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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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知道。 w w w  v w   這是規矩。先生您的規矩,我懂的。悠然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看見子章已經坐下了,她趕緊地從一旁的書架上抽了一本過來,翻看起來。

    看著她如此認真的樣子,子章會心一笑。他挑的徒弟,還真是一個個都跟她很像。每一個,進來了這書房,就像是老鼠掉進了米缸似的。也正是這種,對知識的渴望,他最喜歡了吧。子章的手,在悠然送來的古籍上來回滑動,嘴角上的微笑,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悠然興奮地在書叢裏,遊來遊去。一回頭就看見子章的神情,好像很不對勁。她抱緊了手中的書,緩步湊上前去。先生,我我想問你一件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我我事情是這樣的,我

    悠然低下頭去,不敢看子章。她很想跟他借一些書來看看。可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借。而子章先生的心裏卻在想著另一件事。他將悠然這個模樣,突然怒了。他冷聲道:說實話吧,你這些書,都是打哪兒來的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

    啊悠然一愣,抬起頭傻乎乎地看著子章,先生你說什麽呢君子愛書,也要取之有道我怎麽可能去偷書,那不是侮辱了斯文嗎你真好笑。還說我去搶,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真好笑

    悠然還是太得意了,連說了兩次你真好笑。這不,子章瞪了悠然一眼,冷聲道:你老老實實跟我說,你這些書,都是打哪兒來的

    這別人看我人好,借給我看的唄。我想著先生對書籍最感興趣了,所以就給你送來了。我的書,是一個茶館的掌櫃的,借給我的。悠然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著他,子章沒理由懷疑自己的徒兒。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些書,我找了很多年。這一些書可都是遺世的孤本。記載的都是一些鮮為人知的秘聞。關乎我們大威國的皇室秘聞也有不少。更多的是一些聞所未聞的詭譎事宜。關鍵是,這些書裏還記載了很多部族的秘密儀式。據說有些儀式可以蠱惑人心,有的可以逆天奪命。有的可以延年益壽,什麽的。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會找這些書的人,可是比比皆是。但是他們當中大部分人,估計是這書到了他們手上也不見得知道就是他們要找的書。這些書,在藏書人的眼中,那可簡直是價值連城啊。看來,我得會一會借你書的人。

    悠然點了點頭,說:我想那掌櫃的肯定是願意結交先生的。不過,先生,我有件事想問您。您認識這上麵的字嗎

    你呢子章不答反問,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看懂多少了

    我的所有,都是源自師傅,我猜測,我能看得懂師傅你看懂的一半內容。應該有的。悠然說著嬉笑一聲,師傅,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你高看你的師傅了。子章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撫摸著悠然的腦袋,輕笑著說,為師對你,可是傾囊相授,你又天資聰穎,為師也就和你差不了太多。你這丫頭,有一點好。就是謙虛,財不外漏。要是讓人知道,為師的這麽多徒弟中,你是天賦最高的。若不是你是女兒身,你的成就,不會亞於你爹爹。

    瞧著眼前,依舊對自己慈愛的子章。悠然想起前些日子,對他的所作所為,一時間,也有些後悔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垂下了眼瞼,低低地說:師傅,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對我這樣的微笑了。我還以為,你肯定恨死我了。

    我生氣,不是因為你反抗我,更不是因為你帶走了鴛鴦。我生氣的是,你居然不信任你的師傅。你的師傅,是那種會被隨意蠱惑的人嗎就算是我有時候心智不堅定,也不至於淪落到要你們這些小輩來說三道四的。子章說著,伸手撫摸著她的小腦袋,低聲道,為師隻盼望,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做錯了。你也不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我下不來台。更多時候,師傅隻是習慣了被人尊敬,被人無條件的信任罷了。

    一聲歎息,讓悠然更加羞愧,她的頭埋得更低了。她輕聲呢喃,先生,阿然知道錯了。阿然也是心急。改天就讓鴛鴦姑娘回來。她在我那兒,估計也是無聊死了。但是先生話我要說在前頭。我很信任你,但是我可不信任鴛鴦。畢竟隻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她的心思,肯定不單純。再說了,她也太恃寵而驕了。她的有些所作所為,太不給人麵子了。畢竟是丫鬟,她跟長公主說話也好,跟我說話也好,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我斷定,她這個人,心比天高,別有居心。

    要寬容的心去對待一個人。不要因為一個人的缺點就忽視了她的優點。鴛鴦這個丫頭,還是有她自己的優點的。子章說起鴛鴦,這顆心還是有點異樣。他這麽多年來身邊也沒有一個知心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公主夫人,沒有人敢給他說媒。雖然,即便是說了他也不會心動。他這一生,唯一的心動,也已經隨著時間的溜走,磨滅了。這麽多年來,也隻有鴛鴦這一個丫頭,能在他跟前伺候,能跟他說說知心話了。

    他也知道鴛鴦的心性,出身低微的人,總有一些不受控製的野心。但是,在他看來,有野心也不一定就全是壞事。隻要她不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都能接受。

    聽見子章這麽說,悠然也隻是點了點頭。阿然知道了。

    好了,別愁了。我們師徒之間,遲早有一天也要和好的。今日,借你送的這些書,我們就誰也不要再說錯了,這個詞了。怎麽樣子章說著,拍了拍案上的書,這些書,就先擱我這兒。你把那茶館的地址告訴我,改天我有時間,一定要去拜訪一下這位奇人。

    先生剛才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去,馬上去的嗎

    突然想起今日,長公主請我去她那兒用膳。我要是出門了,要是趕不及回來。豈不是,要食言了。子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微笑,沒有一星半點的作假。悠然心裏頭隻覺得淡淡的不安。她想起那一日在皇城裏聽到的驚人的事情。她試探性地問:先生,自那一天以後,長公主可有再次去皇城或者,有出去什麽別的地方嗎

    怎麽問這個子章皺起眉頭看著悠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徒弟,如果不是有什麽原因,她是不可能問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的。平常時候,她問出口的事情,他都能猜到原因。可是這一次她問的問題這麽特別,他還真不知道,她背後的深意。

    不隻是隨便問問悠然幹笑著轉過身去,先生,我想挑幾本書回去看,不知可否剛才看了一眼,有好多都是我很早就想看的書。我都不敢相信,先生這裏居然有原本。要是早知道,就是先生打斷我的腿,我也要爬進來看看。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悠然,為師太熟悉你了。你隻要眼珠子一轉,我都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對為師隱瞞了子章都不需要把她揪回了。隔了老遠的距離,悠然都能感覺到子章的怒氣。她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問,既然事已至此,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了。畢竟,那也不是一件小事,子章先生也有知情權。

    更多的是,萬一事情真的發展到那個地步,先生也有心理準備。這麽一想,悠然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子章,嚴肅地問:師傅,請你告訴我,長公主她這些天,是否有再去皇城。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決定了我能不能,改不改告訴你一件事。

    子章點了點頭,冷聲道:你個丫頭,還學會了跟為師的討價還價了。但是,為師不在意。這也不是需要瞞著你的事情。長公主自第一次自行去了皇城之後。昨天,威帝召她進宮了。此外,再沒有去過皇城。

    那先生可有問過長公主,她去皇城做什麽嗎悠然緊張地說話都在發抖。子章微微皺眉,搖了搖頭。我不敢問。若是你,你會問嗎

    不會。這麽多年來,先生是不是覺得,故人已遠悠然微微垂下了眼,如果我是先生,我可能還會怕長公主。我很敬愛長公主,因為她是那麽的尊貴無雙。可是她太尊貴了,讓人覺得,好遠。

    阿然,你扯遠了。你且告訴為師,究竟為何問這個子章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悠然知道這種淩厲並不是針對她的,隻是她的心髒,還是不受控製地撲通跳起來。她伸手摸著額角,不自覺地泄露了一絲慌張。她四處張望,伸出手去,搭在一旁的書架上。她說話,聲音顫抖。

    先生,那一日長公主非要去皇城。景昊雲想了辦法,帶我混進了皇城。可惜,我們隻能在季美人的宮中逗留。但是很巧的是,皇帝陛下來了,還還和季美人商量了一些事情。但但是很巧悠然很怕,雙腿都開始顫抖起來,伸手不停地擦著額角的汗。因為太頻繁了,她的額頭根本也沒那麽多汗可以擦。

    子章蹙眉,抓住了悠然的手,往邊上一甩,別但是了,陛下和季美人談論的可是長公主的事兒什麽事你這麽害怕幹什麽和長公主有關的事,再離譜我都能想象。我還真不懂了,你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是長公主,還能把你給吃了

    聞言,悠然隻能苦笑一聲,無奈地說:先生,事情是這樣的。長公主找陛下,是希望陛下能應允她一件事。她她她想想和先生合離

    悠然一口氣將話說出口,然後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她可不敢在這個時候看子章先生的臉,更不敢在說了這樣話之後,揣測子章先生的心思。

    而子章,聽到這話之後,先是一愣,腿一軟。但是他很寬就伸出手,扶住了身後的桌案,沒讓自己狼狽地摔到。他看著眼前的左悠然,隻覺得自己的眼淚,就要控製不住地下來了。可是看見了悠然,他還是忍住了。幾乎是沒費任何力氣,就忍住了。

    突然,此時此刻,他很開心,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是他的徒兒。如果,換了旁的人,他估計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他都不知道,原來在陳沁的心中,已經沒有他的位置。

    不知道過了多久,悠然輕輕地開口喊了一聲。師傅

    阿然,你先回吧。子章先生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浮在半空的不知所措。那種無力感,滲透四肢百骸。悠然鎮靜,低下頭去,低低地回了一句。先生,阿然走了。你保重

    千言萬語,到此時此刻,隻剩下,保重二字。

    子章默默地看著站起身來的悠然,淚眼朦朧。卻原來,到頭來,真的懂他的人,是他的愛徒。子章不敢想象,這個丫頭在最初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她對自己的那種心疼,讓他心痛。他的徒弟,都知道心疼他。而他的妻子,卻給了他這樣致命的傷害。他想哭,卻還是愣愣地笑了出來。他真不知道,這麽多年的糾纏,是為了什麽。他也不知道,這麽多年的等待,究竟是他的不甘心還是她的絕情

    苦澀的笑,伴著淚水。子章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他的不公。那一年的驚鴻一瞥,他愛她入骨,卻連她的眼都未入,更何談走入她的心。她的心裏,始終隻有那個縱橫沙場的他吧。子章哭笑,喃喃自語。錯了,錯了,原來,一開始就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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