婆聞言,雙眼含淚,說道:“啊呀,我的兒子還活在世上,如此說來,你還是我的孫子呢。”綏可急急問道:“後來又怎麽樣了?”勇石魯說道:“後來,老太婆把我們讓進帳篷之內,忙著燒火做飯。過了一會,又進來了一位彪形大漢。老太婆告訴我,說是我的親叔叔,名叫謝裏忽。爹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綏可聽言,又是喜又是悲,說道:“蒼天有眼,難道我老母和弟弟還活在人世?走,去告訴你爺爺。”

    綏可和兒子一起來見輩魯,並把他的奇遇告訴了他。輩魯眯者眼睛,扳著手指盤算了半天,突然驚喜地說道:“啊呀,想起來了。遼人洗劫仆幹水那天,聽說你的母親和你的弟弟出門串親,不在雙虎村。她們還活著,這太出人意外了。這是真的,不會有假。”

    次日,綏可和輩魯一起前往活刺渾水徒單部落訪求親人。遠遠望見一個獵人肩扛一隻老虎,行步如飛。他們在部落外的草場邊上相逢,綏可說道:“好一個打虎英雄,請問壯士,謝裏忽的帳篷在那兒?”獵人聽言,莞兒一笑,露出了潔白如玉的牙齒,臉上象是綻開了一朵花,柔聲細氣地說道:“不遠,不遠,緊挨大樹的那座帳篷就是。”綏可聽其聲如銀鈴,身步卻很矯健,望著其背影讚歎道:“原來是個女孩兒,卻有如此之神勇。”輩魯笑道:“咱家的石魯還是孤身一人,這不正好是天生一對。”綏可說道:“不錯,我和叔父想到一起了。”

    綏可和母親、弟弟相見之後,雖然相別多年,但音容笑貌還是記憶猶新。親人相認,抱頭大哭,互訴相思之苦。此後,綏可接母親和弟弟回納葛裏村住。謝裏忽住了數日,告辭而歸。綏可挽留道:“兄弟不必回徒單部落,留在母親身邊好了。”謝裏忽說道:“我在敵魯鄉生活這麽久了,實難離開。再說,兄弟們常來常往,也極方便。”言罷,相辭而去。從此,綏可的母親留在了納葛裏村,和他一起生活。

    有一日,謝裏忽前來看望母親,綏可問謝裏忽道:“徒單部落有一位虎女,她叫什麽名字?”謝裏忽說道:“哥哥所問的這位女孩,她名叫鳥古論都葛,她的父親名叫拔炭都魯海,是我們部落有名的勇士,力大無窮,足以降龍伏虎。”綏可問道:“她嫁人了嗎?”謝裏忽說道:“這樣勇猛剛毅的女人,雖然模樣長的挺俊,可是,那個男人敢娶她?”綏可說道:“你的侄兒勇敢果決,異於常人,和這位虎女成婚,倒是天作地合之美。”謝裏忽說道:“哥哥既有此意,小弟就去見她父母提親就是了,想必不會拒絕。”

    謝裏忽返回敵魯鄉,即時來見跋炭都魯海及其妻子,如此這般說明了來意。跋炭都魯海正為女兒的婚事發愁,聽到有人前來提親,那裏還有不願意的?當下滿口應允。在此之前,鳥古論都葛也早就聽說過勇石魯的鼎鼎大名,聽父親說要把她嫁給他,口雖不言,心裏卻是甜甜蜜蜜的,十分滿意,這門親事就很快定了下來。不久,綏可就為兒子完了婚。勇石魯和鳥古論都葛成親之事,在遠近引起了轟動。一個是聞名遐邇的壯士,一個是名揚天下的俠女,他們的美滿結合被看成是一段佳話,被人們四處傳揚。

    二人成婚多年,未有生育。別的人不說,最為著急的要算老祖母了。她常在兒子綏可麵前說道:“我想抱重孫了,我想抱重孫了。”綏可心中不是不著急,可也無可奈何。一天,老祖母又對綏可說道:“讓孫子、孫媳問一問巫覡吧,聽聽神都說些什麽,也許神會幫他們的。”於是,勇石魯和鳥古論都葛依祖母之言往見巫覡。巫覡在當時部落之中所處的地位很高,祖祖輩輩相傳其職,他們被當作是智慧的化身,神的代言者。部族之中上至首領,下至每一個普通民眾,凡有疑難之事,都要去求他解脫迷津。

    在巫覡的帳篷之中,一架完整的骷髏算是神的化身。巫覡在其旁放置了一麵銅鏡,吩咐勇石魯和他的妻子跪在麵前。他繞著他們轉了三圈,口內嘰嘰咕咕念念有詞,但聽不出說些什麽。之後,又微閉雙目,默然而坐。看那樣子,似乎是到天國和神會麵去了。過了好大一會,巫覡終於睜開眼睛,大聲說道:“男子之魂來了,這是一個有大福大德的靈魂,其後代子孫必然會興旺昌盛,你們可跪拜接受。出生之後,可取名叫烏古廼。”夫妻二人聽罷大喜,連忙叩頭道謝。巫覡複又閉目而坐,許久又睜眼說道:“女子之魂來了,可為她取名五鵶忍。”二人叩頭謝罷,又聽得巫覡大聲說道:“又是一個女子之魂,可取名為斡都拔。”又過了許久,隻聽得巫覡驚叫了一聲,說道:“現在男子之兆複見,可是,這個男子小時侯頑冥不化,性不馴良。長大成人之後,殘忍好鬥,作惡多端,不敬父母,不親兄弟,所行非義。象這樣的男子之魂,你們要還是不要?”夫妻二人商量了半天,勇石魯說道:“要,要。雖說是不良子弟,但我們可以管教他。”巫覡說道:“思子心切,也算是難以了斷的孽債。好吧,可為其取名叫鳥古出。”老祖母聽說孫子注定有兩男兩女,心中喜之不盡。

    勇石魯既已成家,而賢石魯依然孑孑一身。一日,勇石魯對賢石魯說道:“賢弟,你也該娶妻成家了。”賢石魯聽言,但笑不語。勇石魯見狀,心中生疑,問道:“賢弟,莫不是有了意中之人?”勇石魯說道:“意中人倒是有,隻是人間天上,可望而不可及。”勇石魯說道:“賢弟心中有事,可如實相告。”賢石魯說道:“說來話長,當初,生活在來流水畔的烏薩劄部落裏出了一名美女,名叫罷敵悔。一天夜裏,部落裏來了一夥蒙麵人,將罷敵悔劫掠而去。半年之後,真相大白。原來,他是被青嶺以東蜀束水畔部落中人搶了親。後來,她生了兩個女兒,是一對雙胞胎。姐姐取名達因,妹妹取名滓賽。現在,這一對姊妹花已經長大成人,貌若天仙,傾城傾國。遠近的小夥子莫不傾慕其名,欲娶為妻。”勇石魯說道:“賢弟既有此意,何不請人說親?”賢石魯說道:“也曾多次請人提親,但都被回絕了。小弟魂縈夢繞,不能死心。但此事難辦,真是束手無策。”勇石魯說道:“為何遭到拒絕?其中必有緣故。”賢石魯說道:“姊妹兩一起長大,感情極深。就象你我兄弟似的,誰也離不開誰。發誓要嫁就要嫁在一處,否則終生不婚。”勇石魯說道:“如此而言,此事真是棘手了。”賢石魯說道:“若能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兄娶其姐,我娶其妹,親上加親,豈不更好。”勇石魯說道:“今日之事,也算是強為其難,隻有成全賢弟一回了。”

    再說蜀束水烏窿劄部落中人這一天正在分取所獲獵物,人人臉上喜氣洋洋。直至傍晚之時,還未分完,誰也不曾想到將要發生意外之事。突然之間,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魔鬼來了,魔鬼來了。”話音未落,隻見從東飛來十幾支神箭,箭身上燃燒著火焰,箭尾上冒著青煙,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灰白色的痕跡。蜀束水人從來還沒有見過這樣神奇的景觀,一個個驚慌失措,以為大難將要臨頭,急急忙忙躲進了深溝密林之內。過了一會,飛來的神箭落於地下,火焰熄滅了,青煙也消失了,一切又恢複如舊。蜀束水人戰戰兢兢探出身來,打算返回部落。不料,帶著尖厲哨音的火箭又淩空飛了過來。蜀束水見之大驚,又縮進石隙縫中,再也不敢露麵了。就在這天晚上,達因和滓賽兩姐妹被搶劫而去。搶劫者不是別人,正是勇石魯和賢石魯。此後,勇石魯和達因成親,賢石魯也娶滓賽為妻。

    其後,輩魯去世,綏可年事漸高。他征的部落中人的同意,以勇石魯為首領。勇石魯暗自籌劃:若將完顏部落,以至於女真諸部統一起來,其力量就足可以翻天覆地了。一日,他對賢石魯說道:“我打算號令相鄰部落,有什麽辦法能使他們服從?”賢石魯說道:“要想服外,必先服內,你能作到嗎?”勇石魯聞之默然,過了許久,這才說道:“不曾想過。”賢石魯說道:“先祖函普曾經盟誓設約,平息了東虎村和西虎村的哄鬥。現在,可將此盟約在完顏部族其他村落中推行,再逐漸向外部落擴展。”勇石魯說道:“如果有人不聽,推行盟約受阻,又將奈何?”賢石魯說道:“加之以威,必能服眾。”

    勇石魯當了首領,在當時稱為孛堇。其後不久,就碰到了一件棘手之事。住在納葛裏村東頭的撒野和鄰居卜合因事發生爭執,互相歐鬥,撒野失手將卜合打死。卜合的家人咽不下這口惡氣,揚言要進行報複。撒野摩拳擦掌,也想拚個你死我活。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勇石魯前往調解,要撒野向卜合親屬賠償二十匹馬和十頭牛,兩家消仇解怨,重歸和好。又當眾申約:“今後凡發生類似之事,不論親疏貴賤,必要嚴加懲處。”撒野唯唯諾諾,滿口答應。

    幾天之後,撒野沒有絲毫動靜,卜合的家人前來告狀。勇石魯聞言,立即奔往撒野家查問。剛一見麵,不等勇石魯發問,撒野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石魯,你還是來了。別人懼你怕你,我卻不把你放在眼裏。”說罷,又大喝一聲:“來人,給我捆了,”語音未落,隻見幾個彪形大漢聞聲而入,將勇石魯按倒於地,把他的手腳捆成一團,動彈不得。

    原來,撒野在部族中的輩份不低,算是勇石魯父輩中人。事發的那天晚上,有幾個和撒野同輩的人來到他的帳篷之內,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們在部落中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了,沒想到還要受到小字輩的管教,真是豈有此理。”也有人附和著說道:“除掉石魯,部落中也就安寧了,咱們也就不受悶氣了。”撒野有了這些人撐腰,也就不把勇石魯放在眼裏了。遂大起膽子,要和勇石魯較量一個高下。欲知後事為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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