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貴人往事

    娘娘，那蘇……那妖妃早就……皇上這不是也沒說什麽嗎？”若塵苦口婆心地勸道，“那南貴人現在住的不過是清音閣，又偏又遠的，能得皇上多喜歡？娘娘還是不要與皇上慪氣了，這世上的男人，哪個不是喜歡柔情似水的解語花？平日裏，皇上何曾對娘娘說過一個不字？娘娘讓皇上不痛快不打緊，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趁虛而入可怎麽好？”

    昭貴妃微低下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過了片刻，才悶悶地說道:“若塵，隻有你才敢對我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我知道，你一心隻是為了我好的。我是這些日子過得太順氣了，這才跟皇上鬧上了脾氣。”

    嘖嘖嘖，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戲碼啊，看著若塵輕輕拍打著昭貴妃的背，蘇氳差點要跳起來鼓掌了。

    慢著，那早就什麽什麽的蘇妖妃，不就是本妖精我嗎？難得她們還說對了一次，蘇妃確是名副其實的“妖妃”啊，隻是，她早就……

    等等！我死了那麽久嗎？蘇氳不由看向桃夭。

    你以為解開封印之術是唰一下就能完成的麽？”桃夭不甘示弱地瞪了回來，隨後又說道，“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一年？難怪我的宮女南琴都已經當上了貴人！蘇氳現在已經十分確定，這個南貴人就是她從前的宮女了。

    清音閣果然如若塵所言，偏居皇城一隅，麵積更比其他宮室要小上許多，看起來就倍受冷落，蘇氳看著清音閣宮牆外彌漫的青苔，心想不知道為何昭貴妃如此介懷？就因為南琴曾經是自己的宮女？

    南琴站在院子正中央，穿著一件薄薄的翠紋鸚哥綠潞緞衣衫，渾身上下除了頭頂的赤金蝴蝶釵和手上的長命鎖手鐲，再無其他飾物。南琴怔怔地望著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色不見半點歡喜。

    蘇氳記得，以前南琴是愛說愛笑的，那時自己也是小女兒心性，並沒有過多地拘束她，沒想到她現在變成如此模樣。

    小主，小主。”一個十分麵嫩的小宮女向南琴跑來，直到麵前才草草施了一禮，這樣的小宮女，若是分配到受寵的妃嬪宮中，肯定是先從做粗活學起的，不過在南琴這裏，不是老就是幼，也就她還算機靈了。

    靈兒，這是怎麽了，跑得這麽急？”南琴無奈地問，卻也沒有管教之意。

    小主，不好了，我聽說，貴妃娘娘心疾又犯了……”靈兒顧不得許多，就這麽直通通說了出來。

    靈兒！”南琴生怕靈兒說出不該說的話，有些著急地訓斥了一句，然後才問道:“皇上怎麽說？”

    皇上公務繁忙……”靈兒雖然冒失，卻還不傻，她壓低嗓子說，“小主，這可怎麽辦呀？本來貴妃一犯心疾就要找小主晦氣，這下皇上還……”

    唉，你這小丫頭片子，這種事情怎麽能混說？小心禍從口出！”南琴不讚成地搖頭。

    小主！哎呀！我遠遠看見那昭陽宮的遊公公，往咱們清音閣過來了，我才跑這麽著急的。”靈兒著急地嘟囔道。

    南琴拍拍靈兒的手，剛想說些什麽，隻聽院門外一陣喧嘩，那遊大雁已經施施然走了進來。

    奉貴妃娘娘口諭，賜南貴人一碗新進上的療心之藥。南貴人，還不快謝恩？”遊大雁一揮手，身後的宮女托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黑漆漆的液體。

    謝貴妃娘娘賞賜。”南琴臉色紋絲不動，好像貴妃真的賞了自己什麽好東西一般。

    療心之藥？

    哪怕這藥是真的，對於沒病的人來說也不該亂吃，誰知道會不會沒病吃成有病？看來，這南琴和昭陽宮的恩恩怨怨還不是一日兩日了？

    禦醫吩咐了，這藥要趁熱吃，方才效果好呢。”遊大雁帶著三分得意，七分挑釁說道。

    南琴也不多說，上前捧起藥碗就一口氣喝光了。

    打發走了遊大雁，南琴按住憤憤不平的小宮女靈兒，拍了拍她的腦袋，“小家夥，宮裏的日子還長著呢，快幹活去吧。”

    關上了房門，四下無人，南琴這才癱坐在榻上。

    蘇氳和桃夭無言地看著這一幕，宮裏的日子很長，對於無權無勢的人來說，可真難熬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也懶得再走了，就蹲在院子裏的矮樹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桃夭，你說，昭貴妃這麽針對南琴，是不是因為我？是不是因為程……皇上還沒忘了我？”

    ……”

    那你說皇上為什麽封南琴做貴人？是不是因為忘不了我？”“……”

    桃夭，你怎麽不說話呀？”

    看著蘇氳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滿臉的喜滋滋，桃夭無語了。

    喂，你那個好宮女，待在屋子裏這麽久，還不開燈？”

    你先回答我……對哦，難道是又睡著了？”

    蘇氳嘴上這麽說，卻還是不那麽放心，和桃夭一起鑽進了南琴的屋子。

    南琴果然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隻不過——沒有呼吸聲。

    桃夭搶上前去摸了摸南琴的脈搏，又趴在胸口聽了聽，對著蘇氳搖搖頭，“沒救了。”

    剛剛才喝完貴妃賜的藥，一下就沒救了？有這種巧合嗎？蘇氳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別想太多，昭貴妃又不是傻子，還要大張旗鼓地來毒殺她，你看看這個。”

    桃夭從榻上撿起一張紙片，上麵潦草地寫著幾行字，墨跡還半幹，還有幾滴水印，像是淚水滴落的水漬。

    娘娘，我實在等不了了！我以為我能找到真相……但我卻找不到。娘娘，如果您在天有靈，就顯靈吧！讓那些害你的人都得到報應！南琴盡忠了……”

    這個娘娘，就是說我？

    從未發現這個愛笑的小宮女，心中對自己有這樣深的感情，蘇氳一時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感動。

    別光顧著感動了，南琴這樣一走了之，不是對你是個好機會嗎？”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