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28(一更)

字數:9855   加入書籤

A+A-


    百分之六十訂閱率可看

    上課的時候, 趙遠陽兜裏手機一直在震動,他也沒管,做題的時候,趙遠陽照著公式試了一下, 沒想到還做對了!

    這突然讓他湧起一股盲目的自信心, 看吧,也不是很難, 難不住他。

    等到放學,趙遠陽才掏出沒多少電的手機一看,有四五個未接來電, 好幾條短信, 都是魏海。

    ——魏海是趙遠陽曾經最好的朋友、很鐵的哥們, 兩人臭味相投, 說不清是誰帶壞誰,總之他倆都喜歡泡吧,都喜歡逃課去打遊戲。但魏海和他不一樣, 趙遠陽父母在禹海市打拚, 白手起家, 可魏家確是標準的名門望族, 比的上小言男主的那種背景。

    後來……後來魏海家中發生劇變,趙遠陽和魏海就失去聯係了。

    他給魏海打了過去, 那頭鬼哭狼嚎的, 非常嘈雜, 趙遠陽立刻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

    過了兩分鍾,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喂,喂!遠陽,你終於接了。這麽久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聯係我啊?”

    前段時間,因為家裏的變故,趙遠陽一直沒去學校,也沒跟任何人聯係。

    “我在外頭跟薛問唱K,等會兒去他新開的酒吧,你要不要過來?”

    趙遠陽猶豫了一下道:“不了四海,我晚上還有晚自習。”魏海他們家人丁旺盛,他們家老頭子四處留情,底下兒子多,魏海排第四,所以趙遠陽一直叫他四海。

    “什麽晚自習,你還上晚自習?”魏海一副你“逗我呢”的口氣。

    趙遠陽說:“等會兒晚上有人接我,我就不來了。”

    這一周裏,他每天認認真真上課、記筆記,不誇張地說,這一周寫的字比他一輩子寫的字都還多!

    其實聽四海提起來,他心裏是有些蠢蠢欲動的。

    可是這些東西,恰恰是戎哥不喜歡他做,卻又無可奈何地縱容他做的事。

    四海更納悶了,“誰接你?你那個周叔叔?”

    “不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下次跟你說吧。”

    “成吧,不來也成,不過你小子怎麽去了市一中?我還以為你要跟我一塊兒讀私立。”

    “我也沒想到。”把他安排來一中,完全是周淳的意思。他還認為周淳這是一心為自己好,想把自己引導上正途,後來他越走越偏,心裏居然還覺得愧對周淳的一片好心。

    “對了,我跟我家老頭子說了,改明兒我就轉學,去你們市一中,跟你一起讀書。老頭子可高興了,以為我終於學好了。”趙遠陽聽著他哈哈大笑的聲音,那些模糊而遙遠的記憶,一瞬間回溯了。

    晚自習結束,九月的校園,金桂飄香,趙遠陽走過那成排成片的桂花樹,手一伸便抓了一把,細細碎碎地躺在手心,癢癢的。

    霍戎依舊在校門口等他,曲著長腿靠著樹,趙遠陽正想跟他招手,他便看見了周淳——

    不僅如此,他還看見周家父女在跟餘顯說話!

    “餘老師啊,我們家思思,她學習情況怎麽樣?”

    “周思思同學啊,是個聰明孩子,各科老師反響都不錯……不過還得收點心,多用點功,你看你進校時成績多好啊,要保持。”他似乎意有所指。

    周思思羞愧地點頭,她心裏是沒有底氣的,作弊來的成績當然心虛,生怕下次就露餡。

    他們說話的位置就在校內,靠近校門口,許多學生推著自行車從那邊的小道上往校門口走。說話時,周思思一抬眼,正好看見趙遠陽走出校門,一個高大的男人幫他背書包,兩人在說話,接著上了一輛看著就價值不菲的豪車。

    周思思立馬拽了拽父親的胳膊,低聲道:“爸!你看……”

    周淳看過去,也是心一驚。

    他以為趙遠陽是玩瘋了不收心,聽信了他人的讒言才突然間和自己產生間隙。

    這幾天生意跟撞了邪似的,四處碰壁,原本談好的生意也突然吹了。而且更見鬼的是,之前去趙遠陽家裏嚇唬他最後進局子的那三個人,突然被判了刑,原本打通了關係,拘留三個月就罷了,結果突然爆出來那三人似乎是有什麽殺人前科……就連那個地痞陳哥,也在兩天前被關了進去。

    他不得已熬夜處理公事,無暇顧忌趙遠陽。

    那個幫趙遠陽背書包的背影,分明就是之前照片裏那個!再看那車,根本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就是整個禹海市,他也沒看過有人開這種車的!

    周淳滿眼驚駭,趙遠陽什麽時候和這樣的人打起交道了?!

    上了車,趙遠陽攤開手心,那捧乳白的桂花散開來,香氣在密閉的車廂內彌漫。

    “這是什麽?桂花嗎?”

    他抬頭看霍戎一眼,接著把這把零碎的桂花,一股腦塞霍戎手心,“送你了。”

    霍戎定定地望著他幾秒,“謝謝陽陽。”

    他珍而重之地從內袋掏出手帕,將桂花包起來——這是上輩子趙遠陽最常看見的、也是最為熟悉的他這一麵,對於自己的所有東西,霍戎都視如珍寶。

    趙遠陽眼睛裏溢滿複雜,“哥,你用手帕包起來幹嘛?”

    “陽陽送的,我得收好了。”他露出一個笑,英俊深邃的麵孔叫趙遠陽非常熟悉,卻又夾雜著陌生。

    “其實還沒人送過花給我。”他把手帕重新放回內袋。

    趙遠陽沉默了會兒才道:“桂花過了季節,就不好聞了。你回去把它放床頭,等蔫了就丟了吧,以後我再送你更好的。”

    他常常送人東西,隻要叫他高興了,他就大手一揮,要什麽給什麽。有次他喝大了,稀裏糊塗把價值連城的法老王權杖送了出去。

    事後聽人說那權杖在黑市拍賣會上賣出的價格,他那常常都波瀾不驚的心都抽疼了一下。

    可真正把他的禮物放在心上的,沒有幾個。

    這個年代還沒有堵車這一說,相比起後世的車流如注,現在的禹海馬路上,隻有零星的車,十分鍾疾馳就到了家門口——上輩子的葵園,這輩子他的家,現在已經變了個樣。

    一周時間,霍戎在這裏大興土木。先是換掉了門外的大鐵門,從諾曼底某座城堡拆掉的門,連夜空運過來再裝上。原本不平的路麵,也修得平整,不再顛簸,逼仄的房間也改建到擴大兩倍有餘。

    他們住進來時倉促,所以家具和材料都隻能使用環保材料,一點汙染都不能有。趙遠陽是整天住這裏,不過倒是一點兒異味都沒聞到過。

    除此之外,霍戎還專門按照他的喜好給他請了廚師,廚師也住這裏,但跟他們不是一個房子,要更遠,步行過去大約要十分鍾的距離。所以從那邊廚房做好飯後,要開著在葵園裏專用的小車送過來,再端上飯桌。

    而他們桌上的菜譜,是完完全全按照趙遠陽的喜好來的,很多趙遠陽喜歡吃的東西,霍戎還是第一次嚐試。

    趙遠陽問霍戎喜歡吃什麽的時候,霍戎卻笑著說自己不挑,什麽都吃。

    是個人怕都是有個喜好吧?趙遠陽以前和他住一塊的時候,根本沒注意過這些問題。從他嘴裏問不出結果來,隻能暫時作罷,日子還長,他會慢慢發現的。

    他在房間裏做作業的時候,霍戎給他端了杯熱牛奶進來,接著在他身邊坐下,“物理?”

    他看見了趙遠陽那狗爬似的字,練習冊上還有很多塗改的痕跡。

    趙遠陽扭頭看他一眼,屋裏隻開了台燈,打在男人臉上,眉毛很濃,鼻梁挺直,眼睛因為集中而發亮。

    他看了兩秒便回神,“這道題我不會做,哥你給我講講吧。”

    霍戎知道他不愛讀書、不喜歡上課、不喜歡困在教室裏,但是這幾天,他從資料裏得來的印象發生了改觀。

    這一周裏,趙遠陽不僅沒有逃課,甚至回到家還會安安分分地做作業,哪怕做得不太好,而且他還愛開小差,寫會兒作業就玩別的去的,但這仍然是個不小的改變。

    火箭班的作業量對趙遠陽這個學渣來說,委實有些太多了,不過好在剛開學,知識都不難,還算聽得懂。加上他做了筆記,不懂就看筆記,完成作業是比較輕鬆的事。但今天,物理老師留下的一道思考題,讓趙遠陽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這題分明就超綱了!應該是要到後麵才會講的內容,布置這種作業是坑人呢?

    霍戎看了一眼後道,“這是牛頓第一定律,在這個問題裏,物體受力情況一般不變,即受恒力作用,物體做勻變速直線運動,這裏用的公式為勻變速直線運動公式……”他順手拿過趙遠陽的書,“你們應該還沒講到這兒,公式是……”

    趙遠陽卻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從他手裏搶回了書。

    那馬鞍寬度不太合適,他和戎哥要是兩個都坐上去,上半身、包括臀胯,勢必會緊緊貼在一起。

    趙遠陽覺得這已經超過了他的接受範圍了,太犯規了。

    霍戎看他久久不動,又喚了句:“我教你你就會了,別怕。”

    趙遠陽眉頭都皺起來,他不是怕馬,他是怕霍戎。

    “陽陽,過來。”

    霍戎是習慣於發號施令的人,哪怕他對趙遠陽態度、語氣都很軟,那裏麵依舊含著讓趙遠陽不能反抗的東西。

    趙遠陽手指煩躁地抓撓褲縫,黑色的馬褲一襯,手腕手指都仿佛在發光。

    他沒了辦法,認命地走向霍戎。

    霍戎準備給他戴上手套,趙遠陽不習慣,手一縮,頓了頓說:“哥你為什麽不戴手套,就我戴?”

    “我手糙。”他解釋,“來,手給我。”

    趙遠陽重新伸出手,如霍戎所言,他手糙,不僅糙,顏色還深,深麥色的手掌捏著他的手心,慢慢把小羊皮的手套給他戴上去。

    那又糙又熱的指腹擦過趙遠陽的肌膚,讓他心生退意。

    什麽騎馬,簡直就是在占他便宜!

    可趙遠陽知道,戎哥堅決沒那個意思,都怪他自己想歪。

    給他戴完手套,霍戎又開始摸他,檢查他身上裝備都牢靠沒。趙遠陽一句話不說,繃著身體、也不反抗。

    熬到上馬,才是噩夢開始。

    趙遠陽踩著馬鐙,霍戎怕他摔,或者說是給他安全感,手掌輕輕扶著他的腰,在趙遠陽跨坐上去那一刻,霍戎也翻身上馬。

    他的胸膛熱熱地緊貼著趙遠陽的後背,肉貼肉,他的大腿和趙遠陽的並著,他的腳踏著馬鐙,趙遠陽的腳沒地兒放了,霍戎就說:“踩我腳上。”

    他的手穿過趙遠陽的腰,牽著韁繩。

    趙遠陽感覺後背貼了塊烙鐵,燙得他渾身難受。

    他的腳尖挨著戎哥的鱷魚皮馬靴,不敢使勁。

    馬鞍不夠寬,趙遠陽感覺到自己屁股那裏貼著個什麽東西,也燙,火燒似的燙,叫他想撂擔子了。

    他僵硬得如同凝固在戎哥的掌心般,像個木雕。

    霍戎還以為他是緊張,輕笑,“別緊張。”他輕輕用小腿勾了下馬腹,閃電慢吞吞地挪動腳步,開始慢步向前。

    “閃電很聽話吧?”他說話時熱氣吹在趙遠陽耳廓,“陽陽,你要克服恐懼知道嗎,上次是意外。”

    趙遠陽僵硬地點了下頭,“我不害怕馬。”

    霍戎當他是逞強,繃成這樣了還說不害怕呢。

    趙遠陽雖然緊張,但是也有認真在學習,學習他握韁繩的手法,學習他身體的律動。忽略那自然而然攬著他腰的手臂,微涼的秋風一吹,向日葵花田全部波浪似的朝著一個方向晃,金色的香氣撲鼻而來。

    霍戎聲音不大地給他講解著要點,單手持四韁,另一隻手則牢牢護著趙遠陽。

    他輕輕驅使著馬,在花田旁的草地上踱步。

    “持韁的時候,不能死勒,你要跟著馬頭頸的動作來運動,手的動作要與馬嘴的動作相協調。”

    “來,你試試。”他把四根韁繩全部交給趙遠陽。

    趙遠陽輕輕握住,霍戎的大手就在他手旁邊,謹防他出錯。

    “手腕保持柔軟,”他捏住趙遠陽的肩膀,聲音就在他耳邊,低沉的,專注的,“……肩膀和肘用力,用巧勁,手腕別這麽緊。”

    他說著,握住趙遠陽的手腕,“放鬆……放鬆……”

    可趙遠陽就是放鬆不下來。

    他的教學持續了好一會兒,這才進行下一步,“起快步的時候我們身體要跟著馬的步伐……”說到這裏,趙遠陽明顯感覺不一樣了,馬的腳步加快,很陡,霍戎一下抱著他的腰,在馬背上直接起立,趙遠陽猛地用力踩在戎哥腳上,他的腰被人死死攬著,攬著他一秒後又重新坐回去。

    “就像這樣,閃電運步中間有個騰空期,要微微起來一點。”

    “現在上升到快步了,我們得這樣。”他身體前傾,壓住趙遠陽,那股從後背而來的壓迫氣息叫趙遠陽喘不過氣,聽不清戎哥在說些什麽了。

    “和馬靠得更近,和它的運步相協調。”

    趙遠陽下意識地挪動了下屁股,霍戎身體一前傾,就好像頂著他屁股似的。

    他一動,霍戎立馬掐住他的腰,“陽陽。”

    那手掌幾乎落在他的臀旁,“屁股別動,這時是動肩膀,腰別軟。”大約是運動的原因,趙遠陽身上流了許多汗,臉頰上也密布著汗,因為戴著手套,他不時用手肘去擦。而霍戎的胸膛越來越熱、越來越熱,汗味交雜,那股男性氣息環繞他全身,靠那麽近不說,手還亂摸!

    這下趙遠陽終於忍不住了,“哥,停會兒,我累了,想休息。”

    他微微回頭,側臉在夕陽下呈現出美好的少年輪廓。

    霍戎勒住韁繩,慢慢停下馬,“今天就到這裏吧。”

    他先下馬,趙遠陽後下,差不多是霍戎抱著他下馬的。

    一從馬上下來,趙遠陽就覺得終於能呼吸了,黃昏的暮色照在黑色的馬匹身上,那皮毛泛著橘色的光。而霍戎,整個人也鍍上金邊,人高腿長,眉毛很濃,鼻梁挺直。

    眼睛和發絲都透著金色,這會兒,他倒真的像是一個混血了。

    趙遠陽轉身,摘掉手套,“我去洗澡了。”

    他覺得全身都粘膩,尤其屁股和背,是重災區。屁股在馬鞍上坐得全是汗,背那樣緊密地貼著戎哥的胸膛,也淌了好多汗。大腿內側熱熱的,進了房間,趙遠陽脫掉馬褲,才看見大腿那裏紅了一大片。

    騎馬的時候還沒察覺,因為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戎哥轉移了。

    這一次洗澡,花費比平常要多的時間,他雖然不乏運動,但是和戎哥那種不一樣,趙遠陽的運動,就是跑跑步,打打網球什麽的,細皮嫩肉。

    洗完後,他換上寬鬆的家居服後才從浴室出來。

    趙遠陽撿起地上脫掉的馬術服,推開衣帽間的門。

    一個半裸的背影猝不及防地衝擊了趙遠陽的眼睛,他嚇得瞪大眼,忘記移開目光。汗濕的發,健碩的背肌,還有脫了一半的褲子,露出很深的股溝來,他全身上下膚色都深,獨獨屁股那塊,白了幾個色號,荷爾蒙氣息爆棚。

    他怎麽也沒想到,霍戎就在裏麵。

    趙遠陽愣了秒後,立刻退出,“砰”地拉上門,猛吸口氣,企圖擺脫腦子裏那副畫麵。

    “陽陽?”衣帽間裏傳來窸窣的換衣服的聲音,接著霍戎打開門,看見趙遠陽背對著自己。

    趙遠陽餘光一掃,似乎戎哥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心裏一鬆,正打算跟戎哥道歉,他話還沒說出口呢,反倒是霍戎先給他說了對不起,“陽陽,哥不是故意的。”

    他不太理解,為什麽陽陽看見自己在換衣服情緒這麽激動?而且騎馬的時候,趙遠陽反應也很奇怪。

    不像是怕馬,像是怕自己……

    “是我的錯,”趙遠陽心亂如麻,說:“哥,我想睡會兒覺。”

    霍戎說:“吃完睡還是醒了再吃東西?不餓嗎?”

    他的這種體貼仿佛與生俱來,沒人能抗拒。

    “我先睡會兒吧。”趙遠陽才不管肚子是不是已經開始咕咕叫了,他現在不能麵對霍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