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個小時，林暮就換了一身衣服下樓。

    寬鬆的米色針織裙，外麵套著一件白色的絨羽絨，舒適的白板鞋往腳上一套，就跟著婆婆出門。

    看到秦海是自己開車來的，林暮有點怕怕的扣上了安全帶。

    “媽，您怎麽不讓司機送？”

    “這麽私密的事情，我自己開車方便。”秦海頭也不轉的回答，然後設置了導航，發動車子。

    林暮看到導航上的醫院是個都沒聽說過名字的小醫院，眉頭輕輕的蹙著。

    她忍不住說：“媽，不如我們去市醫院吧，瞿寧朝有朋友在那裏工作，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市醫院有什麽好的，這家醫院的院長是我的朋友。”

    “可是，我怕這種醫院……”

    秦海不悅的蹙起眉頭，語氣非常不耐煩的說：“你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有兒媳跟婆婆提要求的嗎？”

    即便是被罵了，但林暮還是有疑慮。

    她正要再開口勸說幾句，秦海卻直接油門一腳踩到了底，車速快得讓她心悸，根本不敢再多話。

    轉眼車子到了醫院，林暮才看著這家醫院惡劣的條件，根本不敢進去。

    牆上貼著的各種資訊以及脫落，地板像很久沒清理過，白色的瓷磚都變成了黑色。

    環境如此的不幹淨，林暮緊緊的皺眉頭，畏縮了。

    “怕什麽髒！”秦海低罵一聲，從後麵推了她一把。

    林暮不得不往前踉蹌了一步，跨進醫院很窄的玻璃門。

    她轉頭看著婆婆，非常不確定的問：“真的是瞿寧朝讓您帶我來這裏的嗎？您確定您沒有聽錯地址？”

    “廢話怎麽那麽多，正規醫院敢檢查孩子男女麽？隻有小醫院才敢！”

    秦海無語的瞥了她一眼。

    不一會兒就有護士和醫生朝林暮走來，直接把她弄上了醫院的轉運床躺下。推過一個幽暗深長的走廊。

    林暮看見醫院白色的牆體都脫落成黃色，天花板也懸懸欲墜，白熾燈像恐怖片一眼閃爍不定。

    她害怕得不行，緊緊的抓住床的被單，低頭卻看到被單上一灘洗不掉的血跡。

    被抬到檢查的床上之前，林暮趁著婆婆秦海不注意，給瞿寧朝悄悄的發微信。

    ——我害怕。

    消息剛剛發出去，秦海一眼就鎖定住了她。

    她一把搶走手機，“使用手機會影響檢查的結果，別玩，耐心等一會兒。”

    林暮蹙著眉頭，隻好老老實實的躺著。

    她閉著眼，感覺醫生用東西接觸她的肚子，跟在醫院做孕檢時差不多。

    漸漸的，就放鬆了警惕。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暮聽見醫生起身，走到了門口。

    “是兩個女孩。”

    林暮抬起頭，感到很神奇的問：“真的嗎？”

    秦海眉頭終於舒展開，對醫生說道，“那就繼續下麵的吧。”

    林暮一頭霧水的又被兩個護士摁著躺下，讓她把兩條腿架在支架上張開，撩起裙子。

    這樣的姿勢讓林暮非常的害羞！

    除了跟瞿寧朝一起，她從來沒在任何人麵前張開過腿。

    但很快，她的害羞就被心底的好奇打斷，她不斷的問護士：“我真的懷的是兩個女孩嗎？”

    護士冷冷的看她一眼，手上的針推了推，藥水就從針眼裏冒了出來。

    林暮看著，“要打針？”

    “流產當然要打針。”護士不屑的說，“真不懂你們這些小女孩，怎麽一點都不懂得自愛，以為靠身體就當真能攀上有錢人？”

    護士還在自顧自的表達著鄙視之情，林暮已經完全震住，驀地的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她猛的坐了起來，想要逃走。

    可是護士卻力大的將她壓了回去，這次直接用繩子將她綁了起來！

    林暮害怕得直哭，劇烈的掙紮起來！

    “放開我，我不是來做流產的！”

    “小姑娘，這件事情不是你能做主的，你當然想靠孩子上位了，可惜人家看不上你。”

    “你胡說！”林暮嘶吼，無奈手腳被綁住動彈不得。

    秦海聽到聲音走了進來，站在床前兩手抱胸，眉頭緊緊的鎖著。

    林暮立馬就見到了救星，“媽，你快救我，我不是來做流產的，你快給他們解釋啊！”

    “林暮你死了生孩子這條心吧，瞿寧朝他不愛你，你乖乖打掉吧啊。”

    “你騙人！”

    “我騙你幹嘛？瞿寧朝他不過是個私生子，想上位就要靠生兒子繼承瞿家，你懷了兩個女兒，就是他前行的阻礙！”

    林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海說完轉身往外，吩咐兩個護士繼續。

    絕望的林暮躺在床上，絲毫動彈不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人抽走。

    直到門被關上，一個護士走到她的腿中間，一個護士在她的皮膚上擦了擦消毒液準備打針。

    “不要！不要！”

    林暮撕心裂肺的哭吼著！

    就在針即將紮進她的皮膚時，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

    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目光陰狠的走了進來，一把扼住了護士的手腕，護士整個人都被丟了出去！

    秦海從後麵追進來，看到盛怒的瞿寧朝時僵在原地說不出話。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瞿寧朝，隔著一層西裝也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緊繃，眼底的怒意已經達到了頂峰。

    “寧朝啊，你怎麽來了？”

    “滾！”瞿寧朝低喝，刀子似的目光投向了秦海。

    秦海一震，嚇得一陣腿軟，扶著牆連忙走出去。

    其他兩個護士也嚇得連滾帶爬的出去，不一會兒整個房間就安靜了下來。

    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孩，瞿寧朝痛心疾首的說——

    “暮暮，我來了。”

    林暮睜開眼，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搖搖晃晃，閃花了她的眼睛。

    她看不清男人的麵容，閉上眼昏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林暮發現自己躺在家裏的床上，柳訶正在將窗簾給拉開，陽光刺眼的照進房間。

    醫院發生的一切像夢境一樣在她的腦海裏閃過，她緊張的伸手摸肚子！

    “柳訶，先生在哪裏？”

    “先生在樓下接電話，您好些了嗎？”

    “我怎麽了？”林暮不太確定的看著柳訶。

    柳訶緊緊的皺著眉頭，走到床邊對她說：“先生把您抱回來的時候您已經暈了，把我都嚇死了，不過幸好孩子沒事。”

    林暮蹙眉，那醫院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

    西裝革履的男人端著一杯水走進來，看到床上的女孩已經醒了，臉上的表情由嚴肅變得柔和。

    柳訶見他來了，識趣的起身退出了房間。

    房門被輕輕的關上，瞿寧朝走到床頭，修長的手指探了探林暮的額頭。

    “沒發燒，把熱水喝了。”

    說著，遞過去水。

    林暮接過水不喝，仰頭看著他。

    從他剛剛進屋開始，她就一直一言不發的看著他，麵無表情。

    下一秒，她揚手直接把水潑在了男人帥氣的臉頰上！

    嘩啦的一聲，男人咬牙閉上了眼。

    林暮潑完，生氣的把水杯直接丟在了地上！玻璃的水杯落在地毯上，也隻是沉悶的響了一聲。

    片刻後，瞿寧朝睜開眼抹了一把臉。

    他不但沒有生氣，還反倒笑著說：“看樣子，我家小白兔也有發狠的時候。”

    林暮咬牙，又揚起手朝著男人的臉揮了過去！

    瞿寧朝條件反射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幽深的眸子陰冷的盯著她，手上的力道也一點沒饒過她。

    直到女孩的表情有些痛苦了，他這才放鬆了警惕，心疼的鬆開了她的手，改成十指相扣。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現在不能生氣和用力懂嗎，為了孩子好。”

    林暮一言不發的抽回自己的手，“你還好意思提起孩子？你不是要打掉她們嗎？你憑什麽？就因為是兩個女孩子，你會得不到你爸的寵愛嗎？”

    “你在胡說什麽？”

    “敢做還不敢承認？”

    林暮眼眶紅紅的，啪的一聲拍開他伸過來的手。

    下一秒，她聲音哽咽的朝他吼，“他們說得沒錯，你就是個私生子，為了博得寵愛什麽都敢做！”

    從林暮嘴裏出來的私生子三個字，令瞿寧朝眸色狠狠的一沉。

    “林暮，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你就是個不擇手段的私生子，你販毒都敢，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林暮嘶吼，全然不顧男人的臉色已經冷若冰霜。

    她死死的咬著牙，雙眼赤紅的瞪著麵前的男人。

    這一番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直桶瞿寧朝的心髒，刀尖抵住他心裏最為敏感脆弱的地方，一招致命。

    他漠然的從床邊站起來，兩手插袋，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暮。

    第一次，他的眼底對她寫滿了失望。

    瞿寧朝對她冷笑著搖了搖頭，決絕的轉身離開。

    林暮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淚決堤一般往外瘋狂的湧，她抹去淚水，又有更多的淚水湧出來。

    她傷心不已，卻還是朝男人吼：“跟你離婚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