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下意識的拉住我躲在一邊，根本不想他見麵，可是避開了劉強，卻避不開孫玉蘭。

    她就在門口那邊站著，見到我和媽出來，先是一愣，然後打量了一下我媽，眉頭挑了起來。媽穿著一件紫紅色裙子，外麵罩著一件白色的針織衫。是媽自己鉤出來的。

    她原本就身材高挑，這麽穿很好看。

    孫玉蘭語氣有些輕佻：“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帶著孩子上街嗎？”

    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拉住我繼續往前走。

    可是孫玉蘭卻攔住了她，冷笑道：“別以為你會掃個街，賺幾個小錢，你就是城裏人了。我想整你，有的是辦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主意，離得近了，劉強就能回到你身邊，你妄想！”

    不等我發火，媽突然一聲冷笑：“誰告訴你我留在城裏是為了他？連自己的閨女都賣，如今他在我眼裏就是一個人渣敗類，你喜歡留著這樣的破爛我沒意見，一個是人渣，一個是破鞋，算是門當戶對，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在心裏麵忍不住的對我媽點讚。

    孫玉蘭氣的渾身發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生不出兒子，留不住男人，你跟我撒什麽氣啊？”

    “劉強也不是什麽皇帝，給他生了兒子你能當上娘娘？”媽頭也不回的往前麵走：“現在我看到劉強都吃不下飯，還是你自己留著，反正倆人都是一樣的惡心人。”

    “你…你這個賤…”

    啪！我回頭抬起手作勢要打，孫玉蘭嚇了一跳，踉蹌差點沒坐在地上，仇恨的看著我。

    “我可懷著孕呢，你要是讓我有個閃失，我讓你們一家三口都倒黴！”

    我笑道：“孫玉蘭，你可真可憐。”

    “你說什麽？”她詫異的看著我：“你這樣的也配說我？”

    “我們如今自給自足，再也不用靠看著誰的臉子活著，可是你呢？好好的男人不找，非要當破鞋，伺候那個老妖婆，劉強的哥嫂和孩子，我就不信你不惡心，可是也沒辦法。誰讓你自己選了那個人渣呢！有瞧不起我們的功夫先想想你自己。破鞋！”

    周圍的人已經議論起來，孫玉蘭的眼睛都紅了，渾身都如篩糠一樣，我才不理會她呢，轉身走了。殺人誅心，孫玉蘭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身份和名聲，我就用這點攻擊她，讓她永遠都忘不了自己是怎麽嫁給劉強的。

    走了一會媽回過頭，我也看了看，看著劉強拿著東西出來。孫玉蘭竟然也沒告狀，乖乖的和他走了。

    媽歎了口氣：“我隻想讓你平平安安的成長，你現在渾身都是刺，我擔心你會不幸。”

    我笑了笑：“放心，我就是做一隻刺蝟也是最漂亮的刺蝟。以後我和瑤瑤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我雖然沒什麽經商經驗，可幸好這可是八十年代，正是做生意的黃金時期。隻要肯吃苦基本上都能積攢下來一些財富的，我有信心。

    媽笑了笑，也沒說話。

    回家的時候，正好見到了王長龍出門，他手裏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一邊走一邊吃。從胡同口上來，他見到我們趕緊打招呼。

    “阿姨好！”最近他爹賺到錢了，所以他的日子過得也不錯，身上的棉襖都是新的了。

    “明天開學了，作業寫完了嗎？”我笑道。

    王長龍的臉色變了變：“你咋這樣，能不能不說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我嘿嘿一笑，一看他就是沒寫，我才問的。

    媽笑道：“要開學了，這個給你，好好學習。”她笑著把買的本子塞給了王長龍一個。

    “謝謝謝阿姨！”王長龍道了謝，用另一隻幹淨手接過來，先往回送。

    他到門口的時候，然後突然站定了，回頭看著我說：“你們要去那個學校？”

    “十二中。你呢？”

    “啊？咱們倆一個學校的，還有杜軍，真倒黴！”王長龍嘟囔了一句。

    “咋地，你不願和我一個學校？”

    王長龍不情願的說：“沒有的事兒！但是你在學校別人和我說話啊。男女授受不親。”他說完了就跑了。

    媽笑了起來，我也沒當回事，和她一起回家了。

    劉瑤在家裏麵燒爐子呢，見到我們回來，趕忙迎接過來。

    “媽，都買啥好吃的了？”

    “真是個吃貨，沒買吃的。”

    我們東西放在了炕上，她很高興，拿起了鉛筆盒愛不釋手的看著，粉紅色的，外麵畫著一直小花貓，是少女款。

    “還是雙層的呢，姐，你看！裏麵還有你鉛筆擰子！”

    我笑道：“這叫卷筆刀。咋這俗氣呢。”

    劉瑤也不在意，把買回來的鉛筆放進去一根，慢慢的削起了鉛筆來，看著那些鉛筆碎屑都是花瓣形狀的，她的眼裏全都是歡喜。

    聽她說，在村裏麵上學的時候，根本沒有鉛筆盒，隻有一支鉛筆頭對付著用，還是劉麗芬和劉光亮剩下來不好的，寫作業都費勁。現在可算是好了。

    “東西都是最好，你可要好好學習啊！”媽笑道。

    “放心，姐。”她咬著牙說：“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當警察，把那些想要欺負我們的人都趕走了！誰也不要想欺負我們。”

    “成，你努力。”我摸著她的小腦袋。她自從被那幫賤人送到鄉下去童養媳之後，人也成熟了不少。

    當天下午，劉強來了，我們的屋子裏的好氣氛頓時沒有了。像是帶進來了一片烏雲。

    媽在外屋地收拾東西，也不和他說話，他自顧自的走進來，看到炕邊的新書包和課本之類的東西，他便微微皺起眉頭來了。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以為我們根本沒辦法在村裏立足，最後隻能回村，可是我們竟然就這樣待下去了，而且還越來越好，他才會非常失望，很不滿意。

    他咳嗽一聲似乎是要對我說話，我出去找出來一張大白紙，坐在一邊給劉瑤包書皮，根本不看他。

    他隻能對劉瑤說：“瑤瑤啊，你是準備要住校了嗎？”

    劉瑤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身子往我這邊靠了靠。

    “你這孩子，爸和你說話呢。”

    我說：“咋了，又要賣了劉瑤？”

    “那是誤會，你不要在提了。”劉強皺眉道：“上次你把你奶奶家的東西全都砸了，如果不是我。你是要被抓進去的！”

    “抓進去更好，我把事情招了，讓你們一家子也因為拐賣孩子被抓進去，也值了。”

    劉強的臉色很難看，強忍著怒氣沒有發火，他說：“瑤瑤，我是關心你，才來看看你的。”

    瑤瑤不答，我看著他雙手空空的，冷笑一聲：“關心？不管哪一年，劉明亮和劉麗芬要開學，你都會買衣服書包，本子？我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來說是看我們，可是連一塊糖都沒拿過來，明知道是住宿學校，離得那麽遠，啥東西也沒有。大嘴一撇就是關心了？這樣的關心我們還真是不稀罕。那可別否認，我和媽今天親眼見到你買了新文具了！”

    劉強臉色憋得相當難看，回頭喊道：“王霞！你看看劉翠喜現在都啥樣了，你再不管，就完了！”

    媽在外麵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她不成這樣，難不成還讓她成為我這樣的被人隨便欺負的嗎？我寧可她現在這樣。行了，你看也看了，回去，劉副主任。”

    劉強攥緊了拳頭：“你就讓她們去那個中學？”

    媽不說話，就和沒聽到一樣。

    “這東西是咋買的，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錢？”

    又是一陣沉默，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劉強氣得不行，過來去抓劉瑤的胳膊：“你說！到底是咋回事！”

    劉瑤推著他的手：“疼，姐姐，我好疼！”

    我衝過去，把劉強推得一個趔趄：“你還想打人咋地？你對我們不管不顧就算了，現在我們自己賺錢自己買東西，還用得著你興師問罪？我們的錢也不是偷來搶來的，更不是賣了誰當童養媳的，你管那麽多幹啥？”

    劉強怒氣衝衝的抬起手，我直接把臉靠了過去：“你打！你今天敢打我，馬上就去找你廠子，說你把我們賣了回去當童養媳！明明禮義廉恥早就不要了，還要維持那些名聲，真是又想當xx又想立牌坊！”

    劉強氣的一個倒仰，用手指著我：“你……你……”他說不下去了，憤然的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頭道：“王霞，你這就是帶著孩子走歪路！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我和村裏麵的學校說一聲，讓兩個孩子就在那邊上學，這邊我……”

    媽打斷了他的話：“上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把倆孩子的學校弄明白了，以後我也就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了。你也不要來騷擾我們了。”

    “可是那個學校那麽不方便，學校又那麽亂……”

    “明知道那是那麽糟爛的地方，你為啥讓孩子去？”媽冷笑道：“你就是打定了主意以為我們受不了隻能回村了？你能送你侄子和侄女上那麽好的學校上學，為啥不管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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