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芒碭之行 狼影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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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東西丟了?”
沙丘行宮。
扶蘇正與田言正在宮殿之中,品茶論事。昌文君從外趕了回來,對著公子扶蘇敘述著押運貨物丟失的事情。
沙丘土地平衍,沙土堆積,曾屬趙地。昔日趙國之時,這裏的行宮規模就已經很龐大,至於此時,更加修繕擴整了不少。龐大的規模更易於軍隊入駐與防守,因此扶蘇東行之時就選擇了這裏。
扶蘇知道那樣東西很是稀少,又得瞞著太子的耳目,因此,與田言合計之後,才選擇了這樣一支不起眼的商隊來運送。可是沒有想到,東西最後還是丟了!
“怎麽回事?是誰動的手?”公子扶蘇問道。
“是芒碭山附近的一支山賊,時間倉促,他們的情報我還沒有探查出來。”
昌文君曾與昌平君一起平息了嫪毐之亂,因此得封,本也是楚國王室之後。後來,昌平君因為嬴子弋的關係叛離了秦國,事發倉促,昌文君當時尚在鹹陽,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
過後,昌文君想要作出反應,也已經晚了。昌平君歸楚後,曾經秘密發於其書函,讓其安心在秦國輔助公子扶蘇。
在秦國,這位扶蘇的遠親可謂是鐵杆的長公子派,對於嬴子弋這位秦國的太子,更有著刻骨的仇恨。“事先為了防止意外,我已經派了八個高手隱藏在這支商隊之中。可是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被人劫走了。”昌文君撫了撫自己的長須,一身藍色文服的他卻難掩武人的氣質。年逾五十,位居秦國上將軍的昌文君,身姿挺拔,體格健壯,絲毫不見一絲老態。
“這麽說來,這支山賊的來曆很是不一般。陰陽家那邊有什麽說法?”扶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說到這裏,本已經端起的杯子又被他放了下來。
“陰陽家那邊的反應很是奇怪,知道這件事情後,大少司命兩位長老還沒有給一個準確的答複。”昌文君似乎有些想不通這件事情,這東西是陰陽家的人想要的,而出了事情之後,陰陽家的人卻是偃旗息鼓,有些不對勁啊!
陰陽家正式答應幫助扶蘇是在不久之前。那時的扶蘇,剛剛接到雜家宗主答應合作的消息,本是高興之餘,這下更是感覺如虎添翼。
“殿下,我們要不要派兵去剿滅這股山賊?”昌文君建議道。
公子扶蘇搖了搖頭,“不過一支尋常的商隊被劫,我們便下令讓地方軍隊剿滅山賊。這樣的舉動太過惹眼。而且,既然這股山賊能夠劫走貨物,也就證明這股勢力不簡單,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屬下明白了!”昌文君說道。
“殿下,賤妾似乎知道了這股山賊的來曆?”一直默不作聲的田言此時開口說道。雖然不明白陰陽家的人要那座星儀做什麽?但是田言也知道這件事情背後不簡單。
盤龍星儀雖然珍貴,但能夠使用和操作的人卻也是少之又少。而且,能夠使用,卻不意味著能夠製造。陰陽家本身,並不具備製造星儀的能力。而通過公輸家,卻難免讓秦太子知曉。
整個帝國之中,要瞞過秦太子的耳目製造的這麽一座星儀,怕也隻有公子扶蘇有這個能力了。陰陽家一開口就要這件東西,應該不會隻是無的放矢。
“田言姑娘知道是何人?”扶蘇與昌文君看向了田言,這個柔弱的女子有著女管仲之稱,可是相當了不得的。
“不知道殿下還記不記得楚國的公子熊心被營救之事?”田言賣了個關子,說道。
“這件事情我記得,聽說後來不少六國舊族,道家與農家的勢力都參與其中。可是與星儀被劫走之事有什麽關係?”
田言一笑,緩緩說道:“公子熊心被劫走之後,當地的軍隊曾經大索東郡。當時神農堂的弟子被迫轉移,跟隨著熊心殿下前往碭郡,上了芒碭山中。若是說附近有能夠打敗昌文君座下八位高手,奪取貨物的人,怕也隻有這位忘情大師了!”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是一件誤會!”昌文君摸了摸胡子,小聲說道。
無論是公子扶蘇還是田言都沒有出聲,但是他們都明白昌文君的意思。得知做下此事的乃是楚國的公子熊心,那麽出身楚國王室的昌文君自然要為其開脫了。
“既然是一場誤會,但是星儀還在熊心的手裏。我們怎麽樣才能夠拿回來呢?”公子扶蘇就坡下驢,也不願意為這麽一件小事情糾纏不休,說道。
“公子殿下不必憂慮。”一道女聲由遠及近傳來,響徹整個宮殿。
藍色的霧氣在殿中彌漫,若有若無的倩影浮現其中。在這迷霧之中,三人隻見一雙玉足輕踏,最先出現在眾人的麵前。霧氣之後女子的身姿曼妙,似乎什麽都沒穿,讓人浮想聯翩。霧氣散盡,月神出現在了扶蘇麵前。
此刻的月神,仍然與扶蘇之前所見一樣,深衣羅裙,長發環肩,一條淡藍色己近透明的眼罩遮掩,神秘之中帶著讓人膜拜的高貴。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扶蘇的錯覺,月神那微微一笑之中卻有著一絲媚態,一絲扶蘇從沒有見到過的媚態。
“國師大人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扶蘇輕問道。
“那座星儀本是為了印證陰陽家最近觀測到的一次星象。而芒碭山是碭郡周圍唯一一座大山,星儀安置其上,觀察起來反而更為方便。”
“原來是這樣。”公子扶蘇點頭,卻有著一絲不明,說道:“隻是這和國師所說的我的機緣又有什麽關係?”
月神說道:“天象奧秒,即使是我等窮盡一生所求,也難掩其中萬一。我三月之前曾經占卜一卦,卦象所示,近來天象有變,或有惡兆。陰陽家眾人合力卜算,算得這次變化也許與著太子殿下有關。隻是具體如何,還要進一步推算,因此,才需要星儀之力。”
聽了月神的話,扶蘇終於有些明白了。陰陽家在帝國之中很受尊崇,他們的話對於秦皇影響很大。這次的事件或許將會是一次轉機。
“月神大人此來,可是為了前往芒碭山?”扶蘇心中激動,問道。
“沒錯,我陰陽家上下與那位忘情大師有著一些誤會。這次觀測天象,難免要在芒碭山耽擱些時日。因此,希望長公子殿下能夠派人從中斡旋。”
“殿下,讓我去吧!”扶蘇還在想派誰去才穩當的時候,田言主動請纓道。
“你”
“殿下,一來,那股勢力之中以農家弟子居多。二來,我與那熊心殿下也有著些交情。此次由我前去,說明事由,或許最為穩妥。”
公子扶蘇心中有些不舍田言這個弱女子跋山涉水,千裏迢迢前往碭郡。然而田言在其麾下效力,立功頗多,這次建議他不好當麵駁掉。扶蘇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早去早回!”
“如此,有勞田言姑娘了。”月神盈盈一拜,與田言出了這座宮殿。
看著佳人背影,扶蘇眼中難掩不舍。
“公子殿下可是舍不得。”昌文君本是扶蘇長輩,也是他的心腹。沒有別人在場,昌文君說話要比較隨意一些。
扶蘇沒有說話,歎了一口氣。
“公子若是喜歡那位田言姑娘,娶了她不就行了。我想她的父親烈山堂堂主田猛也不會反對。”昌文君心中暗道,自田言入得扶蘇府中,這府內府外,誰人不將這田言當作公子扶蘇的女人?
扶蘇搖了搖頭,“若是田言姑娘不願意,我是不會強迫她的。”
沙丘宮殿之外,月神與田言走出了宮門,那裏早有一架馬車在等候。
馬車之旁,大少司命見到月神前來,行了一禮。
“田言姑娘,我還有一些門中要事需要處理。這一路遠行,先由大少司命陪同前往,還望見諒。”月神歉意的說道。
“國師大人客氣了。”田言沒有多說什麽,走上了馬車之中。
……
山崖瀑布沿石飛下,落入下方碧水潭中。水潭不深,踏入其中,隻能掩至膝蓋。
在莽莽深山之中探尋良久,尋得這一池明鏡,嬴子弋也甚是欣喜。
此刻,他脫光了衣服,泡在水中,十分愜意。
兩道黑影從周圍茂密的林木之中飛出,來到了嬴子弋的身後。嬴子弋雙手斜在水池邊緣,看著那流淌而下的瀑布,感覺到來人,並沒有回身。?“屬下拜見殿下。”
兩道黑影顯現原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美一醜。正是嬴子弋的兩名手下,陳平與猴子。
“怎麽樣了?”嬴子弋站了起來,拿起了身邊的布擦拭著身上的水漬,問道。
“後羿計劃已經全部準備完畢。”陳平稟手而道。
“這麽說來,蜃樓那邊也已經完工了?”嬴子弋問道。
“如太子殿下所說,蜃樓已經基本完成,即將開赴桑海。陰陽家的弟子在扶蘇的幫助下,已經趕往了齊地。陰陽家此刻怕已經倒向了公子扶蘇那邊。”
嬴子弋並沒有在意,“我那位大哥最近怎麽樣了?”
“皇帝陛下想要東巡,公子扶蘇先行準備一切,這一路行來,不少六國舊族和江湖勢力都已經向著公子扶蘇靠攏。”
“趙高那邊呢?”
“中車府令仍然在教授著公子胡亥刑律,沒有情報顯示有什麽異常。不過情報顯示,他與公子扶蘇的手下接觸過幾次。”猴子答道。
“這樣的人沒有什麽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嬴子弋肯定的說道。趙高失去了羅網,但是還有著中車府令一職,位卑而權重,仍然是關鍵時候的一顆變子。
“鹹陽城中,支持公子扶蘇的聲音已經越來大。江湖之上,由著農墨兩家牽頭,不少江湖勢力也已經明的暗的效忠於扶蘇。六國餘族之中,也有著不少人馬已經歸順了他。可以說,此刻的公子扶蘇乃是自殿下以下,帝國最有權勢之人了。”
“這樣一來,秦皇應該很高興吧!”嬴子弋仰頭看天,淡淡說道。
“殿下?”陳平並不明白嬴子弋這話中的意思。嬴子弋此刻背著他們,這讓陳平看不清此刻嬴子弋的臉色。
“看著自己的子女成才,難道不是身為人父最為高興的事情麽?即使是秦皇,怕也不能例外吧!”嬴子弋回頭,臉上留有一股淡笑。
“殿下,有意見事情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說。”陳平臉色猶疑,試探的問道。
“但說無妨!”嬴子弋爽快的說道。
“後羿計劃成功之後,結果如何實在讓人難以預料。這其中,秦皇的態度更是最為關鍵。此刻扶蘇已經成為了一個威脅,不如…”陳平目光凶厲,作了一個格殺的手勢。
“哈哈!”嬴子弋大笑:“我是那種弑兄殺弟之人麽?”
陳平微微俯首,請罪道:“屬下知罪。”
“無妨。”嬴子弋揮了揮手,並沒有在意。“後羿之後,仍有帝俊。有著扶蘇的存在,可以穩住那些六國舊族與江湖勢力。這一點,對於帝國來說,有利無害。”
“屬下明白了。”陳平說道。
“殿下,最近屬下聽到了一個消息。”猴子此時開口說道。
“什麽?”猴子是一眾人中,跟隨嬴子弋最早的一位。而且,他的武功高強,古巫九轉金身決已近九轉。猴子手下眾魈,修習著雜家一種名叫黑魘的武功,可化入黑影之中,手段詭譎。可謂是嬴子弋手下最為神秘的一支勢力之一。
“殿下,屬下手下的一隻暗魈在匈奴之中潛伏已久,近日卻得知匈奴故單於的長子冒頓收服了北麵的一些小部落之後,已經南下的消息。”
“冒頓麽?匈奴三姓貴族的反應如何?”嬴子弋反問道。
“匈奴內部,對於這位故單於的王子,爭議很大。有的說要北上迎接其歸於單於之位。有的卻說頭曼單於敗於五車,對於匈奴來說是一位罪人,所以他的後代失去了繼承王位的權利。而更多的則仍然是抱著觀望的狀態。”
“這樣麽?”嬴子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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