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下 返渾河太祖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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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回下返渾河太祖病逝

    金太祖阿骨打為聲色所迷,自有緣由。在金太祖阿骨打打入燕之後,所掠官吏士大夫之家的姝姬二三千人。這些人都是天生之尤物,有傾城傾國之色,閉月羞花之貌。此外,這些人又頗具才氣,能歌善舞,又懂文墨。金太祖在金國很難見到這樣天仙般的人物,不由得把一個英雄氣概也變成了情思柔腸。整日泡在溫柔鄉裏,過起了醉死夢生的生活。他離開燕京之際,不忍拋棄這些天仙般的人物,把她們也帶在軍中。此後不久,己行神欠佳。不過,這種病也隻是表現在神情疲憊,飲食不思方麵,並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而已。

    到了落藜濼,金太祖阿骨打更是遇到了追命的判官。其時,宗望襲擊了遼國天祚皇帝的營帳,將所獲其親王、妃嬪,公主等人,獻於金太祖阿骨打。雖然算是錦上添花,但卻也是又給金太祖阿骨打加了一劑追魂靈丹,把他從黃泉路上又向前送了一程。

    且說阿骨打自從患病之後,一直昏迷了好幾天。後來,他的神情開始漸漸變得清醒起來了。這時,他終於覺得病情嚴重,很難治療。也就是說,他已經清楚地感到自己的生命是極為有限的了。他應該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最後一次處理好軍國大事。

    首要的事情是西京大同府的局勢,遼國天祚皇帝還未捉獲,他仍活動於西京的西部地區。能否扼製住天祚皇帝的勢頭,使他不能東進,這是穩定全局形勢的關鍵。因此,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坐鎮西京。在諸將之中,他第一個想到的人物就是粘罕。

    在他清醒的時候,他作了也許是生命終結之前的最後一次任命,即任命移賚勃極烈粘罕為都統。昊勃極烈蒲家奴,迭勃極烈斡魯副之,駐兵雲中,以備邊患。這個帶有遠見卓識的任命,對金國的未來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在重病之中的金太祖阿骨打,踏上了返回上京的道路。他心裏是如此的明白,生命所賦予他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甚至可以盤指計算。但是,他仍然抱著一線希望。但願能夠返回故土,將他的生命終結在生他養他的安出虎水畔的那塊永難忘懷的土地上。

    在離開鴛鴦濼的時候,金太祖阿骨打執意要粘罕隨之而行。毋庸置疑,金太祖阿骨打對粘罕極為賞識。他的膽略,他的才幹,他的智慧,在金國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在他辭世之後,粘罕的謀略和作為,將會直接影響到金國未來政治、軍事以及其他多個方麵的發展趨向。因此,金太祖阿骨打似乎有很多話要同他說。然而,當粘罕同他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他又覺得幾乎是無話可說。也許僅僅就是這樣,因為眷念粘罕,他希望他能夠在自己的身邊多停留些時候,尤其是當生命快要接近終點的時候,更是如此。

    幾天之後,他行到了斡獨山驛。金太祖阿骨打感到病體依然,雖然未曾加重,但也未曾好轉。為了防止出現萬一之事,他派飛騎向他的弟弟——諳班勃極列吳乞買送去了一封急信。信中寫道:“今遼主盡喪其師,奔於夏國。遼官特列,遙設等人劫其子雅裏而立之,已留宗翰等措畫。朕親巡已久,功亦大就,所獲州部,正須綏撫,是以還都。八月中旬,可至春州,汝率內戚迎我,若至豹子崖尤善。”

    七月中旬,金太祖阿骨打行至*牛山,病體漸覺沉重。他召來粘罕,對他說道:“西京那邊極為重要,一時一刻也離不開你。你送了朕這樣一段長長的路程,也總算盡了你的心意,了卻了我的心願,朕也心滿意足了。你回去吧,是的,速返西京,那裏離不開你。”粘罕聞言,忍痛拜辭,出了行帳,上了坐騎,一步一回頭地去了。

    八月初,行至途中,忽然之間天地昏瞑。一片漆黑。眾人見了,十分驚慌,腳下難以行步,便不得不暫停下來。而金太祖阿骨打的心中,卻意外地就像湖水一樣平靜。他對身邊的人說道:“告訴大家,不要大驚小怪。這叫日食,也就是俗話所說的‘天狗吃太陽’。過不多久,太陽就會重新出現的。那時,我們再好趕路。”話雖如此之說,金太祖阿骨打的心裏,卻閃出一絲淡淡的悲哀與憂愁。他在心中暗中想道:“人常說,天狗吃太陽,這是一種不吉之兆。今日恰好發生於此,莫不就要應在我的身上?也許,我的生命真的就已經到達頂頭了。對於完顏部落,對於女真民族,作為它的兒子,我阿骨打是問心無愧的。可是,畢竟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心裏還是不免覺得有些遺憾。”想到這裏,兩眼發澀,不覺掉下兩行英雄淚來。真巧,其時依然是天地昏黑,伸手不見五指。他的黯然神傷的情態並沒有被身邊左右的人發現,他悄悄擦幹了眼淚。

    又過了幾天,他們終於到達了渾河以北的地區,居住在部堵濼以西的行宮裏。在他到來之前,諳班勃極烈吳乞買已經率領宗室百官,在行宮的大帳之外迎候他了。

    按照女真人的習俗,如果患了重病,就要選擇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去避疾,一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作為金國第一個皇帝的阿骨打,他願意在按出虎水之畔靜靜地走完人生的曆程。但是,他依然不能有悖於自祖宗以來就已經形成和恪守的習俗。他選擇了部堵濼,這裏山清水秀,是他最為理想的避疾之地。

    又過了幾天,一雙英雄的眼睛終於閉上了,他的不滅的英雄的靈魂離開了他的軀體,在天宮自由自在的翱翔,飛回他所熱愛的故土,回到了女真人的身旁。

    九月,金太祖阿骨打的梓官被運至上京。他的陵墓建於宮城西南,在陵墓的正前方另又修建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寧神殿,作為祭祀之所。

    隆重而莊嚴的喪事料理完畢之後,國論勃極然斜也,鄆王完顏昂以及宗峻、宗幹等宗親和文武百官請吳乞買繼位登極,吳乞買推而不許。眾人固請不止,吳乞買依然不許。宗幹遂率領諸弟以赭袍披於吳乞買身上,又以傳國玉璽置其懷中。於是,吳乞買遂繼位稱帝,他就是金太宗。告祀天地,大赦中外,改保大三年於天會元年。

    且說闍母與張覺部將張敦固相峙於榆關、營州之間,正值五六月之季,天氣暑熱,且又多雨,便退軍於海壖之地,休軍養馬。到了九月,天氣轉涼,又經過數日的休整,兵精糧足,士氣極盛。遂率部進入榆關,對張覺發動了第二次進攻。

    闍母率兵進至新安,遇到了張覺部將王孝古所部的阻擊,闍母派遣部將赤盞暉出戰。赤盞暉的祖先原附於遼,定居張皇堡,所以曾經以張為姓,後來又從張皇堡遷徙於來州。赤盞暉長得膀大腰圓,體貌魁偉,慷慨而有智略。遼國之時,奉命統率來、隰、遷、潤四州邑兵。天輔六年,投歸於金,隸屬闍母統轄。隨從闍母平定興中府義、錦等州,多立戰功。這次奉了闍母之命,迎戰王孝古。兩軍對陣,王孝古當先出馬挑戰,赤盞暉催馬迎之。兩人各持一柄大砍刀,一來一往,大戰二十回合。王孝古賣個破綻,假作抵敵不住,拍馬便走。燕兵見主將已敗,發一聲喊,隨之而潰。赤盞暉追趕數十裏,雖然不曾斬得一兵一卒,卻也繳獲了不少兵杖器甲,當下來見闍母。闍母稱讚其首戰告捷,大長金軍士氣。赤盞暉說道:“敵兵未敗而退,隻怕是另有所謀,還得多加提防才是。”闍母說道:“燕人這些年來未經戰陣,一向怯懦,臨陣敗退,亦是常有之事。即是他有陰謀,我又有什麽理由懼怕他呢?”

    次日,張覺從弟張鈞又率部前來挑戰,闍母又派大將黃摑敵古本迎敵。兩馬相交,兩人相對,大戰不到十多回合,張鈞卻虛晃一槍,領兵敗潰而去。黃摑敵古本來向闍母交令,闍母問其勝敗如何,黃摑敵古本笑道:“今日與我交鋒者,本是張覺的從弟張鈞。誰知,這張鈞太不濟事,沒有打上幾個回合,那張鈞就裝出一幅熊包樣子,落荒而逃。不過,我倒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張鈞並沒有敗,他卻為何要敗潰而去呢?莫不是有意戲耍我不成?”闍母聽了,笑著說道:“不管是燕將敗走也罷,或者是戲弄人也罷,今日也算是你立了一場大功勞。”黃摑敵古本聽了,高高興興的告辭而去。

    第三日,燕人又換一將前來挑戰,闍母亦派新將迎戰,燕將故伎重演,依然戰敗而去。

    闍母自從出兵以來,雖然僅僅隻有幾天,卻連戰皆捷。而燕人節節敗退,一天潰逃幾十上百裏路,漸漸將金人引至營州以北地區。這一日,闍母催軍急進,已至樓峰口,忽見山穀之間,戰旗隱隱,塵土飛揚,好像有遼兵出沒之狀。闍母見了,即對斜卯阿裏說道:“你可率領本部人馬殺入穀口之內,若遇敵人伏兵,即可邊戰邊撤,退回穀口,自有重兵接應。”斜卯阿裏奉命而去。

    闍母又喚出散篤魯,忽魯補二猛安道:“你兩人各率本部之兵,可搶占樓峰口兩側高地,如有敵人設伏,力爭殲之。若斜卯阿裏撤出穀口,即以亂箭齊射穀中燕兵。”諸將亦奉命而去。

    斜卯阿裏進入樓峰口山穀之後,果然看見前麵有燕兵疾行而走。驅兵追有二裏多路,又聽兩邊山頭上鼓聲震天,殺聲動地。燕人聞之,回軍殺來。斜卯阿裏一見,率兵急急撤出穀口。這時,隻見兩邊山上箭如飛蝗,滾石如雨,穀中燕兵,非死即傷。原來散篤魯,忽魯補二人殺散燕人伏兵之後,便擂鼓呐喊起來。山穀中的燕兵恰好中計,返身殺來,反而中了金人的圈套。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