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芸看著沈越川，有些恍惚。

    她明明設了六點半的鬧鍾，卻沒有在那個時候聽見鬧鍾響，也沒有醒過來。

    鬧鍾應該是被沈越川取消了。

    也就是說，沈越川六點半的時候已經醒了。

    他代替她醒過來，幫她叫好早餐，打理好她需要的一切，最後才叫她起床。

    沈越川做這麽多，無非是為了讓她多睡一會，養出足夠的精神應付今天的考試。

    如果是以前，沈越川這麽做，沒任何問題。

    可是現在，他是一個康複中的病人，需要臥床休息的人明明是他。

    蕭芸芸的眼眶微微濕潤，為了掩飾洶湧而來的情緒，她撲進沈越川懷裏，抱了抱他：“謝謝你。”

    傻瓜，你考試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可能不管？”沈越川摸了摸蕭芸芸的腦袋，“好了，快去洗漱換衣服。”

    蕭芸芸還是賴在沈越川懷裏，抬起頭看著他：“我什麽事才不重要？”

    沈越川挑了挑眉：“你什麽事都重要。”

    這個答案，簡直無懈可擊。

    蕭芸芸滿意的親了沈越川一下，趿著拖鞋飛奔進浴室，不到半個小時就洗漱完畢，還給自己化了一個美美的淡妝。

    沈越川已經把早餐擺上桌子，看見蕭芸芸出來，直接說：“過來吃早餐。”

    蕭芸芸走過來才發現，桌上的早餐幾乎全都是她的最愛。

    這也是越川特意準備的吧？

    蕭芸芸默默想——以後她願意天天考研！

    不要說她沒出息，沈越川再這麽慣著她，她能有這麽大出息，已經很不容易了！

    蕭芸芸今天穿了件棉質襯衫，她挽起袖子坐下來，先夾了一個水晶蒸餃喂給沈越川。

    沈越川吃掉蒸餃，看了看時間，催促道：“你快吃，我已經叫司機準備好車子了。”說著把一個書包放到桌子上，“還有你今天需要的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

    蕭芸芸一邊解決保溫盒裏的小籠包，一邊打量著沈越川：“你一直都這麽會照顧人嗎？”

    不是。”沈越川很直接的說，“我隻會這麽照顧你。”

    蕭芸芸笑了笑，心裏就跟吃了蜂蜜一樣甜，眼前的早餐也變得更加美味起來。

    有人說，找對人，天天都是情人節。

    現在，蕭芸芸舉雙手讚同這句話。

    蕭芸芸把桌上的早餐一掃而光，最後滿足的拎起包，說：“好了，我要去考試了！”

    沈越川“嗯”了聲，跟著蕭芸芸一起出門。

    這時，蕭芸芸還沒有注意到，沈越川已經換了病號服，身上穿著一套簡約輕便的休閑裝。

    沈越川跟著她一起下樓，蕭芸芸也不覺得奇怪。

    這幾天，越川的身體狀況已經有所好轉，每天晚飯後，他們都會去醫院花園逛一圈，沈越川已經完全具備送她下樓的體力了。

    司機按照沈越川的吩咐，早早就在樓下等著。

    沈越川拉開車門，示意蕭芸芸：“上車吧。”

    好。”蕭芸芸扶著車門，正要坐上去，卻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過身抱了抱沈越川，“今天早上辛苦你了！”說著踮了踮腳尖，在沈越川耳邊低聲說，“等你好起來，不管你提出什麽要求，我統統答應你！”

    沈越川十分滿意蕭芸芸最後那句承諾，他也相信，到時候，他絕對不讓蕭芸芸失望。

    他摸了摸蕭芸芸的腦袋：“再不上車，你考試就要遲到了。”

    唔！”蕭芸芸忙忙鬆開沈越川，衝著他擺擺手，“下午見。”說完，靈活地鑽上車坐好，卻發現沈越川沒有幫她關上車門，人也還站在車門外。

    哎，這是舍不得她嗎？

    沈越川仿佛看透了蕭芸芸的疑惑，挑了挑眉，說：“芸芸，其實……你不用跟我道別。”

    哈？”

    蕭芸芸懵一臉，完全聽不明白。

    沈越川也不解釋了，坐上車，關上車門係好安全帶，這才看向蕭芸芸，說：“我送你去考場。”說著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一點都不意外，車子發動車子，蕭芸芸卻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越川手術後，她忙著複習，一般是蘇韻錦照顧沈越川比較多。

    不過，她還是了解沈越川的身體情況的——他去樓下花園逛逛什麽的，當然沒什麽大問題，可是他要坐車離開醫院的話，宋季青和Henry允許嗎？

    蕭芸芸猛地反應過來，亟亟叫司機：“停車，先停車！”

    不用停。”沈越川的聲音聽起來淡定多了，看向蕭芸芸，接著說，“我和Henry打過招呼了，他說我出來一趟沒什麽大問題。”

    沈越川和正常人之間隻有一道手術刀口的距離，理論上他已經恢複健康了。

    可是，蕭芸芸有自己的考慮，她不放心就是不放心。

    她試圖說服沈越川回醫院，在心裏組織了一下措辭，艱難的說：“越川，你……”

    你不用勸我了。”沈越川風輕雲淡的打斷蕭芸芸，“車子已經開出來很遠了，再掉頭回去，你考試就會遲到。”

    ……”蕭芸芸徹底無從反駁了，憋了半天，隻是擠出一句，“到了考場之後，你不準下車，我一進考場你就要回醫院休息！”

    沈越川挑了挑眉，一副受傷的樣子：“我為什麽不能下車？芸芸，我有那麽不見的人嗎？”

    ……”

    蕭芸芸有些苦惱。

    沈越川明顯是在刻意刁難她，這種時候的沈越川最難搞。

    如果她沒有安撫好他，到了考場，他不但會下車，還很有可能會把她送進考場。

    可是，她真的擔心他的體力。

    蕭芸芸在心底醞釀了好久，一鼓作氣脫口而出：“不是因為你見不得人，而是因為你太見得人了！你想想啊，你剃了光頭也還是這麽好看，到了考場，女孩子看見你還有心思考試嗎？不過這不是什麽問題，關鍵是，萬一她們跟我搶你怎麽辦？”

    她的語氣一半是認真，剩下的另一半，已經充斥著些許怒氣。

    沈越川知道，他已經把他家的小兔子逼急了。

    換句話來說，蕭芸芸已經到極限了。

    他再逗下去，蕭芸芸接下來該咬人了。

    沈越川點點頭，做出妥協的樣子：“既然這樣，我送你到考場就好。”

    其實，沈越川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

    蕭芸芸終於鬆了口氣，出於補償的心理，親了沈越川一口。

    沈越川以為蕭芸芸接下來會有其他動作，可是她一動不動。

    他隻好提醒：“芸芸，我在你的包裏裝了幾本資料，你可以看看，鞏固一下記憶。”

    不用了。”蕭芸芸雙手支著下巴看著車窗外，“我隻在考試前複習，考試當天……我是不會抱佛腳的。”

    ……”沈越川挑了挑眉，沒說什麽。

    蕭芸芸突然轉回頭來，盯著沈越川：“你呢，你以前是怎麽考試的？”

    沈越川丟出一個蔑視一切的眼神，風輕雲淡的說：“不管是考試前還是考試後，我都不會抱佛腳。”

    ……”蕭芸芸無語了一下，機智的接上沈越川的話，“然後你不停掛科，對嗎？”

    錯了。”沈越川看著蕭芸芸，一臉他一點都不驕傲的表情，“我是以優秀的成績從學校畢業的。”

    哦。”蕭芸芸做出已經看穿一切的樣子，“你的導師一定是被你的皮相欺騙了。”

    ……”沈越川無言以對。

    兩人就這麽互相吐槽了一路，偶爾你氣一下我，偶爾我讓你憋屈一下。

    蕭芸芸漸漸忘了考試前的那種緊張，滿腦子都是怎麽懟回沈越川。

    不知道過了多久，行駛中的車子停在考場門前，司機回過頭說：“沈特助，到了。”

    蕭芸芸看了看時間，距離開卷考試還有三十分鍾，現在正好是考生進場的時間。

    沈越川把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沈越川替蕭芸芸解開安全帶，把她的書包遞給她，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好了，進考場吧。”

    蕭芸芸看著沈越川，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沈越川撫了撫蕭芸芸的臉：“怎麽了，緊張嗎？”

    蕭芸芸搖搖頭，不滿的噘了一下嘴，“質問”沈越川：“我都要上刑場了，你為什麽不鼓勵我一下？”

    沈越川不但不鼓勵，還反過來問：“我要鼓勵你勇敢受刑嗎？”

    蕭芸芸：“……”靠，這也太懂得配合了！

    沈越川看著蕭芸芸快要鬱悶出內傷的樣子，笑了笑，把她抱進懷裏，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加油。”

    我會的！”蕭芸芸鬥誌滿滿的樣子，“我考完回去，你要讓我吃好吃的！”

    沈越川笑了笑：“你想吃什麽，盡管點。”

    有你這句話，我就有考試的動力了。”蕭芸芸背上書包推開車門，跳下車，衝著車內的沈越川擺擺手，“下午見。”

    沈越川點點頭，示意蕭芸芸：“進去吧。”

    蕭芸芸也不再磨嘰，轉身走進學校，順著指示標找考場。

    拐彎的時候，她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

    果然，沈越川的車還停在原地，他從車內看著她，她一轉身回來，他們的目光就正好撞上。

    蕭芸芸心裏泛開一抹甜，突然覺得，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不管走到哪裏，有人送你。

    不管你走多遠，那個人都會看著你，直到你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消失。

    不管你什麽時候回去，那個人都在一個你找得到的地方，等待你。

    最長情的告白，除了陪伴，還有等待。

    蕭芸芸突然覺得很幸運，愛情裏很多幸福，她都一一嚐到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