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一碗參湯

    隨著專業拆爆人員的進駐，整個任務也隨之宣告失敗。

    原本趾高氣揚的韓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縮在指揮車內。

    而傅紅雪，在看到車間內被搜出來的炸彈後，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幸虧這些炸彈沒被引爆，否則不僅進去的突擊組要全軍覆沒，恐怕連他們這些守在外圍的人也不能幸免。

    這些炸彈不僅數量很大，而且威力極強，絕非一般人能弄到的，傅局長已經把情況上報，並趕到市裏開緊急會議去了。

    傅紅雪在安排好同事們嚴格封鎖現場後，扭頭看了指揮車內的韓東一眼，走了過去，本來想安慰幾句的，沒等開腔，就被韓東給噎了回去。

    “怎麽，你是想來看我的笑話嗎？”

    韓東抬頭冷笑道，他那經常打理得油光閃亮的頭發，此刻變得亂糟糟的，手裏夾著根煙，剛一開口，就能聞到濃烈的煙臭味。

    傅紅雪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煙蒂，皺了皺眉，道：“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但重要的是在出現錯誤後，知道反思和改過，而不是在這裏自怨自艾！”

    “哼，說的輕巧！”韓東把手裏的煙撚滅，吐了口唾沫道：“你就是看不起我，那天在圍剿毒販時，那個姓常的一聲召喚，你馬上就跟了過去，可是今天輪到我了，你是什麽樣的反應？不就是想看我笑話嗎？哼哼，看吧，隨便你看！”

    傅紅雪愣了一下，不明白韓東怎麽扯到常軒身上了。

    不過他這話倒是提醒了傅紅雪，那個不著調的二愣子把快遞單裝自己口袋裏，顯然他也猜到這處化工廠是槍匪的據點了，再加上化工廠內埋了那麽多炸彈，分明是槍匪設下的一個埋伏，卻偏偏少了一個最關鍵的引爆者，使得警方此次行動可謂有驚無險。

    那個在最關鍵時刻，消失了的引爆者哪裏去了？

    會不會是被提前潛入的二愣子帶走了呢？

    她下意識的想掏shǒu jī給常軒打diàn huà，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這幾天執行機密任務，除了一個內部通訊器外，根本沒有帶私人shǒu jī。

    不行，還是得找這個二愣子問個清楚！

    想到這裏，傅紅雪也顧不上理會垂頭喪氣的韓東了，轉身就要走人。

    韓東故意刺激傅紅雪，根本就是一種苦肉計，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見她真離開，頓時急了，從車上追出來道：“傅隊，對不起，我剛才說錯話了，你別往心裏去。”

    “沒事，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我能理解！”

    除了對某個不著調的二愣子外，傅紅雪本來就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再加上現在有心事，所以隻是搖了搖頭就準備走。

    而她這話，卻讓身後的韓東誤會了，跟了過來道：“紅雪，你說的不錯，我現在的確需要冷靜一下，不過我心裏也有許多話，想跟你說。”

    從傅隊到紅雪，看似是簡單的稱呼轉變，卻在悄然間，韓東讓單純的同事關係，變得秘密起來。

    傅紅雪沒注意到這點，她正急著要找常軒呢，所以皺了皺眉頭，道：“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現在我有事要先走了！”

    猶如一盆冷水潑到臉上，讓韓東熱切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冷。

    他站住了，愣愣地看著傅紅雪漸漸遠去的背影，呆了一會，忽然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惱羞成怒道：“一個老處女，有什麽好牛氣的，等老子哪天把你拉下來了，看我怎麽玩你！”

    然而，他一扭頭，就不得不麵對自己剛剛犯過的大錯和眼前的爛攤子。

    揪了揪自己的頭發，韓東掏出了口袋裏的shǒu jī，看看周圍沒有人，悄悄撥通了某個號碼，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麽？”

    傅紅雪隻知道常軒住在宿舍，卻並不知道具體位置，她本來打算先回家一趟，先給常軒打個diàn huà的，然而等她走到自己那輛搶來的交通警車時，卻意外發現，車頭位置趴著一個人。

    她藝高人膽大，也沒多想，上去就踢了對方一腳：“喝醉了就滾回家睡覺去，誰讓你趴我車上的？”

    誰知這人不過是輕輕挨了一腳，就慢慢的滑到了地上，躺在那裏動也不動，像死了一樣。

    “嘿，你碰瓷竟然碰到jǐng chá頭上了，好大的膽子！”傅紅雪有些惱了，稍稍加重了力道，又踢了對方一腳。

    地上的人終於忍不住哼了哼。

    這讓傅紅雪越發堅定對方是想碰瓷了，掏出隨身帶的shǒu kào就要給對方銬上，一低頭，才發現這人嘴上被封了膠帶，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根本說不出來。

    傅紅雪連忙把膠帶撕開，正想關心一下是怎麽回事，地上的人卻就先開口了。

    “你是傅警官嗎？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我是127持槍綁架案的同謀，我現在向警方自首，隻求你能救救我！”

    傅紅雪愣住了。

    她從警也有些年頭了，卻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麽主動的罪犯。

    不過出於本能的反應，她還是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把手放在槍套的位置，警惕道：“我是傅紅雪，你是怎麽回事？”

    “你是傅警官就好，我就是剛才在化工廠裏，準備引爆炸彈與你們同歸於盡的那個人！”地上的槍匪竹筒倒豆，回答得好不利索。

    原來，常軒把這個槍匪帶出化工廠後，並沒有走遠，隻在附近找了個僻靜的所在，就地審訊。

    剛開始，這人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一句話都不肯說，全身都被製住，根本動彈不得了，卻還想方設法的找機會拚命。

    直到常軒細心觀察之下，在這人的眼睛裏，發現有一抹邪魅的紅色，才意識到他是被人用藥物控製了，已經處於一種喪失理智的癲狂狀態。

    於是常軒設法將其體內的藥物催逼出來後，恢複理智的槍匪，經曆過先前的危險後，更是對死亡變得格外的恐懼，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惜這個人隻是槍匪團夥中的小嘍囉，太過隱秘的事情他一無所知，有限的了解，也隻知道每次警方行動前，他們的頭目都能接到一個神秘的diàn huà，從容安排潛逃方案，這也是他們在案發後，能藏在鵬城這麽久，警方卻一直都慢了一步的重要原因。

    警方有內鬼！

    這是常軒的第一反應，但這個小嘍囉隨後透露的消息，卻讓他大吃一驚。

    這些槍匪們，除了領頭的那個紅臉外，其餘的人，半年前都還隻是散落在全國各地的普通農民工，別說槍了，雖然連偷雞摸狗的事情都沒幹過，卻都是被紅臉在各個建築工地上散招進來的。

    剛開始，紅臉帶領他們幹的也都是正經工作，給人裝修房子，或者打些零工什麽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每天吃的飯菜，都是由紅臉親自操辦，大魚大肉之餘，每餐都要格外的加一碗參湯，紅臉的理由是，大家都幹體力活的，所以飲食上不能吝嗇自己。

    說也奇怪，喝了半個月的參湯後，他們這些人的膽子變得越來越大，再加上紅臉經常有意無意的暗示，這些本來老老實實的民工們，突然就升起了要打家劫匪發大財的念頭。

    等又過了兩個月，眼看這些人整天聊的都是如何搶劫，如何偷竊的話題後，紅臉覺得時機成熟，果斷將這些人帶去了嶺南某座大山裏，教他們使用槍械和各種爆炸物，以及各種反偵查的手段等等。

    一個半月的訓練後，這些人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目無王法，無畏生死的亡命徒，這才接受任務，於十月份來到了鵬城。

    據這個小嘍囉交待，他碰見常軒後，回47號別墅的過程中，他其實還是有理智的，剛見識過同伴被常軒一腳踹昏的慘狀，他其實已經有了畏懼，隻是潛意識裏，對紅臉頭目有種莫名的依賴，覺得隻要回到47號別墅，見到紅臉頭目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而當他把事情的經過，跟紅臉頭目講了之後，紅臉頭目也的確如他幻想的那樣，寬言安慰他，一邊吩咐大家準備撤退，一邊還不忘給他端來一碗比往日更加濃鬱的參湯，讓他壓壓驚。

    不知道是被紅臉頭目的安慰所感動，還是那碗參湯的作用，這個小嘍囉喝完湯後，頓時升起了一股士為知已者死的念頭，他無比慚愧自己的退縮和逃避，主動提出，留在化工廠內與即將到來的jǐng chá們同歸於盡，給大家爭取時間。

    這種無視生死的念頭，一直等到常軒把他帶出化工廠，並在他身上捶了幾拳，讓他胃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這才將其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

    從這個小嘍囉口中，常軒得到的資料很有限。

    更重要的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紅臉頭目為什麽要派他們專程跑到江曉燕的小區，去打昏那個保安。

    當然，他也並不知道，江曉燕是誰！

    由此可以看出，紅臉頭目才是破案的關鍵，他控製著這些槍匪同夥，如果不能找到這個人的話，就算是抓到再多的槍匪，也無法徹底明白真相。

    可惜紅臉頭目實在太狡猾了，他給每個屬下都分配不同節點的任務，除非將所有人都活捉，否則很難弄明白他布置這些任務的真正意圖。

    而且常軒也有個疑問，紅臉頭目早在半年前，就開始搜募屬下，並用參湯控製住這些屬下，準備了這麽久的時間，僅僅隻是為了綁架肖雨桐嗎？

    哦，對了，據這個小嘍囉講，他根本沒聽說過演唱會命懸一線的恐怖襲擊案，而紅臉頭目屬下，人數也從未增減過。

    難道，演唱會的恐怖分子，與紅臉頭目他們並非是同一夥的？

    可是種種跡象表明，這兩者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