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沒有半分心思

    蘇慕容聽到這裏，心揪了起來，緊張地問道，“那你是同意了的罷……”

    莫允灝見著她這副神采，安有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之理？他沒有急於解釋，而是耐心地一字一句將當時的場景還原給她聽。

    慕容，你不知我這麽多年是怎麽活過來的，我自幼便在兒女情長上頭便有我自己的主意，那雲妃如何說如何做不是我能控製的，但我想要什麽，不要什麽，還不是我自己說了算？她讓我向陛下討了她？那又怎麽可能？她是瘋了？竟然找我說了那樣一番話，我一直以禮待她，沒曾想卻助長了她的非分之想。既然不喜歡她，自然是要嚴詞拒絕她的，以後見到她隻作沒有見到，我以為她被封了妃，早就也死了心，不曾想她還心心念念著這一出。是我疏忽了，一直以來，我都忘了有她這個人了。”

    雲妃若是聽了這番話，指不定要如何傷心。蘇慕容暗暗地想，但有什麽辦法，難道感情的事，還能夠勉強不成？若是可以勉強，她也就可以說服自己，將莫允灝拋到九霄雲外，不把他當一回事，更夜就省了發這一遭火，還聽他在這裏說這些了。

    雲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糾纏一個對自己沒有念想的人。

    蘇慕容沉思著，垂下了頭，卻還有些困惑地問，“但她今日又說，你上回在陛下哪裏討了她呢，那又是怎麽一回事？”

    是了，這又怎麽說？如果莫允灝當真對雲妃沒有半分心思，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韙向陛下討她來著？這件事可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即便他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又推開了雲妃。

    莫允灝聽到這一問，突然地就笑出了聲，“這還用問麽？你忘記放日皇兄原本是要召誰侍寢的了？”

    蘇慕容愣了一愣，才指著自己問道，“你難道是說，我？”

    莫允灝點了點頭，道，“可不是你麽。我當時一聽皇兄要翻你的牌，連忙就火燒眉毛地進了宮，和皇兄東拉西扯好一番，他卻還是翻了牌。我幾乎急壞了，以為他就要翻你的牌子，還打算硬要帶你走了的。但誰知道皇兄是怎麽回事，偏偏就翻了那個雲妃。翻完了以後還試探我，說是要賞賜我個嬪妃，我心裏顧念著你，自然就向皇兄討了他所翻牌子之人。誰曾想皇兄老眼昏花的，翻的卻不是你的牌子。我若是知道他翻了雲妃的牌子，死活是不會向皇兄討了她的。”

    蘇慕容徹底地愣住了，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一遭。她想到了當日的情形，現場必定很緊張罷。

    到這裏卻沒有又忍不住了，朝著莫允灝嗔道，“你也說了陛下是試探你，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竟然真敢跟他討女人？傳出去也不像話，恐怕會有人說你覬覦自己兄弟的女人，更可怕的是會誣賴你覬覦陛下的江山，平白地汙了你名聲呢。”

    她是在為自己擔心？莫允灝當下也愣住了，緩了一會兒才突然哼笑了一聲，名聲，他何來的名聲？臥薪嚐膽這麽多年……

    思緒到這裏卻打住了，莫允灝又轉回來同蘇慕容道，“我哪裏不知道皇兄是在試探我。隻是機會難得，我實在不想錯過。如果那真的是你，我是拚了命也要帶你走的……”

    噓。”蘇慕容著急忙慌地去捂住他的嘴，“怎麽說這些話呢？呸呸。我信你還不成呢。”

    莫允灝笑了笑，“也就是因著這麽個誤會在這裏，後來雲妃來的時候皇兄就說了一句‘你要的女人來了’，不想那雲妃聽到了，自然地就給誤會了。”

    莫允灝想了想，又道，“我當時是真的沒認出她。哪裏想到她倒把我急得那麽牢了。今日實在不知怎麽的，就給她纏上了，還說了那麽一大通的瘋話。我若是知道你在那裏聽著，根本連半個字我不讓她說的。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

    蘇慕容心裏歎息了一聲，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雲妃這個姑娘，原來竟然因為賭氣進了宮，又因為賭氣自願去侍寢，可見她愛莫允灝是愛得深了。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現在莫允灝喜歡的是自己，自己也喜歡莫允灝，她不會因為善良和懦弱去主動推開莫允灝，自己已經推開他太多回了。

    回想起今日的種種誤會，蘇慕容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天，讓你等了很久罷……”

    莫允灝微微一笑，擁她入懷，“隻要你還在這裏等我，我等多久都是沒有關係的。隻是有一件事，你日後心裏有話一定要說出來，不能不聲不響地判我死刑，你記住了？”

    蘇慕容抿著唇笑，他的目光那麽幽深，蠱惑著她。她道，“是，我記住了。”

    莫允灝擁著蘇慕容，在她耳邊輕輕地道，“慕容，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蘇慕容反手也擁住莫允灝。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過了良久，蘇慕容才道，“允灝，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絕不讓陛下近了我的身。”

    對於莫允灝這一番表白，蘇慕容雖然沒給出什麽答複，但這一句話卻抵得過千言萬語了。

    對於莫允灝而言，他知道這已經是蘇慕容最明確和最堅定有力的承諾。

    好，她的姑娘，一直是這麽勇敢和堅強。

    莫允灝心裏被莫名的幸福感充滿了，又捧著蘇慕容的臉，衝著蘇慕容堅定地道，“慕容，你放心，等時機成熟了我就接你出宮，你不用熬得太辛苦了，我會保護你的。”

    他同她對視，蘇慕容看到了他目光裏的堅定，她覺得幸福極了，卻不由擔憂地道，“不，允灝，你答應我，你不能去做那些驚險的事情。陛下是疑心多麽重的一個人，你還能不知道？如今又出了良昭儀和馮常在這檔子事，陛下的多疑恐怕隻有比以往更盛而不會輕了分毫，你答應我，一定不要去做什麽冒險的事。”

    莫允灝躲避著她的目光，“我有分寸的，我一定不讓你陷在這牢籠裏麵，我一定不會讓他尋到機會染指了你。”

    蘇慕容非得逼著他跟自己對視了，“不，莫允灝，你必須答應我，你不會輕舉妄動，我不能接受你為了我失去你的一切，我會良心不安的。難道你忍心讓我替你擔憂？”

    這是蘇慕容今夜第二次將話說得那般重了，莫允灝不得不認真思索她的話。的確，他蟄伏了這麽些年，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就一無所有了。莫海天始終是個多疑的人，如果讓他發現了一點的蛛絲馬跡，帶累了蔚王府上上下下幾千號人口沒有關係，恐怕還會帶累了蘇慕容，讓她跟著受活罪。

    想到那樣可怕的後果，莫允灝不由地要深思熟慮了。

    他沉思了不知道多久，最後終於對蘇慕容道，“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魯莽地輕舉妄動，但你相信我，我是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個皇宮的。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他說了這個話，且說得如此堅定不移。蘇慕容知道這是莫允灝給自己的承諾，心裏當然是開懷的。世上沒有什麽事比被自己喜歡著的人所喜歡更幸福的了。

    允灝，我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看重？

    蘇慕容緊緊擁著莫允灝，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有可以遙想與憧憬的未來了。

    昨夜長談，蘇慕容非逼得莫允灝保證他不會輕舉妄動給自己招來禍端了才肯罷休，既然是兩情相悅，又何必急在這朝朝暮暮。

    當然要想和長久之計才行。何況蘇慕容對自己並非沒有自保的信心，她不願意讓自己成了誰的負累，不願意因為這段美好的感情年釀出了悲慘的結果。莫允灝對她的喜歡，斷然不能成為了他的裹腳布和軟肋。

    兩個人好不容易冰釋前嫌，蘇慕容也知道了雲妃並非是他心裏什麽重要的人，此刻當然是你儂我儂了。

    從莫允灝許諾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起，蘇慕容自然知道自己與莫允灝之間有許多地方不一樣了，他是她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莫允灝待到很晚，又和蘇慕容談了好一會子話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傻丫頭，等我……”他再一次抵著他的額頭，與她耳鬢廝磨一番，才狠了狠心，離去了。

    次日，蘇慕容起得比往常晚了一些，畢竟昨夜被莫允灝折騰到半宿，精神怎麽可能好得起來。

    蘇慕容隨意地梳妝以後，正翻著書想事情呢，就聽見小芳慌慌張張地進來了，“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太太進宮了，正跟太後娘娘說著話呢。”

    蘇慕容聞言手上頓了頓，隨即漫不經心地道，“慌什麽呢，大娘進宮了又如何？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原來蘇慕容前次說給母親祭祀倒也沒怎麽摻假，她的生身母親確實已經亡故，現在小芳口裏這個，其實她父親的繼室，她的繼母。

    蘇慕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這個繼母從來對自己不怎麽好，少時沒少借著由頭來罰自己，又忌憚她長得好看，明裏暗裏地和其他的主子小姐們合起夥來地欺負打壓蘇慕容。這倒也罷了，她的父親又是個冷情的人，蘇慕容的母親剛死那會，他就迫不及待地討了這個繼室，以後也沒心疼過蘇慕容是個沒娘的孩子，甚至在她繼母吹耳邊風，告蘇慕容的狀時候也沒相信過她，更遑論在蘇慕容受到欺壓的時候施以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