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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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小郎君一臉張揚,“天生阿兄,太原郡公,就這麽比試多沒意思,不如你們比,我們大家下個注,你們不介意吧?”

    賀拔天生不屑地瞥了眼魏昭,大聲道:“當然不介意。隻是阿興兒,沒有任何懸念的賭局你擺出來有什麽意思!莊家穩賠。”

    語氣中,全是對魏昭的輕蔑,全然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裏。

    賀拔嶽是爾朱兆的舊部。爾朱兆是爾朱榮的侄子。爾朱榮早年承襲父位擔任契胡部酋長,後來招兵買馬,力量逐漸壯大,北梁統治者為鎮壓農民起義而籠絡他,使他兵力漸盛,朝廷不能製,生出不臣之心。他被孝莊帝使計謀除掉後,其子侄爾朱兆起兵謀反。

    大丞相魏崢曾在爾朱榮效力,爾朱兆約大丞相一同進軍洛陽,卻遭魏崢拒絕,兩人就此決裂。爾朱兆攻下洛陽,殺死孝莊帝後,魏崢率軍征討,打敗爾朱兆。兆兵敗自殺。

    魏崢帶兵追討兆的舊部時,賀拔嶽和慕容紹帶著兆的餘部以及爾朱榮的妻小投降魏崢。

    受封渤海王的魏崢有一名側妃是爾朱榮的女兒。魏崢敬重她勝過正妃馮氏。這名爾朱側妃育有兩子,魏崢對這兩個兒子的寵愛不下於對長子魏暄。賀拔嶽雖然已經歸順魏崢,但他支持的是留著爾朱血脈的爾朱側妃之子。

    賀拔天生受其父影響,對跟在世子魏暄身後的太原公魏昭沒有好感。但他敢這麽羞辱魏昭的另一個原因還在於魏昭本身。

    樓小郎君聞言,非但沒有替魏昭打圓場,反倒應著賀拔天生的話開口:“天生阿兄,你就瞧好吧。”

    話音剛落,他扯過一旁的宣紙,刷刷刷寫了兩幅字,然後砰地貼在桌子後方。

    李陵姮一瞧,那上麵寫著“魏二郎贏,賀拔三郎輸”。當看到另一張紙時,李陵姮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最後那張紙寫著“賀拔三郎贏魏二郎支矢”中間空了一個字,顯然是讓大家自己猜測。

    這明顯就是將魏昭的麵子踩在地上。

    樓小郎君平日裏便喜好玩六博,樗蒲,賭癮甚深。這會兒坐了莊,立刻撩起衣袖,吆喝大家下注。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遲疑。但看到魏昭木愣愣地待在一旁,像個傻子一樣將手裏的拓木矢顛來倒去看,還拿出一把小刀在矢尾刻刻劃劃,而沒有絲毫動怒的表現後,終於有人大了膽子上前下注。

    這第一個下注的是個熟人。正是瘸了一條腿的徐宏治。

    越來越多人都開始上前壓賀拔三郎能贏魏昭幾支矢。

    “賀拔三郎贏魏二郎”紙條前堆滿了銀錠、銅錢,然而另一邊卻冷冷清清,幹幹淨淨。

    李陵姮一直在暗自觀察魏昭,確實,不管是按他以往的名聲,還是此刻的表現,都不像會贏的。甚至連外表都比不過英武不凡的賀拔天生。

    賀拔天生具有外族血統,身高六尺,一身胡服將他健碩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高鼻深目,眼藏精光,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孔武有力。

    哪怕時人偏好男子陰柔美,也不得不承認賀拔天生這樣的勇猛健美。

    而魏昭呢?唯一能和賀拔天生相匹敵的隻有身高。魏昭雖然高,但和賀拔天生相比,身形就顯得有些瘦弱。

    其實細看,魏昭五官並不差,同樣是高鼻深目,如刀削斧鑿一般。魏崢雖然是漢人,但他的正妃,也就是魏昭生母卻是鮮卑族人。

    然而基本上大家看到魏昭的第一眼,隻會注意到他黝黑的皮膚,根本不會關注他的五官長相。據說魏昭剛剛出生時,馮王妃被嚇了一大跳,因為當真太黑了。好在隨著年歲增長,魏昭的膚色比起小時候已經淡很多了。

    李陵姮朝著正在專心刻拓木矢的魏昭看了一眼,旁人都覺得魏昭是在犯傻病,他一向就喜歡雕刻,據說還曾把應辦的差事全部交給手下,就為了自己雕一座園林。然而,知道魏昭未來命運的李陵姮卻總覺得奇怪。

    他當真因為手癢犯了病?

    李陵姮上輩子並未來參加這次投壺會。上輩子的她,這時正待在家裏,為明年出嫁做準備。

    魏昭到底是會將這次的羞辱忍下去,還是——?

    李陵姮若有所思,召來五枝,吩咐了她幾句。

    王九娘看著五枝朝樓小郎君的押注攤子走過去,不禁吃驚地看著李陵姮:“阿姮,你居然要下注?”她覺得李陵姮不是這麽衝動的人啊。

    仔細看就可以發現,那些去下注的,都是鮮卑勳貴,幾乎沒有漢人去下注。比起氣焰囂張的鮮卑貴族,這些漢家娘子郎君多少還是給魏昭一些麵子的。

    “你仔細瞧了再說。”李陵姮態度神秘。

    王九娘看著五枝走過去,看著她押了注,轉頭瞪大眼睛:“你——”她居然押了魏二郎君贏!

    李陵姮看著孤零零放在右邊的銀錠,唇邊綴著似有似無的笑意。錦上添花怎敵雪中送炭。不管輸還是贏,魏昭應該都不會辜負她的一番好意。

    “我和魏二郎君曾有一番交集。”李陵姮沒有說透,但今天來的人裏有些是正月裏在李氏西山別院見過李陵姮的,頓時想起了那件事,心裏恍然大悟。

    王十二娘看著李陵姮的背影,眼裏滿是崇拜。媽呀,這個穿越者同伴是想撩魏昭這個北晉開國皇帝嗎?

    膽子真大!口味也——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