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愛重

    蘇慕容在這頭苦思，一邊問小芳，“小芳，你看陛下對皇後娘娘可算愛重？”

    小芳低頭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小芳不知，但陛下確實從來沒駁過皇後娘娘的麵子……”

    豈止如此，上一世的時候，皇後吃齋念佛，為了不衝撞佛祖，還立下了個規矩，不許莫海天在初一十五寵幸後妃，莫海天不也答應了麽。皇後是個善妒的女人，更是個有手段的女人……

    蘇慕容正想得入神，就聽到小芳急促地喚她，“小姐！小姐！傳旨的公公到門口了！”

    蘇慕容心裏咯噔一聲，起身迎了出去。

    蓉嬪娘娘，時辰差不多了，您看您要不先沐浴更衣，讓皇上久等可不太好？”

    傳旨的張公公已經把旨意說明，此刻就等著蘇慕容沐浴更衣，他好將她用錦被一裹，回去複命。

    拖不住了。蘇慕容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好強笑著叫小芳給張公公打賞，嘴裏還一味說著客氣話，“有勞張公公了，您先喝杯茶歇歇，我現在就去梳洗一下。”

    見蘇慕容一點不拿架子，張公公也想巴結這個新晉的嬪，態度十分恭敬，“那您就去罷，我在這等等，不妨事的。”

    蘇慕容帶著小芳進了內室，堪堪掩上門，小芳就急切地低聲問，“小姐，你真的要去侍寢麽？”

    蘇慕容握住小芳的手，低低地道，“小芳，我有件事要你幫我。你待會兒速去通知小雅，把陛下點我牌子的事告訴給馮綠娥……”

    當下又是如此這般一頓吩咐，小芳連連點頭，“小姐。你盡量拖延時間，我這就去了。”

    見小芳去了，蘇慕容才揚聲叫人準備熱湯沐浴。

    這廂，蘇慕容在沐浴。另一邊，小芳已經偷偷尋到了小雅，她在宮門外頭悄悄對小雅使了個眼色，小雅便撇了手頭的事，跟著她出來了。

    兩人在角落裏悄悄地說這話。

    小芳？你怎麽過來了，還走得這樣急，發生什麽事了？”

    小雅一邊左右張望，一邊關切地詢問小芳。

    小雅，情況緊急，小姐讓我告訴你，想辦法把她要去侍寢的消息告訴給馮常在，讓她鬧到皇後娘娘跟前去。”

    蓉嬪娘娘要被召去侍寢了？”小雅愣了愣。

    是呀，小雅，你也知道小姐她一直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你務必要將話帶到。一切看你的了。”小芳殷切地看著小雅。

    小芳姐姐你放心，一切有我，你莫急，我一定會把話帶到的，快些回去罷。”

    小芳仔細交代完就匆匆走了，小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立時轉身進去了。

    馮綠娥正在梳妝，攬鏡自照無限愉悅，見小雅突然一臉急切地進來，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了小雅？匆匆忙忙地。”

    小雅湊上前，語氣急切地道，“常在，您知道蓉嬪娘娘被翻了牌子去侍寢的事麽？”

    你說什麽？”馮綠娥把鏡子往桌上一扣，蹭地就起了身，“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方才，眼下蓉嬪娘娘恐怕在沐浴更衣，指不定稍快一點便已經在路上了呢。”

    這怎麽行？不能讓她侍了寢！這個狐媚子，不知道給陛下灌了什麽**湯，讓陛下念念不忘地，現在還如此，這要真是讓她侍了寢還得了？

    馮綠娥一思量，覺得無論如何要阻攔這事，整個人跳將起來就要衝到蘇慕容寢宮去，小雅一把扯住她，“常在，您要去哪裏？”

    馮綠娥推她，“你放開我，我得去阻止這事，我決不能讓蘇慕容那賤婢得了寵……”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點腦子也沒有。小雅心裏罵著，溫言勸道，“常在，公公可在蓉嬪娘娘那裏侯著呢，您若是過去阻攔，非但阻攔不住，恐怕反而會觸了聖怒。”

    你說的有理，你說的有理……”馮綠娥反複念叨著坐了下來，“那要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去侍寢，我做不到！小雅，你快給我出出主意。”

    馮綠娥沒有主心骨一樣看著小雅，小雅裝作為難地皺了皺眉，慢慢說道，“您親自出麵阻攔肯定是不成的了，非但攔不住，恐怕還會招了陛下的恨，除非……除非……”

    除非什麽？”

    小雅微微一笑，“除非是攔得住，又不怕觸怒陛下的出麵。”

    馮綠娥蹙了蹙眉，“你是說……”

    小雅鼓勵地看著她。

    馮綠娥終於將話補全，“你是說皇後娘娘？”

    小雅點了點頭，小心地看了眼左右，仿佛怕有人聽見似的，輕聲細語地勸她，“常在你想，這宮裏，能勸得住陛下的恐怕也隻有她一人了，我們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馮綠娥喃喃地道，“但皇後娘娘會理會這等事麽？不說她整日吃齋念佛，宮裏的姐姐妹妹們也從沒見說過她不好。”

    小雅又道，“常在，你這就不懂了，你想啊，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願意別人來瓜分自己的夫君？再大度的女人也不可能做到沒有絲毫芥蒂呀。”

    也是這個道理……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馮綠娥一合掌，嚷道，“小瑤，小瑤，快，我要去麵見皇後娘娘。”

    日頭擋不住地下去了。

    蘇慕容一拖再拖，可架不住張公公一再催促，隻好不甘不願地從浴桶中爬了起來。

    不肖一刻，蘇慕容已經被包裹好送上馬車。蘇慕容被裹在被中一動不動，雙手緊緊抓住被沿，小雅，你可務必要快一些呀。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過一重一重宮門，眼見快到了莫海天寢宮，忽然停在了半道上。

    來了？蘇慕容睜開眼睛，屏住呼吸仔細去聽外麵的動靜。

    皇後娘娘吉祥。”

    外麵先是請安的呼聲一片，接著就聽皇後端莊威嚴的聲音響起，“聽說這車裏是今夜侍寢的蓉嬪？”

    回皇後娘娘的話，正是。”張公公忐忑不安地回道。

    胡鬧！”皇後喝道，“皇上不記事，你們也不幫他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是能侍寢的日子麽麽？”

    皇後說著話，人已到車前，正伸手去掀車簾。

    皇後娘娘請慢——”張公公張口欲攔，已經來不及。

    蘇慕容被裹在錦被中，暴露在大家的視線裏。

    皇後朝蘇慕容看過去，隻見她麵無表情，並不驚慌，雙目一動不動地回瞧著自己。

    皇後抬高頭，緩緩問她，“蓉嬪，你可知罪？”

    蘇慕容低聲不卑不亢道，“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你不知何罪之有。”皇後冷笑一聲，“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蘇慕容不答。

    皇後厲聲指責道，“今日是初一，是整個皇宮上下齋戒的日子，你竟然在今日勾引陛下行那對佛祖不恭之事，連累陛下擔上耽於美色之名，你還認為自己無罪？”

    周圍的人聽得心頭一凜，心裏為蘇慕容捏一把汗，恐怕今日皇後娘娘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蘇慕容卻沒有知覺似的，一點也不惶恐，原本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皇後，這下目光忽然一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馮綠娥。

    馮綠娥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見蘇慕容看過來，更是目露張狂。蘇慕容啊蘇慕容，你這下可栽到我受手上了，不怪我不放過你，怪隻怪你生得太過，分了皇上的心。

    馮綠娥一心隻以為是自己成功阻礙了蘇慕容的侍寢之路，哪裏想得到這一切都是蘇慕容的計謀，自己不過是蘇慕容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

    馮綠娥，你這樣蠢，當初竟然也能騙得我團團轉，可見我也是蠢，竟然分辨不出你的虛情假意，白白讓你害了你條命，你可瞧好了，這一世我斷然不會再輕易被你害了去。

    蘇慕容輕輕收回目光，又聽見皇後怒道，“蘇慕容，本宮今天要治你的罪，你服是不服？”

    蘇慕容還未及回答，就聽見馮綠娥迫不及待地插進話來，“是呀，蘇姐姐，今天這樣的日子，您做出這等魅上的事實在不該，這不是陷皇上於不義麽？您正經的虔心認個錯，相信皇後娘娘也不會太為難你。”

    蘇慕容對這話一點反應也沒有。皇後一看，更是怒火中燒，麵上勉力維持著端莊之色，眼裏的火卻都快將蘇慕容點著了。

    蘇慕容似有所感，輕輕垂下目光，不緊不慢地道，“馮妹妹，你對我實在太體貼，慕容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隻是，今日這錯，慕容是萬萬不能認的。”

    皇後一聽，怒得伸手指著蘇慕容，“你說什麽？到這時節竟然還執迷不悔？”

    蘇慕容這頭劍拔弩張，莫海天匆匆趕來，見蘇慕容被攔住當場，玩似的裹在被子中在路中間被人瞧著，不禁怒從心頭起，“皇後，你這是在做什麽？”

    周圍立刻又呼啦啦跪倒一片。

    給皇上請安。”皇後聽見莫海天聲音，不軟不硬地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太後之前就說過，這初一和十五是齋戒之日，為了表示對佛祖的敬重，維護皇室安穩，以及天下百姓的太平，希望大家在初一十五都清心寡欲，不要做出有礙佛門清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