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立場不堅

    小路子扯也扯不開，一時間鬧成一團，莫海天怒火攻心，口裏高呼，“來人，來人，把這個瘋女人拉開——”

    正糾纏不下，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陛下息怒——”

    莫海天移目來看，一道嫋嫋的身影從殿外飄了進來，他看清是蘇慕容，眯了眯眼，“蓉嬪？你有何話要說？”

    蘇慕容盈盈一拜，抬頭不疾不徐道，“皇上，這件事原本不怪馮妹妹，是臣妾立場不堅，才讓馮妹妹犯下如此大錯。皇上要罰就罰臣妾吧。”

    莫海天哼笑一聲，“哦？立場不堅？你不怪她搶了你侍寢的機會？”

    馮綠娥滿是哀求地看向蘇慕容，急切地道，“姐姐你快說啊，你快跟皇上解釋解釋……”

    看到她這幅低三下四的樣子，再對比蘇慕容清爽秀麗的模樣，莫海天眼裏飛快閃過一絲嫌惡。

    蘇慕容掃了馮綠娥一眼，不緊不慢地回頭直視莫海天，“陛下，我與馮常在是多年姐妹，她對陛下一片情深，我不忍心讓她失望傷心，更不會怨恨她搶了我的機會，陛下是天子，後宮中姐妹那麽多，難道我要一個一個怨恨過去？”

    馮綠娥抓住機會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皇上，蘇姐姐是自願的，我沒有強迫她……”

    馮綠娥嘴臉實在太難看，連小路子都有些鄙夷她了。

    莫海天看也不看馮綠娥，轉頭問蘇慕容，“你說的可是心裏話？”

    心裏話？蘇慕容在心裏冷笑一聲，她巴不得莫海天狠狠治馮綠娥的罪，她上輩子被馮綠娥害那麽慘，憑什麽要替她求情？不過是博一個大度賢良的名聲，讓旁的嬪妃對她敵意稍輕一些而已。眼下這宮裏上上下下誰不眼巴巴地盯著她蘇慕容，樹大招風，她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救下馮綠娥也是緩兵之計。

    思及此，蘇慕容垂下眼，無視馮綠娥搖尾乞憐的眼神，淡淡道，“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是愛重的。隻是後宮姐妹那麽多，哪一個不對皇上牽腸掛肚的？臣妾不敢因為一己私心弄妒含酸，隻盼望陛下能雨露均沾，姐妹們開開心心，後宮和睦太平。”

    莫海天原本就對這番話十分受用，此刻見蘇慕容回答得坦蕩從容，不由開懷大笑，“好，好，難得蓉嬪如此深明大義，有此嫻妃是朕之福，後宮之福。你起來吧，看在你麵子上，朕答應你不罰馮常在就是了。”

    莫海天說著親自過來扶起蘇慕容，蘇慕容順從地由著他扶起，從容道，“謝陛下聖恩。”兩個人比肩而立，一副伉儷情深的場景。

    這陛下聖恩，謝陛下聖恩……”馮綠娥癱倒在地，心剛剛放下，轉而怨毒地看向蘇慕容和莫海天交疊的手，都是這個女人，都是這個女人陛下才會降怒於她，現在她還來假惺惺地求情？陛下看在她的麵子上饒了自己？她麵子可真大！馮綠娥不甘不願地向蘇慕容拜謝，縮著肩恨恨離去。

    小姐，你看馮常在那個樣子……”眼見莫海天也已離去，小芳不滿地嘀咕道。

    她的樣子？我可看得太清楚了。蘇慕容笑著擺了擺手，並不搭小芳的話，“走罷，帶你去賞荷花。”

    荷花塘，荷花開得正盛。

    蘇慕容麵向荷花池負手而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由遠至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身後。

    誰？好像是衝著她來的。

    蘇慕容還未回頭，就聽到小芳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五王爺聖安。”

    莫允灝？蘇慕容愣了愣，立刻穩住心神轉過身，“五王爺。”

    莫允灝目光幽深地鎖住他，一個字也不說。

    蘇慕容見他這幅樣子，看了看左右，使著小芳去路口放風，才又問道，“五王爺可是有事要對慕容說？”

    莫允灝目光在蘇慕容姣好的麵容上梭尋，隻是沉默地盯著她瞧。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再落到她的唇上，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暗，這雙唇，是不是還殘留著莫海天的味道？

    蘇慕容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我臉上什麽東西？”

    莫允灝仍舊不說話，隻盯著她瞧。她越發清瘦了，她這樣小，躺在莫海天身下……她昨晚終究是侍寢了。嗬，她畢竟是他的妃子，侍寢也是天經地義，他來做什麽？說什麽？莫允灝閉了閉眼睛，轉身提步就要走。

    五王爺——”蘇慕容看著莫允灝的背影，心頭突然一慌，叫出了聲。

    莫允灝身形頓了頓，還是腳不沾地的走了。

    蘇慕容雙手絞在一起，追了上去，“五王爺，慕容有話要說。”

    莫允灝這回終於停了下來，但並未轉身，更不說話。

    蘇慕容沒奈何，輕輕垂下了眼睛，淡淡地道，“我……昨夜侍寢的並非是我。”

    莫允灝聽見，驟然轉過身來，“你說什麽？”

    蘇慕容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莫允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昨夜侍寢的是馮綠娥，我……我並不願……”

    莫允灝緊崩的下頜線條終於鬆動了些，眼神也放鬆下來，卻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蘇慕容，問得平平淡淡，“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麽？”

    蘇慕容愣了愣，旋即垂下了頭，聲音有些自嘲，“是啊，我對五王爺說這些做什麽，五王爺是何等人，豈會，豈會……”

    蘇慕容說不下去了，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莫允灝一把扯住，“別走。”

    他的聲音清冷，手掌卻很燙。蘇慕容掙了掙，沒掙開，又聽見莫允灝聲音溫和了一些，“別走，是我不好。我以為你……我心裏不高興。”

    蘇慕容聽見這話，忽然噗嗤地笑出來。她繃住臉，轉過頭看著莫允灝，“你以為我什麽？你不高興什麽？”

    莫允灝寸步不讓地盯著她，“我以為你願意做他的人，我不高興你做他的人。”

    蘇慕容睫毛顫了顫，輕聲喚他，“允灝……”

    且不說蘇慕容在荷花塘和莫允灝私會，這頭馮綠娥在蘇慕容殿裏討了難堪，回到殿裏自然懷恨在心，狠狠摔了一屋子的瓶瓶罐罐還不能解氣。

    常在，你這是何苦來的。”貼身丫鬟小瑤一邊叫人來收拾，一邊寬慰她。

    我氣不過！我氣不過！侍寢的明明是我，為什麽陛下眼裏隻有蘇慕容。我到底比她差在哪！”

    馮綠娥一邊拍著桌子，一邊撒潑。這話才說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輕聲對小瑤道，“我斷然不能便宜了蘇慕容那賤人，你去派幾個人盯著她，我不信不能抓到她把柄，到時候……”哼，到時候她蘇慕容還拿什麽和自己爭。

    小瑤飛快地去了，馮綠娥在這頭等得心急火燎。不一會兒小瑤就匆匆忙忙的回來了，人還沒站穩，立刻上氣不接下氣地對馮綠娥說道，“奴婢，奴婢看到蓉嬪娘娘和一個玄衣男子在荷花塘私會！”

    你看真切了？”馮綠娥蹭地抬頭看小瑤。

    小瑤連連點頭，“看真切了。”

    好，好啊，這是你蘇慕容自己撞上了的，天都在幫我呀。馮綠娥心中狂喜，連忙一路飛奔去找莫海天。

    莫海天正在禦書房批奏章，忽然聽到外麵人聲嘈雜，隱約有女人的聲音飄進來，“我有後宮大事要向陛下稟告……你們讓開……耽誤了陛下的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莫海天把奏折往桌上一丟，道，“外麵什麽事那麽吵，小路子你出去看看，把人帶進來我問問。”

    喳。”

    不多時小路子進來了，還帶了個人。莫海天低頭一看，怎麽又是馮綠娥，還嫌麻煩沒惹夠？

    莫海天剛要發話，馮綠娥已經跪下了，“陛下，臣妾看到蓉嬪娘娘在荷花塘與男子私會。”這會兒連蘇姐姐都不叫了。

    小路子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莫海天已經一下兒站了起來，“你說什麽？馮常在，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馮綠娥眼裏飛快閃過一抹竊喜，低頭拜下去，痛心疾首道，“臣妾和蘇姐姐原是姐妹，本不該……奈何茲事體大，臣妾不能放任姐姐她擾亂後宮……”

    她話沒說完，莫海天已經大踏步出了門，馮綠娥心中狂喜，馬上起身追了上去。

    莫海天心急火燎地來到荷花塘，果然遠遠地就望見蘇慕容和一個玄衣男子比肩站在塘邊，形容舉止十分親密。

    莫海天眼裏幾乎要射出火，蘇慕容，你敢，你竟然敢！他三步並作兩步，轉瞬已經到了蘇慕容身前。

    蘇慕容看到莫海天，愣了愣，眼裏閃過一抹驚慌，急忙跪下，脫口問道，“陛下，您怎麽來了……”

    我要是不來，怎麽知道我的愛妃在做這等事！”莫海天冷笑一聲，一把將那個抓住那個玄衣男子的衣領，拳頭蹭地揮了出去。

    陛下！”蘇慕容驚呼一聲，“別打他！”

    蘇慕容，你好大的膽子！這節骨眼居然還敢護著他！莫海天氣得發抖，拳頭更是狠勁地對著那人的臉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