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語言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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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進行了很久,並且很艱難。
期間好幾次出現大出血的情況都非常的危機,但還是被林慎之滿頭大汗的挽救了回來。
瞿寧朝沒敢看到最後,早早的轉過身背離開了手術室。
這還是第一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三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林暮從手術室被送回病房,依舊還處在昏迷當中,看起來幾乎是奄奄一息。
護士檢查好了各種儀器,就識趣的退了出去。
一時間,房間裏就隻剩下瞿寧朝一個人站在床邊,眉頭緊擰的看著床上的女孩。
他身上的西裝一片血跡,這會也顧不上處理。
病床上,林暮穿著醫院寬大的條紋病服,往日白裏透紅的臉頰此刻蒼白一片,甚至看起來好像還瘦了。
她的身體在白色的被單下,像是一頁紙一樣脆弱不堪,躺著一動不動的令人心疼。
過了很久,秘書錢崢給他送來衣服,看見他深沉的背影,站在他的身後呼吸都不自覺都放輕緩了。
“瞿總,您的衣服——”
“噓。”
男人抬手,禁止他說話。
錢崢立馬閉上嘴,忐忑的看見自家老板轉過身,下巴往門外輕輕的抬了抬,示意他出去等著。
等了沒一會兒,瞿寧朝就從裏麵走了出來,衣服也已經換上。
他高大的站在門口,聲線極其冷淡的說:“讓林婉生明天中午到我辦公室來,你把律師聯係好,準備起訴瞿海書。”
“要是老爺子……”
“不管是誰,按我的吩咐辦事。”
瞿寧朝說完就轉身走進了病房,非常的果斷,絲毫沒有商量和轉圜的餘地。
……
這廂,林榮得到女兒出事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就趕來了醫院。
看到病床上毫無生機的女兒,萬芳一股熱血直衝上腦門,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一仰!
“怎麽會這個樣子,怎麽會?我今天白天才去買了好多嬰兒用品,都……都還沒來得及給暮暮送去……”
萬芳說著,捂住臉哭了起來。
“媽,您別太傷心。”瞿寧朝自責的扶住她,帶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萬芳一把就推開了瞿寧朝,怒瞪著他!
“你走!你別扶著我!你是怎麽把我女兒害成這個樣子的!”
林榮站在床邊,看著虛弱的林暮,痛心疾首。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雙眼閃著淚光,咬著牙顫微微的安慰妻子,“孩子沒了可以再有,隻要人還在,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萬芳聽了,卻是哭得更加的厲害。
自己的女兒從小就沒受過什麽苦,醒來要怎麽承受這一切?
直到淩晨五點,考慮到林榮身體的原因,老兩口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醫院。
醫院的門口,林家的車正在等候著。
“爸,能否移步跟您說兩句話。”
瞿寧朝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住了林榮。
林榮頓住腳步,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上車等候。
“你快點來,你不能太勞累了,需要回家休息,不然你垮了我們家該怎麽辦?”萬芳說完,擔心的坐上車。
林榮看著車門被關上,轉頭表情嚴肅的看著瞿寧朝。
“你是孩子爸爸,我知道你也難過,但你不能倒下去,不然暮暮怎麽辦?”
“我知道。”瞿寧朝誠懇的點頭。
林榮點了點頭,“還有什麽事情?”
“關於林婉生。”
聽到林婉生三個字,林榮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
他看著瞿寧朝的目光帶著試探,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車子,壓低聲音問他:“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全部。”
被女婿知道了這種不太有麵子的事情,林榮緊張的舔了舔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瞿寧朝也看出來,於是主動開口說:“我想您把林婉生接回林家,畢竟她是您的親生女兒,骨子裏流著您的血。”
“你說什麽?”林榮震驚的看著他,很是不可置信。
“我是瞿家的私生子,我最明白流落在外是什麽滋味,所以我懇請您能答應林婉生的要求。”
林榮的臉色變得非常非常的嚴肅,“這也是林暮的意思嗎?”
聞言,瞿寧朝沉默了幾秒。
最後,他點了點頭,“是林暮的意思。”
林榮陷入了持久的沉思當中,寒風中垂眸看著地麵,很久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直到萬芳在後麵催促了,他才抬頭認真的瞿寧朝。
但他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
林暮醒來的時候是白天,此時的她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
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人,隻有窗外的陽光淡薄的照進來,落在她的床腳處,還是那雙瞿寧朝買的小白兔拖鞋。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後,她猛的坐了起來!
“我的孩子!”
林暮大聲的叫到,慌亂的掀開了自己的被子,摸著自己的肚子已經癟了下去!
刹那間,像是一顆原子彈在她的心裏爆炸,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痛苦的抓著自己肚子上的衣服,微張著嘴至少有一分鍾的時間都沒能發出聲音,隻有眼淚奪眶而出,灼熱滾燙的順著臉頰滑下去。
終於,哭聲還是爆發了出來!
“我的孩子……”林暮哭著,像一頭迷路的小鹿,眼神慌張和恐懼的看著四周,喃喃的叫著。
她想起來自己是在工廠不遠處的馬路墜下車,於是掀開被子下床,鞋子都顧不上穿,就衝出了病房的門。
她要去找她的孩子。
室外雖然陽光好,但昨夜的積雪還沒有融化,厚厚的至少能夠淹沒人的腳脖子。
林暮穿著單薄至極的病服,光著腳就踏進了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跑,跑了不過幾百米就跌了好幾次。
最最狼狽的時候,瞿寧朝終於出現!
“林暮,跟我回去。”
瞿寧朝蹲下身,赤手將她從厚厚的積雪裏拉出來,打橫抱在胸前往回走。
林暮看到他,一下子就揪緊了他西裝的衣領!
她楚楚可憐的問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你聽話,先跟我回去,孩子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瞿寧朝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眉心,發現她已經凍得渾身冰涼。
他心疼的轉身往醫院走,林暮卻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她一聲聲小聲的啜泣,可憐的喊他,“求你了,我要回去找我的孩子,求你了……”
“孩子已經沒有了,找不回來了。你跟我回去醫院,養好了身體再懷,聽話好嗎?”
“我不……”
林暮痛哭,胡亂的捶打著他,力量其實根本就不足以弄疼男人。
瞿寧朝眉心輕擰,任由她小小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肩上、胸膛上,還有臉頰上。
隻要她能不難過,怎麽樣都可以。
終於回到了醫院的病房時,林暮已經哭得沒有了力氣掙紮,隻能任由瞿寧朝把她放回床上。
她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嘴唇被凍得青紫。
男人心疼的捧住她的臉,一下又一下的親吻她冰冷的雙唇,溫聲細語的安慰:“聽話,先養好身體。”
林暮的眼珠終於動了動,轉過頭悲傷的看著他。
下一秒,一串熱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從眼眶裏麵奪眶而出。
瞿寧朝看不下去,緊緊的把她擁到自己的懷裏來!
可是從那天以後,林暮就開始不再說話。
到後來就演變為想要說話想要表達時,卻什麽都說不出,像是喪失了語言能力一般。
可即便如此,她顯得極其的無所謂。
林慎之找來了他在國外結交的咽喉科最權威的醫生給她做檢查,也沒檢查出任何的問題。
心理醫生說,是她自己心裏的障礙所導致。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暮日漸的消瘦,體重直線下降,隻剩下了一把骨頭似的。往日水靈靈的大眼睛,現在隻剩下一片空洞。
瞿寧朝看在眼裏,行動上正在大力的打擊著瞿海書。
華西集團,總裁辦公室。
錢崢拿著法院的文件的走進屋,將東西整齊的放在瞿寧朝的麵前。
“法院已經接受起訴,瞿海書那裏應該也收到了傳票,林婉生給的那份文件絕對能讓他蹲大牢了。”
聞言,瞿寧朝隻是一口一口的抽著煙,眯眸看著那份文件一言不發。
過了很久,他才摁滅了煙問:“林婉生那裏,怎麽樣了?”
“她還算聽話,按照你的吩咐暫時把她母親留在醫院,我也按你的要求請了護工照顧,大概照顧星期以後她就會正式去林家。”
“太太的心理醫生那裏呢?”
“剛剛離開別墅,說下周還會來。”
下周還會來,意思是還是沒有好轉。
瞿寧朝感覺辦公室的空氣有些悶,扯鬆了脖子上的深藍色領帶,搭在總裁椅的扶手上。
“瞿總,”錢崢試探的開口,“如果太太知道了林婉生的事情,要怎麽辦?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萬一她更受刺激?”
瞿寧朝蹙眉,許久沒說話。
良久,錢崢又出主意,“不如在林婉生住進林家之前,帶太太出去旅遊散散心,或許心境開闊了,回來也好接受一點。”
瞿寧朝轉眸盯著錢崢,覺得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