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坐在顛簸的裝甲車上，望著窗外廢棄的道路，久久不語。營長把手輕輕放在方剛肩膀上，低聲說道：“你不用自責，誰都有犯錯的時候，這次失誤我也脫不了幹係。”營長摘下頭盔，用沾滿灰塵的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隻要我們能在小鎮拖住異形足夠久，戰局還是有希望改觀的。”

    第一道防線已經破了，我們現在是一支孤軍，你覺得我們能堅持到足以改變戰局的時候嗎？”方剛苦笑著搖搖頭，“別自欺欺人了，抓緊時間撤退到第二道防線，加強那裏的防禦才是正事。”

    營長猛地轉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方剛，突然雙手揪住方剛的領子，低吼道：“你給我聽著小子，我是軍人！我的命令就是守住第一道防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營長還想說什麽，卻被方剛推到一邊，方剛反手抓住營長的領子，也壓著嗓子吼道：“你醒醒吧！還不明白嗎，這世界變了，你印象裏的舊秩序已經開始崩塌了！你要做的就是帶著你的士兵活下去！活著才能拯救更多人！”

    營長慘淡一笑，不再說話，打開艙門拿出望遠鏡眺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吩咐駕駛員：“繼續前進。”這一刻，方剛突然明白了什麽，關於責任，關於信仰。方剛輕輕歎了口氣，對營長喊道：“小鎮地圖給我看下！”

    韓小柔緊張地看著周圍的每個人，指揮所裏彌漫著如臨大敵的氣息，謝宇跟一名作戰參謀低語了幾句，走到韓小柔旁邊悄悄說：“前線崩了。”

    怎麽回事？方剛他······”韓小柔緊緊抓住謝宇的袖口，焦急地問。

    方剛那支部隊突圍了，正在朝第二道防線轉移。”謝宇頓了頓，“我馬上也要頂上去了，你抓緊時間去後方準備跟平民一起撤離吧。”

    我要在這裏等方剛。”韓小柔倔強的說。謝宇無奈地搖搖頭，抓起了桌子上的無線電步話機。

    嗯，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在指揮所轉移前趕回去。”方剛放下步話機，皺了下眉頭。

    怎麽了？”營長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對方剛問道。

    我女朋友在等我回去。”方剛並沒有過多要求什麽，隻是這樣淡淡地說。

    我會給你一輛車，你沒穿軍裝，這到底不是你應當麵對的戰爭。”

    這是全人類的戰爭。”方剛靜靜地說“還是先考慮下怎麽布防吧。”

    他說會在指揮所轉移前回來。”謝宇顯得憂心忡忡，轉頭對韓小柔說，“要不你勸勸他？讓他趕緊回來和你一起撤離，你們到底也算是平民。”

    他這麽說就一定是有算計了。”韓小柔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我不管！我就在這裏等著他！”

    謝宇咂了咂嘴，“隨你便。”說完便提著搶走出了帳篷。

    多年以後，方剛的兒子翻看自己父親的日記時看到了這樣的一段：

    這是我自逃亡以來所麵對的第一次艱難抉擇，是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還是像個膽小鬼一樣帶著小柔繼續逃亡，雖然我並不畏懼死亡，也渴望去為種族生存做出自己卑微的貢獻，但我卻不是一個人，我選擇留下戰鬥，但我會在潰敗的第一時間帶著小柔逃離。在我心裏，無論是什麽人類大義，還是這座城市百萬人的性命，都遠遠不及小柔重要，希望未來的我不會後悔這個決定。”年輕人合上日記時不禁感慨萬千，原來自己的父親也隻是個普通人，並不如神壇上那般英雄無畏，他也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私心，哪怕他曾經為拯救人類化為灰燼。

    方剛放下望遠鏡，指著小鎮中央的公園對營長說：“你看那邊怎麽樣？”

    嗯，如果繼續與異形打陣地戰的話，那裏確實是最理想的地方，不過彈藥庫在鎮子另一邊的最外圍，那邊很可能已經被異形占領了。”

    我去取彈藥吧。”方剛跳下裝甲車，“主力還是得你來指揮，給我一個排就行。”

    好，那你多加小心。”

    不多久，一支規模不大的車隊與大部隊脫離，沿著小路從小鎮外圍繞過了小鎮。方剛從打頭的裝甲車裏探出頭來，望著不遠處破落的建築，心裏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小鎮裏時不時傳出幾聲高亢的嘶吼，攪得方剛心神不寧。

    頭兒，我們一會兒怎麽辦？”方剛的耳機中傳來了一個充滿擔憂的聲音。

    一會兒不著急進去，先在外圍找個製高點觀察一下營地裏的情況，如果裏麵沒有異形的話留裝甲車守住大門，搬完彈藥迅速撤離；如果有異形的話······我們就必須進去用手裏的槍與異形來一場麵對麵的戰鬥，記住一點，一定要在明處與異形開戰，黑暗中，他們是最恐怖的殺手。”方剛坐回裝甲車裏，拿過旁邊的95式突擊步槍，拆下彈夾檢查了一下子彈，扶住話筒靜靜地說：“其他的注意事項我早就說過了，切記不要與異形近身，一定要拉開距離！”

    你該走了。”團長盯著韓小柔說道，“前線正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潰敗，第一道防線完全告破，第二道防線也十分混亂，還有二十四小時我們就要轉移到第三道防線去加固那裏的防禦了。”

    參謀長過來拍了拍韓小柔的肩，安慰道：“我們也沒想到局勢會惡化到這種程度，所有部隊都亂成了一鍋粥，我們正在盡全力收攏整合部隊，二十四小時一過，這裏就不屬於我們了。”說罷，參謀長重重歎了口氣。

    韓小柔什麽也沒說，隻是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心裏默默想到，如果大剛能來指揮這場戰爭，想必不會這樣吧？將來我一定要給大剛一支軍隊，大剛，你要好好的！

    方剛站在山坡上，用望遠鏡眺望著不算大的營地，良久，方剛歎了口氣，“裏麵有異形，我們得殺進去了。”

    我怎麽沒看見？”旁邊的士兵仍仔細的觀察著。

    西南方向那個沒關大門的營房，有反光。”方剛解釋說，“顯然是異形頭骨的反光。聽著，留一輛裝甲車守住大門，另一輛開進去停在旗杆下麵做火力支援，其他人分成突擊組，支援組與運輸組，突擊組跟我逐屋清剿異形，支援組留在屋外就地駐防，掩護突擊組和運輸組，運輸組抓緊時間搶運彈藥。突擊組一定聽我指揮，不要單獨行動，都明白了嗎？”

    明白！”

    好，準備行動吧！務必在天黑前返回鎮中公園與營長會和。”方剛一拍手，坐上了旁邊裝甲車的駕駛座，狠狠踩下油門，裝甲車如瘋狂的巨獸般朝營地衝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