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老宋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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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顧客買東西。簡單問了價錢,砍了一次價就成價了。如今這麽爽快的顧客越來越少了。不過說實話,也沒有掙他多少錢,因為他隻選了低擋次的貨,價格本身不大貴。

    三層樓,建築麵積80平,估算要多少桶材料。牆壁有些局部剝落,要一包膩子修補,他說。“另外要幫我找一個實在一點的師傅,價錢不要喊得大高,不要求要做出什麽效果,隻要刷白就行,反正房子是租給別人的。”

    我電話聯係了偉仔。“有棟樓翻新刷漆,你有空做麽”偉仔兩公婆做工,這兩天恰好沒工作,在出租房吃老本。聽說有工做,特高興“有空,有空,啥時開工”平時他總是會要求去現場看看,在我店麵說好的價錢,到了主人房間後,再揀三撿四說這難做那難搞,總是找理由讓房主多付幾百元錢。有幾個房主事後都說我,“老板,你介紹的師傅怎麽這樣,工價說好了,一開工就找理由加錢了,這不是坐地起價麽”我說偉仔“你怎麽可以這樣呢,說好的價錢,開始動工了就不能加了。就是一陀屎你也要把他吃了。”

    不知是這樣說過他,還是其他原因,這次開價二千五百元,房主說“好,明天開工。”兩個都爽快。我店隻負責供料,材料費才一千多元。想想幾年前,材料費一定貴過人工錢。可是後來手工錢年年漲。認真幹一天可以掙二百多元了。連我這個小老板都有點想去做工了。當然,我後來還是去找了一門工做,幫人房頂補漏。

    話說第二天,八點左右我就把材料拉到了現場。市場後麵,三巷314房,房主早早開門恭迎了。偉仔把工具凳也拉來了。我叫拉貨三輪把貨倒進大廳。推開鐵門,三輪車就可倒入裏麵。把貨禦在桌角,三輪車老吳發現了地麵有滴血,一滴二滴,一條直線樣徑往二樓三樓。我也發現了,房主付了貨樓交待幾句就走了。

    “怎麽回事,地上這麽多滴血呢”我們在門口滴咕。

    “你們還不知道呀,昨幾夜這棟樓死了一個老頭。”旁邊一個賣雜貨的中年人對我們說。

    “怎麽死的”我們好奇地問。

    “爽死的,”中年抑製不住嘴角笑意說“死在雞婆肚皮上,你說是不是爽死的。”

    原來房主把房子租給一個雞婆開一間按摩院。表麵上是正規按摩,按摩是沒錯,但是是另一種按摩,你懂的。曾幾何時,大街上隨處可見按摩院,發廊,保健院之類。裝修高擋些叫價高點,三巷這間裝修簡單,隻在門口掛一塊招牌。大廳擺一張牌桌,名義上是酒樓,隻賣酒不炒菜,搞些熟食。幾位衣著暴露女子,坐門口招徠生意。盡招些中年以上甚至老年男人。花錢少,實惠。三五十元飽個快餐。

    “你們知道死去哪老頭是誰麽”賣雜貨中年人一大早也沒甚生意,於是就興致勃勃又跟我們拉瓜。

    “是民二中退休老師,現在他老婆還是民二中教導主任,二婚來的,跟前妻生的兒子在計生辦上班呢。”他一說我就清楚了。

    因為這老家夥,不,他家開了一個塗料店就在我隔壁。不,是隔壁的隔壁,中間還隔了大哥一家煙攤。

    老家夥姓宋,人家宋老師宋老師的叫他。本縣第一家開建材店的是我,開始生意清淡,人家裝修房刮大白就行,刷漆的少,但二年後用漆的人就多了起來。生意也開始步入正軌。當然也離不開我們專業的介紹,賣命的推薦。費半天口唇,解釋到點點滴滴,最後生意要成交了,心裏自然高興。

    但若是你賣力推薦,到後來發現他在你隔壁也開張同樣的一間店,而且你賣的他也有,隻是品牌不同,擺明了就跟你是競爭關係。你說惡心不,就象你突然嘴巴裏跑進一口蒼蠅,而且恰好給你吞落肚去了。

    宋家就這樣。開始宋家小兒子說自己是搞裝修的。賣材料自然要跟裝修師傅搞好關係,於是殷勤地泡茶,嘮家常,套近乎,告訴他底價,具體介紹各類產品性能不同。臨走遞上名片,“有機會我們可長期合作。”

    第二天宋家大兒跟兒媳一起來,說是有一套新房要裝修,具體用多少材料,各個擋次都啥不同,鋪料如何搭配,怎樣計算麵積,我去,老師教給我的知識一古惱竹簡倒豆子一樣倒出來了。

    最討厭的還是老宋這家夥。從貨架擺放,價碼標簽,輔料大還象小學生上學一樣,一筆筆記下來。

    一個禮拜後,在隔壁開始裝修店麵。切,我做了他們全家人的入門師傅。

    這還是次要的,關鍵是這家人開店好時刻釘著你,象一根刺。你店裏來客人了,老宋從你店門出口逛來逛去,他沒事隻在你店門口閑逛,你說討不討厭。顧客一出店門,馬上湊上去說你店的壞話。看你生意做成一單,臉漲成醬紫,心裏翻起十五隻醋桶,上下難受,看上去即好氣又好笑。有一次貨運幫我拉一車貨,他競然堵在門口不讓貨車經過他店門口。

    老家夥退休了,拿一份工資,老家又在學校當教導主任拿一份高薪。兒子兒媳都有工作,按理應該不缺錢花,幹嗎還去搞一攤生意做。煙攤黃玉明大哥曾就這個問題問他。老宋說“反正也沒事做閑得慌。”

    沒事做閑得慌,他去逛雞店應該也是這個原因了。六十多歲,一米七多,身體看上去還健碩,頭上隻有少數的白發,。黃玉明說他“身體壯實得象一頭牛。平時沒事做,站在店門口看外麵大街市人來人往向妹子吧。”我也幾次看見他,看見性感女人從麵前走過,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那付形象稱之為狼倒是名符其實了。

    後來民警關民權說“現場有五個套子用過了,應該吃了三粒偉哥。”關民權是現場處理的民警之一。出事後,一窩子失足婦女連夜逃離了小縣城。“離縣城幾百公裏之外了,上了高速列車了,才自已打了縣城的報警電話,”關民權說。

    “老宋死後一直保持那個姿態,男根一直豎起。奇怪了,人死了還能保持那種姿態。我們組女警小花當時都嚇得躲到了一邊。”他說。

    真是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宋鬼的逸事傳遍了縣城所有角落。他死也死了,名也出了,但他風流死前兩天,還去計生委舉報了我。他兒子在計辦生上班,但他不出麵,一個老莫,老許,還有一個女的小李。

    “有人實名舉報你超生了,違反了計生政策,”老莫說。

    再狡辯也沒用,因為我確實多生了兩個小孩。關鍵是超生了還開店做生意又有人舉報。看來是在劫難逃了。在罰款額度上,他們說“象你這種情況應該罰八至十萬元。”我根本不懂他們是根據什麽來計算的。我說“我沒錢,開間小店本錢還全部都是借的,你們殺掉我也不值八萬塊錢。”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老莫和老許一左一右挾著我上了他們車說“跟我們去計生辦再說吧。”我有點犯人的感覺。你計生辦是審訊機構嗎,還是嚴刑烤打直到我繳了罰款為止。在辦公室,他們讓我坐在角落一張椅子上。幾個人輪盤問我。“什麽時候可以把罰款繳了”我說我真的沒錢繳那麽多,可不可以少罰的,比如說三五千。一個光頭冷笑著說“你以為是買青菜呀,可以講價”

    “沒錢,是吧。告訴你我們明天去封你店,把你全部貨物拉走,”他惡狠狠地說。

    “拉走我就不用開了,我就走了不在你們這裏待了,”我說。

    光頭說“你走到哪,罰款都跑不了。”他接著問“你在你們當地,計生辦沒罰過你款。”“罰了呀。”“拿罰款收據過來看一下。”

    我哪裏有收據,隻能應付他們說“收據在老家父母那裏,我叫他寄來行麽”這時,阿清來到計生辦。阿清在建設局上班,是老婆堂哥。顯然是老婆媚姿打電話叫他來解圍的。

    “老吳,怎回事,搞我妹夫在這半天,”他問光頭。光頭老吳跟阿清是熟人,“是你妹夫呀,你知道我們也是跑腿的,身不由己呢。”畢競熟人好說話,阿清拉過老吳過一邊問“象我妹未,在老家哪邊己經繳了罰款了,現在這邊還罰麽”“原則上是一地罰了,另一地並不重複罰的,關鍵是他拿不出收據,我們從係統上也查不出他被罰款的記錄。”

    “可能是他老家計生電腦係統錄入出現問題吧,這樣好不好,先讓他回去,叫他老家及時快寄罰款收據過來,若是沒有再追究他責任。”

    “你擔保麽”於是,我由阿清擔保,一個禮拜內寄來收據,不然就封我店搬我貨,我一家五口又去外麵流浪去。連阿清都為我憂心,“生那麽多保證不了生活質量有屁用,真叫我妹跟你去討飯呀。”他接著又說“趕緊叫老家那邊走一下關係,去鄉政府繳一下罰款,然後寄罰款收據過來。”

    出了計生大院,我給姐夫打了個電話。他認識鄉派出所所長。所長劉兵是姐夫老媽娘家侄子。最後是罰了三千五,收據上寫六千。姐夫說請劉兵他們喝了一頓。這邊說罰八萬,老家六千,差了十倍。收據遞上去驗證,從此無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