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省親

    等等。”蘇慕容突然又出聲阻止他。

    那人背影一僵，問道，“娘娘還有何事？”

    蘇慕容沉默了一刻，才道，“告訴你家主子，他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我會回去省親的。”

    是，是，”那人得到了回答，這一次飛箭一樣地竄了出去，他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報給王爺才成。

    蘇慕容站在原地，想象著莫允灝說剛才那些話的樣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溫暖了似的。

    莫允灝，你不曉得嗎，我也想見你了呢……

    於是回家省親的事就這麽毫無阻滯地定了下來。臨到了出發的那一日，蘇慕容把聲勢浩大的車馬隊都攔了下來，隻留用了常規的幾個人。

    蘇慕容將一切地奢華排場都省去了，連帶著小芳打包的那些名貴器物也都被蘇慕容丟了開去，隻拿了幾樣不累贅又好送人的做麵子的。

    小芳坐在車裏，不由又一疊聲地抱怨，“小姐，咱們好容易回去一次，場麵上不做足了，人家又要恥笑咱們，說你不受寵，寒酸……更過分的還怕沒有？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在後麵還不知要怎麽編排呢。小姐你怎麽想的啊，也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名聲，你不心疼自己，我可還心疼著呢呢……”

    心疼個什麽勁頭？這有什麽打緊的？蘇慕容再也受不了小芳的嘮叨，撈起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沒好氣地道，“陣仗做得那麽大做什麽，沒的惹人眼紅，自己又受累。你當我是吃撐了呢。他們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做什麽要為他們勞累自己？”

    可是，可是……”小姐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小芳訥訥地不說話了，罷了，她們家小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小芳有些酸酸地想，哼，如果是五王爺勸她可就好使多了。

    蘇慕容若是知道小芳心裏的這些編排，估計又要笑瘋了，這個小芳，總是這麽人小鬼大的，還揣著一顆愛操累的心。可她偏偏就愛小芳這一點無心機的天真和單純。

    蘇慕容如今在宮裏可是個寵妃了，按理說排場不應當這麽小。但事實上她不願意這麽招搖也是有道理的，樹大招風，她若是太張揚了，指不定就惹了誰的嫉妒，到時候又要派人來毒害自己。這些人的手段她上一世可都領教過了，防不勝防，沒的受累，何苦來的？還不如把危險扼殺在搖籃裏，暫避鋒芒的好。

    蘇慕容這樣想著，一路就回到了自家府上。府裏上上下下都來迎接她，陣仗弄得倒是不小。

    蘇慕容想著也晚了，沒的連累大家都不要休息，隨意應付了家裏長輩幾句，就坐在在車裏把人都遣散了，徑自回了以前還在閨中時候的屋子。

    黑摸摸的，誰也沒看清誰。

    拐過垂花門，再走幾十步也就到了。蘇慕容卻覺得這幾十步長得很，讓人不禁地回想起幾個月前的光景來。

    莫說是幾個月前，便是離上一世，也很遙遠了。

    沒想到過了這麽久……蘇慕容想到了往昔，難免有些感傷，隨意收拾著便歇下了。好在府中的人聽說蘇慕容要回來省親，屋子提前就打理好了，這會兒住著倒沒什麽不適應。

    隔日一早，蘇慕容就起了床。

    她收拾得如同往常一般的素淨，沒有大肆地裝扮自己，雖然乍一看並不紮眼，卻顯出了一種清水出芙蓉的風韻。

    蘇慕容一向起得早，這日用過早飯便到院中散步了。昨夜來得匆忙，也沒有仔細看。她以前最愛的便是這個院子了，時常閑下來就在院裏的小花園中四處走動，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樣的熟悉，因為熟悉而顯得親切可愛，讓她想起了少不知事時候的天真和單純……再也沒有了呢。

    好久……沒有這樣放鬆了。蘇慕容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由有些感激上蒼重新給了她一條性命，讓她能夠更加珍惜自己現在的生活。

    就在蘇慕容閑適地散著步時，她突然聽到了稀稀拉拉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明顯是丫鬟們在嘴碎地聊天。

    蘇慕容打那裏路過，原本不想聽的，架不住那些卻話入了耳朵。

    一個說，“蓉嬪娘娘這回來省親，聽說排場並不大呢，也不知她這個嬪是怎麽當的。”

    這邊剛起了話頭，那邊立刻就人接下去了，“可不是嗎？按我說，蓉嬪娘娘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當初在府上的時候夫人小姐們並不待見她，她隻是府上不起眼不受寵的一個小姑子罷了，哪裏是什麽正經主子的樣子。如今雖然是個嬪了，也不見得就能夠鹹魚翻身呢。她若是想耍威風，還要問府上長輩們答不答應，咱們該巴結著誰，遠著點誰，還是照常的來。能討得了夫人小姐們的歡心，才是最要緊緊的。”

    這番話簡直是大大地戳中了這些人的心思。這些丫鬟仆婦們，沒什麽正經事好做，閑下來也就是嚼舌根罷了，但話卻說得一點也不避諱，簡直無法無天。

    這會兒甚至明眼看見蘇慕容過來，也還是無遮無攔的。倒也並不是她們膽大，純粹是沒認出來蘇慕容罷了。

    說起來蘇慕容離開家裏的時候還是一個小丫頭的片子的模樣，這些日子身量長開了不少，人是高了，臉上的模子也出來了，比以前閨閣中的時候漂亮了不知凡幾。隻是她打扮得太素淨了，不怎麽起眼，使得這些仆婦們便都沒怎麽在意她，隻當是府裏來了普通的客人罷了。

    因為這，一個兩個的說話才沒什麽顧忌，始終是沒規沒矩的。

    小芳聽了這些話，差點沒有直接上去撕了那些人，卻被蘇慕容給攔下了，她冷戰哼了一聲，道，“你且等等，我看看她們還能說得出什麽好話來。”

    當然沒什麽好話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一言我一語的，無非說的都是昨夜看到蘇慕容的車仗，寒酸得很，並不像多麽受寵的樣子。指不定陛下早就把她丟到爪哇國去了，她也就是在外人麵前，撐撐做嬪妃的場子罷了。

    有的又說，陛下後宮中的女人不知凡幾，蘇慕容算個什麽，陛下哪有傳聞中的那麽偏愛她，看她那副寒酸的樣子便知道了。

    一個一個的，把蘇慕容編排得不知多難聽。好像她們親眼都見到了蘇慕容在宮裏是怎麽樣的不受寵，怎麽樣的受盡欺淩。

    蘇慕容倒是不生氣，她隻是覺得可悲。這些人窮盡一生也就是這樣的鼠目寸光了。

    但她不生氣，也不代表就能任由她們這樣地來作踐自己。

    蘇慕容嘴角噙著笑，就那般看著她們講話。這時候謝淑麗恰好過來尋蘇慕容商量及笄禮的事情，看到蘇慕容站在那裏，慌忙地上前來請安。

    謝淑麗恭恭敬敬地行禮，“給蓉嬪娘娘請安，您怎麽站在這裏，待會日頭就大了，可不要被曬壞了。”

    蘇慕容聞言淡淡地笑了，“哪裏那麽容易曬壞的，少時候也沒有那麽嬌嫩，哪裏有出了門入了宮就變得嬌嫩的道理。”

    這話裏話外的，似乎不怎麽是味道。謝淑麗聽見這話，已經覺得不妙，突然抬頭卻見到那些丫鬟仆婦們撲通撲通地就跪了下去，“蓉嬪娘娘，蓉嬪娘娘……”

    那些人一個個都大驚失色的樣子。蘇慕容站在這裏這樣的久，她們都沒有發覺，那談話的內容可不是都被她給聽了去？

    完了完了，她們見這姑娘清麗脫俗的，卻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模樣，隻當是尋常客人罷了，若是早知道是蓉嬪娘娘，誰還敢如此放肆？

    當下那些仆婦人嚇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剛剛她們說了些什麽來著？怎麽這會兒都不記得了？隻好一個兩個的使勁地叩頭求饒，這會兒卻都沒有了剛剛趾高氣揚。

    一個求道，“蓉嬪娘娘我們狗眼不識泰山，你不要與我們計較……”

    一個又辯白，“蓉嬪娘娘，我們隻是說著玩的，並不能當真……”

    還有人求告著，“蓉嬪娘娘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這一回吧，再也不敢了。”

    一院子的丫鬟仆婦都在哪裏磕著頭，告著罪，一時間竟然好不熱鬧。

    謝淑麗見著這一幕，心知必定是這些人又亂說話，得罪了眼前這位主子。謝淑麗當下不由心裏叫苦不迭，這叫什麽事，蘇慕容如今是什麽地位了，她們也敢招惹。她自己都不敢說個重話呢！這些賤婦們，一會子不見就給她捅下了這麽大的簍子，仔細她待會兒不扒了她們的皮呢。

    小芳這時候還不覺得解氣，憤憤地呸了一聲，打算講話，卻被蘇慕容給攔住了。

    蘇慕容瞅也不瞅那些人，隻是溫和地朝著謝淑麗笑，“想不到如今府上的下人們都這樣沒規沒矩，沒大沒小的了，都上趕著編排起自己的主子了，也不知這府的裏的主母是怎麽管教的，才把這些無法無天的下人縱容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