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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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自己突然竄出的想法嚇住了,用力甩甩頭,攤開筆記本,開始繁雜地記了一點他似乎聽得懂,又似乎不太懂的東西。

    孔三思知道他有時候不愛說話,偏過頭去聽課,嘴裏自言自語:“哎,這麽好的學姐,要是追我該多好啊……”可惜人趙遠陽長得太犯規,他這種呢,就隻能做做白日夢。

    上課的時候,趙遠陽兜裏手機一直在震動,他也沒管,做題的時候,趙遠陽照著公式試了一下,沒想到還做對了!

    這突然讓他湧起一股盲目的自信心,看吧,也不是很難,難不住他。

    等到放學,趙遠陽才掏出沒多少電的手機一看,有四五個未接來電,好幾條短信,都是魏海。

    ——魏海是趙遠陽曾經最好的朋友、很鐵的哥們,兩人臭味相投,說不清是誰帶壞誰,總之他倆都喜歡泡吧,都喜歡逃課去打遊戲。但魏海和他不一樣,趙遠陽父母在禹海市打拚,白手起家,可魏家確是標準的名門望族,比的上小言男主的那種背景。

    後來……後來魏海家中發生劇變,趙遠陽和魏海就失去聯係了。

    他給魏海打了過去,那頭鬼哭狼嚎的,非常嘈雜,趙遠陽立刻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

    過了兩分鍾,電話那頭安靜下來,“喂,喂!遠陽,你終於接了。這麽久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聯係我啊?”

    前段時間,因為家裏的變故,趙遠陽一直沒去學校,也沒跟任何人聯係。

    “我在外頭跟薛問唱K,等會兒去他新開的酒吧,你要不要過來?”

    趙遠陽猶豫了一下道:“不了四海,我晚上還有晚自習。”魏海他們家人丁旺盛,他們家老頭子四處留情,底下兒子多,魏海排第四,所以趙遠陽一直叫他四海。

    “什麽晚自習,你還上晚自習?”魏海一副你“逗我呢”的口氣。

    趙遠陽說:“等會兒晚上有人接我,我就不來了。”

    這一周裏,他每天認認真真上課、記筆記,不誇張地說,這一周寫的字比他一輩子寫的字都還多!

    其實聽四海提起來,他心裏是有些蠢蠢欲動的。

    可是這些東西,恰恰是戎哥不喜歡他做,卻又無可奈何地縱容他做的事。

    四海更納悶了,“誰接你?你那個周叔叔?”

    “不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下次跟你說吧。”

    “成吧,不來也成,不過你小子怎麽去了市一中?我還以為你要跟我一塊兒讀私立。”

    “我也沒想到。”把他安排來一中,完全是周淳的意思。他還認為周淳這是一心為自己好,想把自己引導上正途,後來他越走越偏,心裏居然還覺得愧對周淳的一片好心。

    “對了,我跟我家老頭子說了,改明兒我就轉學,去你們市一中,跟你一起讀書。老頭子可高興了,以為我終於學好了。”趙遠陽聽著他哈哈大笑的聲音,那些模糊而遙遠的記憶,一瞬間回溯了。

    晚自習結束,九月的校園,金桂飄香,趙遠陽走過那成排成片的桂花樹,手一伸便抓了一把,細細碎碎地躺在手心,癢癢的。

    霍戎依舊在校門口等他,曲著長腿靠著樹,趙遠陽正想跟他招手,他便看見了周淳——

    不僅如此,他還看見周家父女在跟餘顯說話!

    “餘老師啊,我們家思思,她學習情況怎麽樣?”

    “周思思同學啊,是個聰明孩子,各科老師反響都不錯……不過還得收點心,多用點功,你看你進校時成績多好啊,要保持。”他似乎意有所指。

    周思思羞愧地點頭,她心裏是沒有底氣的,作弊來的成績當然心虛,生怕下次就露餡。

    他們說話的位置就在校內,靠近校門口,許多學生推著自行車從那邊的小道上往校門口走。說話時,周思思一抬眼,正好看見趙遠陽走出校門,一個高大的男人幫他背書包,兩人在說話,接著上了一輛看著就價值不菲的豪車。

    周思思立馬拽了拽父親的胳膊,低聲道:“爸!你看……”

    周淳看過去,也是心一驚。

    他以為趙遠陽是玩瘋了不收心,聽信了他人的讒言才突然間和自己產生間隙。

    這幾天生意跟撞了邪似的,四處碰壁,原本談好的生意也突然吹了。而且更見鬼的是,之前去趙遠陽家裏嚇唬他最後進局子的那三個人,突然被判了刑,原本打通了關係,拘留三個月就罷了,結果突然爆出來那三人似乎是有什麽殺人前科……就連那個地痞陳哥,也在兩天前被關了進去。

    他不得已熬夜處理公事,無暇顧忌趙遠陽。

    那個幫趙遠陽背書包的背影,分明就是之前照片裏那個!再看那車,根本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就是整個禹海市,他也沒看過有人開這種車的!

    周淳滿眼驚駭,趙遠陽什麽時候和這樣的人打起交道了?!

    上了車,趙遠陽攤開手心,那捧乳白的桂花散開來,香氣在密閉的車廂內彌漫。

    “這是什麽?桂花嗎?”

    他抬頭看霍戎一眼,接著把這把零碎的桂花,一股腦塞霍戎手心,“送你了。”

    霍戎定定地望著他幾秒,“謝謝陽陽。”

    他珍而重之地從內袋掏出手帕,將桂花包起來——這是上輩子趙遠陽最常看見的、也是最為熟悉的他這一麵,對於自己的所有東西,霍戎都視如珍寶。

    趙遠陽眼睛裏溢滿複雜,“哥,你用手帕包起來幹嘛?”

    “陽陽送的,我得收好了。”他露出一個笑,英俊深邃的麵孔叫趙遠陽非常熟悉,卻又夾雜著陌生。

    “其實還沒人送過花給我。”他把手帕重新放回內袋。

    趙遠陽沉默了會兒才道:“桂花過了季節,就不好聞了。你回去把它放床頭,等蔫了就丟了吧,以後我再送你更好的。”

    他常常送人東西,隻要叫他高興了,他就大手一揮,要什麽給什麽。有次他喝大了,稀裏糊塗把價值連城的法老王權杖送了出去。

    事後聽人說那權杖在黑市拍賣會上賣出的價格,他那常常都波瀾不驚的心都抽疼了一下。

    可真正把他的禮物放在心上的,沒有幾個。

    這個年代還沒有堵車這一說,相比起後世的車流如注,現在的禹海馬路上,隻有零星的車,十分鍾疾馳就到了家門口——上輩子的葵園,這輩子他的家,現在已經變了個樣。

    一周時間,霍戎在這裏大興土木。先是換掉了門外的大鐵門,從諾曼底某座城堡拆掉的門,連夜空運過來再裝上。原本不平的路麵,也修得平整,不再顛簸,逼仄的房間也改建到擴大兩倍有餘。

    他們住進來時倉促,所以家具和材料都隻能使用環保材料,一點汙染都不能有。趙遠陽是整天住這裏,不過倒是一點兒異味都沒聞到過。

    除此之外,霍戎還專門按照他的喜好給他請了廚師,廚師也住這裏,但跟他們不是一個房子,要更遠,步行過去大約要十分鍾的距離。所以從那邊廚房做好飯後,要開著在葵園裏專用的小車送過來,再端上飯桌。

    而他們桌上的菜譜,是完完全全按照趙遠陽的喜好來的,很多趙遠陽喜歡吃的東西,霍戎還是第一次嚐試。

    趙遠陽問霍戎喜歡吃什麽的時候,霍戎卻笑著說自己不挑,什麽都吃。

    是個人怕都是有個喜好吧?趙遠陽以前和他住一塊的時候,根本沒注意過這些問題。從他嘴裏問不出結果來,隻能暫時作罷,日子還長,他會慢慢發現的。

    他在房間裏做作業的時候,霍戎給他端了杯熱牛奶進來,接著在他身邊坐下,“物理?”

    他看見了趙遠陽那狗爬似的字,練習冊上還有很多塗改的痕跡。

    趙遠陽扭頭看他一眼,屋裏隻開了台燈,打在男人臉上,眉毛很濃,鼻梁挺直,眼睛因為集中而發亮。

    他看了兩秒便回神,“這道題我不會做,哥你給我講講吧。”

    霍戎知道他不愛讀書、不喜歡上課、不喜歡困在教室裏,但是這幾天,他從資料裏得來的印象發生了改觀。

    這一周裏,趙遠陽不僅沒有逃課,甚至回到家還會安安分分地做作業,哪怕做得不太好,而且他還愛開小差,寫會兒作業就玩別的去的,但這仍然是個不小的改變。

    火箭班的作業量對趙遠陽這個學渣來說,委實有些太多了,不過好在剛開學,知識都不難,還算聽得懂。加上他做了筆記,不懂就看筆記,完成作業是比較輕鬆的事。但今天,物理老師留下的一道思考題,讓趙遠陽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這題分明就超綱了!應該是要到後麵才會講的內容,布置這種作業是坑人呢?

    霍戎看了一眼後道,“這是牛頓第一定律,在這個問題裏,物體受力情況一般不變,即受恒力作用,物體做勻變速直線運動,這裏用的公式為勻變速直線運動公式……”他順手拿過趙遠陽的書,“你們應該還沒講到這兒,公式是……”

    趙遠陽卻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從他手裏搶回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