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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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靜姝回到寢宮, 招來夏宮各處管事問過話, 確定各處宮殿都已經安排妥當之後,才讓眾人退下。
柳兒看著她,小聲問道:“娘娘, 你真的生氣了嗎?”
薛靜姝輕輕一笑, 沒有說話。
說生氣, 倒不至於。畢竟論起來, 那沈姑娘又不是皇帝招惹來的。
可若說完全不介意,卻也沒有。在她看來,這位沈姑娘與之前那位蘇姑娘不同,她小時候跟皇帝是有過一段交往的, 兩人也曾表哥表妹的喊過, 到底跟旁人是不太一樣的吧?
況且,之前的蘇汀蘭,她看著皇帝的時候,眼中不僅是有皇帝, 還有她的野心。
然而,這位沈姑娘, 她看著皇帝的時候, 卻滿心滿眼隻有傾慕之情。
這又是讓薛靜姝介懷的一點了。
一個全心全意喜愛著自己, 又清純可人的表妹,兩人小時候還有些情誼, 與那些庸脂俗粉怎麽能比?
薛靜姝心中有些矛盾, 理智告訴她沒有什麽好介懷的, 她完全可以像上一次蘇汀蘭那樣,淡然處之。然而情感上卻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由有幾分自嘲,枉她之前去哄勸皇帝的時候,還還一副大方明理的模樣,而實際上,不過是真正讓她介意的事情沒到眼前罷了。
她搖搖頭,忽然覺得有些困頓,掩嘴打了一個哈欠,對柳兒說道:“我去眯一會兒,若有什麽事情,你喊我起來。”
柳兒忙問她:“若是陛下來了呢?”
小姐之前說讓陛下今日別來煙波送爽殿,可是陛下如果來了,她們是該將陛下引進來還是拒之門外呢?
薛靜姝笑道:“若陛下來了,就將他請進來吧。”
她也沒指望皇帝能被幾名女官攔住,更何況,皇帝還不一定來。
薛靜姝原準備眯一會兒就好,可不曾想這一覺睡得香甜,醒來時,更是滿足的伸了一個懶腰,心中暗想,準是這些日子被皇帝鬧騰的厲害了,難得清靜一回,便睡得這樣熟。
“皇後醒了。”一旁突然傳來皇帝的聲音。
薛靜姝轉頭一看,皇帝正坐在床邊,眼也不眨地盯著她。
她心中一動,問道:“陛下在這裏坐了多久了?”
皇帝說:“皇後剛睡著,我就來了。”
薛靜姝看了眼更漏,她睡了一個多時辰,也就是說,皇帝在這裏枯坐了一個多時辰。
她有些無奈道:“陛下怎能在這裏荒廢時日?這一個時辰,能夠批閱多少奏折,看多少書了。”
皇帝道:“皇後生氣了,我怎麽還有心情去做別的事。眼下皇後願意同我說話,是不是已經氣消了?”
薛靜姝裹在薄被子裏,隻露出一顆頭看他,“陛下覺得,我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皇帝搖搖頭,“我估不準。”
薛靜姝輕笑,“陛下不知就對了,因為我也不知。”
皇帝一聽,便擰起了眉頭,皇後說不知道,這說明她就算沒有真的生氣,卻也不是假生氣這樣簡單。
他想了想,道:“旁的人,皇後都不必在意,隻需知道我的心意便可。”
薛靜姝輕輕點頭,“我知道陛下的心意,也願意相信陛下,可有一句話,還是要問一問,陛下到底有幾個表妹?”
皇帝愣了一下,看向薛靜姝,卻見皇後正笑吟吟的回視他。
他摸不準皇後到底是當真還是玩笑,隻得在心裏認真地數起來。
先帝的親姐妹不多,如今長公主隻有三位,各自都生了女兒,可先帝的堂姐妹卻有一堆,再加上各自的兒女,呼呼啦啦的,怕有幾十個表妹。
薛靜姝看他擰眉數了半天,卻還沒有數清楚,搖頭失笑,“罷了,這問題對陛下來說難了些,那我便問問陛下,小時候,有哪些表妹是追在陛下身後,表哥表哥喊著的?在些表妹裏,又有幾個還未成親?陛下都說來,好讓我做個準備,省得下一次再來個親親熱熱的表妹,將我殺個措手不及。”
皇帝聽她這麽問,才隱約知道了皇後在意的事情。他正色說道:“從前我與他們都不親近,今日永平郡主說的事情,我當時確實不記得,後來想了許久,才隱約記起來,是有過這麽一件事情。那時候,永平郡主的女兒不知為何,在李子樹下哭哭啼啼,我被她哭得不耐煩,才給了她一顆裏李子,之後再沒有跟她說過話。”
薛靜姝點點頭,“我相信陛下。”
她確信皇帝對那位沈姑娘沒什麽情意,否則現在恐怕沒她這位皇後的事情了。
她問皇帝當初的事,也不過是想知道一些皇帝小時候的事情罷了。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對於皇帝的從前,她是十分在意的,在那一段她不曾參與過的歲月裏,皇帝到底遇見了哪些人,發生了哪些事,她都想知道。
但這些事,恰恰又是皇帝從未對她開口提及的。
她知道皇帝如今對她有幾分情意,但這份情意,還不到皇帝向她敞開心扉的時候。
她願意等,也等得起。
皇帝看了看她的表情,問道:“皇後還生氣麽?”
薛靜姝瑤搖頭。
皇帝見了,立刻又問:“那皇後是不是允許我今夜在皇後宮中安置了?”
薛靜姝含笑看了他一眼,“陛下關心的隻有這個麽?”
皇帝誠實道:“不止這個,我還在想,方才皇祖母宮中,皇後到底與我打了什麽啞謎?”
薛靜姝笑道:“也不算啞謎,我隻是聽永平郡主說沈姑娘從前稱陛下為表哥,心裏突然有些聯想,論起來,陛下也是我的表哥呢。”
這話說的不錯,太皇太後和薛家老太爺是親姐弟,那先帝和薛家二老爺就是姑舅表兄弟。
皇帝和薛靜姝兩人是表兄弟的兒女,便也稱得上一句表兄妹。
皇帝眉頭一動,看著薛靜姝說道:“所以皇後方才是喚我表哥。”
“不錯。”薛靜姝點點頭。
皇帝又問:“後來皇後說了四個字,又是什麽意思?”
薛靜姝嗔道:“陛下怎麽也不想一想,兩個字是表哥,四個字自然是皇帝表哥了。”
皇帝默然無語。
薛靜姝裹在被子裏輕輕動了動,又打了個哈欠,不知是不是夏宮氣候太過宜人,她今日淨犯困了,懶懶散散,都不願意起床。
皇帝忽然說道:“我還是喜歡曼曼叫我曜哥哥。”
薛靜姝剛打完哈欠,拿著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看他,“陛下有很多表妹,可我的曜哥哥隻有一個,若有一日,陛下讓別人喊了曜哥哥,那我連曜哥哥也不要了。”
皇帝伸出手,把皇後軟綿綿的身子連同薄被一起抱來,皇後方才的話,分明是有幾分驕縱,可他聽在心裏,一點都不覺得冒犯,反而更加不能釋手。
他看著薛靜姝道:“不會再有別人敢這麽喊。”
薛靜姝應了一聲,在他懷裏動了動,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又準備睡去。
皇帝摸了摸她的臉頰,“皇後今日怎麽了?這樣嗜睡。”
薛靜姝看他,“陛下問我麽,我還想問問陛下呢。不知是誰,夜裏不讓人睡,白天又早早將人鬧醒。”
皇帝又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說:“馬上就用午膳了,皇後先起來,下午再睡吧。”
薛靜姝眯上眼,在他懷中懶洋洋的蠕動了一下,“我不睡,就躺一會兒。對了,皇祖母宮中那些夫人們都出宮了嗎?”
“還不曾,皇祖母賜了她們午膳。”
薛靜姝睜開眼,“永平郡主和沈姑娘也留下了?”
皇帝點點頭。
薛靜姝心裏想著太皇太後此舉的意圖。
太皇太後疼她,這是肯定的。
但太皇太後更疼的是皇帝,更希望看見的是有人能早日替皇帝誕下龍子。
她入宮已經三個多月,說長不算長,說短卻也不短了,足夠讓那些盯著她腹中的人著急,並且讓某些人蠢蠢欲動。
她不知道太皇太後是否也開始著急了?
薛靜姝轉頭看向皇帝,“陛下想要一個小皇子嗎?”
皇帝與她對視,想了一下,說道:“若是小公主也不錯。”
隻要能讓皇後懷孕,停了月事就行。
薛靜姝又問:“我入宮這麽久,腹中卻還未有動靜,陛下是不是著急了?外人會不會揣測我不能生育?”
皇帝眉心皺起,“皇後怎麽會這麽想?之前張之穹已經說過,皇後既然能來月事,那必定就能懷孕,隻是眼下時機還未到罷了。”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心裏突然一動。
他記得張之穹曾經說過,能否懷孕,跟夫妻雙方體質有關。
皇後有月事,說明她的體質是正常的,但卻至今沒有身孕,難道是他的身體出了毛病?
看來,還得把張之穹喊來問一問,男子若不能生育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