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用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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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長公主的駙馬爺。小說子章一直認為自己是花光了所有的運氣,來遇見陳沁的。而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陳沁之間成為夫妻,居然真的是他這輩子最後的運氣。從那天起,他的世界,也為此顛覆。最痛苦的是,即便是顛覆了全世界,也沒有得到她。
十幾年沒有見麵,再見麵,子章發覺自己仿佛還是那個毛頭小子,在她的麵前,依舊是手足無措。他站在她的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她坐在青銅鏡前,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容顏。仿佛是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承認,鏡子中這個兩鬢已經染了霜的婦人,是她自己。
子章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手扶著門框,看著屋子裏的人。良久之後,她伸手拿起了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自己的長發。她纖長白皙的手指,從發間穿過,以下又一下。
從來子章都覺得這梳頭發也好,描眉也罷。女人梳妝打扮都是在浪費時間。而此時此刻,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夫人。安安靜靜的,仍有著時光在指間穿梭。他仿佛有那麽一點琢磨到了歲月靜好的味道。他隻是靜默地站著,看著,都覺得無比的靜謐。而眼前的她,真真實實的,就在眼前,他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濕了眼眶。
為何站在那裏,不進來她的聲音,仿佛是那石子兒,落入了他平靜的心湖。一顆石頭,就蕩漾開了一池的漣漪。他張了張口,卻發覺,說不出話來。千言萬語,堵在心口,說不上來的惆悵。說不上來的悲涼和落寞。
子章提起了下擺,跨進門去。一步一步向著她走去。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在距離她還有五步的地方,子章停下了腳步,低下頭,聲如蚊蚋。沁公主別來無恙
我很好,多謝掛念她沒有回頭,隻是對著青銅鏡,整理這自己的雲鬢。這麽多年來,她沒有為自己挽過發,動作有些生疏。她並沒有過多的去關注子章的表情。她不知道的是,她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子章已經高興過頭了。他說:沁公主這些年,過得坦然。而子章這些年,過得潦倒。
這是你的屋子嗎陳沁並沒有在關心他的話,隻是低頭找東西,怎麽沒有看見你用來挽發的簪子一類的
我這就讓人去拿子章回過神來,連忙走出去吩咐外頭的侍女去拿。因為府上沒有女主人,那丫頭有些猶猶豫豫地問:先生,我們府上沒有地方有珠釵之類的東西。我們府上之前也沒人用
隨便你們去哪裏拿,找一根簪子來先離開了裏屋,對著侍女們的子章又恢複了以往的從容淡定。似乎隻有在陳沁麵前,他始終是那麽的慌張,那麽的手足無措。唯獨也隻有在陳沁麵前,他不是他自己吧。
侍女很快拿了一根還算精致的簪子,走了過來。子章捧著寶貝一樣的,捧到了陳沁麵前。陳沁伸手接過,戴在了發髻上。她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己,歎了口氣,多年未曾梳妝,我早已經忘了該如何打扮自己。看著這雲鬢,這發髻搖搖穀欠墜的,就像是要散落開來一樣的。
依舊很好看子章呆呆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她。陳沁緩緩轉過頭,視線第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兩人四目相對。
隔了那麽久的時光,彼此再見,似乎還是昨日的模樣。不知不覺,陳沁的雙眼泛起層層淚光。她微微垂下了眼瞼,低聲細語。時光易逝,你還是當初的模樣。而我
勝過當年子章打斷了她的話,似乎是極不情願聽到她如此悲涼的歎息。聞言,陳沁莞爾一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總能讓我開心。不知,這麽多年,是不是有那麽一個人,你會逗她開心,一如當年你逗我那樣
她在笑著,聽起來似乎並不介意,他這些年身邊有人陪伴。子章黯然垂眸。他扯了扯嘴角,無奈道:除卻巫山不是雲。我再不曾逗過人笑。因為,就連我自己,也不再笑了。
陳沁聞言,低下了頭驕傲的頭,低聲說:抱歉她知,是她剝奪了他的笑容,也是她奪走了他全部的希望。對他來說,功成名就,都變得不可能。
抱歉子章重複著這個詞,意外的並沒有覺得開心。等了這麽多年,他曾經在心底裏無數遍地問自己,這麽癡癡地等,是為了什麽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卻很清楚,肯定不是為了這一句抱歉。而今,她輕描淡寫的一句抱歉,讓他心如死灰。
看見他死灰一般的表情,陳沁別開了眼。我既然已經出來了,就要去見一見我的皇兄。跟他說一聲。
她說著站起身,在他麵前轉了個圈。風吹起她紫色的紗裙,裙擺上的茉莉花一朵朵綻開。她的纖細的腰,盈盈一握。她嘴角的笑,柔中帶剛。她問:我這樣一身打扮,去見我的皇兄,不算失禮吧
你非要這麽急著去見你的皇兄嗎子章從來不敢對她的決定有所懷疑,可是這一次,他也忍不住了。你確定,你的皇兄想見你嗎
不想見又如何陳沁冷哼一聲,見或者不見,我就在這裏,以後還將要出現在京都的大大小小的宴會上。你覺得,我的皇兄會高興沒有第一時間見到我嗎
不要威脅你的皇兄,他現在是大威國的皇帝。伴君如伴虎,你不敢如此任姓子章抓著她的手,用乞求地眼神望著她。陳沁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十幾年了,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嗎我可以用十幾年時間來任姓。你叫我這朝夕之間,如何改變我的任姓
她甩開了他的手,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子章有些無力有些心傷。這麽多年了,他怎麽能奢望陳沁會變。當年她就是這般義無反顧地選擇沉默對抗。現在又冒了出來,子章知道,這一次她的出山,肯定不會懷著好意。他早該知道,在她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自己。當年選擇他做夫君,不過是她一個賭注,一個玩笑。
看著陳沁出了門,上了馬車。馬車漸漸遠去,小丫頭們才敢跑去告訴鴛鴦。鴛鴦無端端挨了左悠然幾鞭子,心裏憤憤不平的。躺在榻上生悶氣。可是盡管她已經派了人跟子章說明自己的情況。可是一整夜過去了,子章也沒有來看過她。如今這小丫頭跑來跟她說,那個長公主走了。鴛鴦氣不打一處來。朝著那丫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
你們什麽意思偏等她走了才敢來告訴我你們都這麽怕她
不隻我們,子章先生也很怕她。昨天晚上,那長公主在子章先生的屋內睡著。先生眼巴巴的在外間坐著睡了一個晚上。今兒個早上,那長公主也不知道說自己要去哪兒,先生都沒留住來通風報信的小丫頭,一想起來,眉頭就皺緊了,如果她真的是長公主,真的是我們的夫人。那我們以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鴛鴦,你說是不是
長公主,長公主,你亂叫什麽。公主怎麽了你們至於一個個都敬她怕她,就算是長公主又怎麽樣她也不能平白無故就想打就打,想殺就殺吧。我就不信了,子章先生還真能讓她在咱們府上翻天了不成。說實在的,鴛鴦心裏是真的生氣啊,說話也是酸不溜丟的。可是她心裏也隱約明白,這長公主身份擺在那裏,她不得不低頭。
想至此,她掙紮著站起身,扶著自己快要斷了的腰,一步一步挪著,走到子章先生的書房。走到門口,她伸手扶著門框,輕輕喘息著。一副害怕打擾他,又極其悲傷的表情。
而這一切,很理所當然地就吸引了子章的注意。子章抬起頭來,看向了門口。見是鴛鴦,連忙站起身,迎上前去。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受了傷,起不來了嗎
鴛鴦恨恨地想,原來他知道。不過那又怎麽樣,他還不是沒有來看她嗎即便心裏有千轉百回,但是鴛鴦的臉上還是那副委曲求全又寬容大度的模樣。她可憐兮兮地說:先生,我擔心你。所以,一定要來看看。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不艾惜自己了
不是。子章歎了口氣,扶著她在一旁坐下。
坐下的瞬間,鴛鴦倒抽了一口氣。子章連忙問:怎麽了是不是昨天阿然那丫頭,下手太重了些
鴛鴦說:她是左大小姐,我不過是一個小婢女。這樣的程度,應該不算是下手重吧。
你放心,我會好好教訓那丫頭的。
寥寥數語,就把矛頭指向了悠然,又讓子章憐惜她。鴛鴦為自己的明智,暗自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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