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衝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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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向來不被這些崇尚實力的軍政派看好,因此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和其餘的將官保持著距離。
好不容易主動請纓一次,才得到了這個統領炮兵隊的機會,假如自己搞砸了,那豈不是鬧了個天大笑話給別人看?
他感覺自己額頭上的汗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突然,一個想法闖進了他的腦海:該不會其他人都知道這些炮質量堪憂,於是故意把指揮權讓給了自己吧?
“將軍!”忽然間,他聽到有士兵在驚呼,“那是什麽?”
將軍順著那個士兵指著的方向望去,隻見遙遙的,一個模糊的人影從城牆上掉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了好大一片塵土。
那是人嗎?
將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繼續望過去,依然飄揚著的塵土讓他明白,這並不是錯覺。
也許自己應該趁機鼓勵一下手下?聽說做長官就應該恩威並施。
他這麽想著,大聲對還在騷頭接耳的眾士兵喊道:“看見沒!敵人已經被我們的大炮嚇破膽子了!你們趕緊修好這幾門該死的炮,城破了我們肯定能拿頭功!”
但是他的話似乎沒起到預料之中的效果,又有士兵指著對麵喊了起來:“大人你看,有個人衝出來了!”
將軍沒看到手下如同預料之中那樣埋頭幹活,心裏相當不滿。再抬頭看時,確實有一個紅色的人影衝了過來。
“你們還看什麽?那不過是一個嚇破了膽子的人罷了!幹活,幹活!”他大聲嗬斥著手下,這些家夥真是記打不記吃!
嗬斥完之後,他皺著眉頭,望向那個小小的人影。
他是瘋了嗎?一個人向著這麽強大的軍隊衝過來?難道他想要投降,被自己人從城牆上扔下來了?
將軍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忽然看見對麵城池的吊門緩緩地落了下來,接著一群衣著雜亂不堪的士兵亂哄哄地跑了出來,緊追著當前那個紅色的人影。
這是幹嘛?他們要投降?
一個很小的可能被他想了起來:或許這些人是想要衝擊我們的陣地?
將軍感覺有些好笑,這些艾歐尼亞人是認不清現實的蠢材嗎?
瞄了一眼身側的大軍陣地,諾克薩斯的士兵們穿著精良的裝備,整齊地站著,沒有因為這一幕發生任何一點動搖。
將軍略微放下心來,更加覺得這些人不過是來送死罷了。
諾克薩斯的每個軍團都會受到各自長官的影響,被帶成各種各樣風格迥異的隊伍。
他其實更加喜歡那種大家打成一團、沒有嚴格製度的隊伍,但是這個軍團的領頭上司——那個可惡的祖安人,簡直是在把手下當成機器來訓練,令行禁止,一絲不苟。
平日裏,他也沒少為這種製度抱怨,但是此時,初上戰場的激動與忐忑,卻在這種肅穆的氛圍下減輕了不少。
看著那些艾歐尼亞人漸漸接近,他來回踱著步子,或許這樣能放鬆一下自己。
放輕鬆,那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想起之前看過的關於艾歐尼亞的情報,他這麽安慰著自己。
一個壓根就沒有軍隊的國家,就算臨時征召,又能拉起多少能打的出來?
奔襲而來的人影在視線裏漸漸放大了,他們的速度出乎想象的快。領頭那個紅色的人影已經能看清大致樣子了,身形是那種他自認這輩子都達不到的修長,手裏提著把巨大的奇特wǔ qì。
他猛然間想起來,艾歐尼亞的守衛力量裏,一直被重點強調的,就是各地的寺廟、武館。這種地方,總會有奇奇怪怪的人,而且功夫都不差。
該不會那個家夥,也是什麽高手吧?
他有些擔心地望過去,發現那個人影已經衝到了離陣地很近的地方,自己已經能清楚地看清對方的臉龐和衣著紋飾。
該死,為什麽他——不,應該是她——的速度這麽快?
對方似乎抬起眼,看向了自己。
“戒備!”他大聲呼喊著,將那些忙著拆解大炮的士兵喊起來去組織防線。
雖然感到有些小題大做,但是士兵們依然在驅趕之下站到了前方。
將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冷汗濕透了後背。
剛剛和那人對上眼的時候,他感覺一陣強烈的殺氣包圍了自己,心髒似乎在那個瞬間都停擺了。
身前密密麻麻的士兵組成了一道肉牆,將那些情景隔離在外,也讓他安心了不少。
盡管隻是逃避般的從對方視線裏逃脫,但是依然如同鴕鳥一般躲了起來,似乎這樣就感覺不到空氣裏的殺意了。
他微微彎下腰,渾身的體重都壓在了拐杖上,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但是靜悄悄的,並沒有絲毫拚殺的聲音。
“那些人呢?他們在幹嘛?”他拉過來一個士兵,問道。
“在衝過來,似乎是想要衝上我們的陣地。”
話音剛落,前方忽然響起了一陣呼喊聲,伴隨著刀劍相交的金戈聲傳了過來。
將軍渾身的肥肉都抖了起來:“他們過來了?能不能擋住?能不能擋住?”
但是凡事好像都在朝著壞的一麵發展,他明顯地能聽到廝殺聲靠近了,身前的人牆甚至都在一步步後退。
“不許後退!”他忽然直起身子,大吼起來,“都給我頂回去!”
“大人,”身旁那個士兵建議道,“要不要去那邊求援?”
“求援?”將軍有些愣神地念叨了一遍,伸手推了一把那士兵,“對,求援!快去!”
一扭頭,他就透過身前密密麻麻的人頭,隱隱看見最前方飛濺起來的鮮血和斷裂的兵刃。
自己的士兵依然在一步步地後退著,但是敵人的呼喊聲卻越來越近了。
他能聽到那個當先衝來的女子的聲音,但是背景裏又夾雜了不少艾歐尼亞士兵的聲音。是那些追隨而來的士兵嗎?
對方為什麽要衝著自己來?
將軍忽然伸手扯掉了自己身上華麗的外套,然後看了眼手裏的純金拐杖,咬著牙,一扭身子,使盡力氣向遠方丟去。
但是下一個瞬間,他的視線晃動了起來,純金的拐杖一直都保持在眼前,但是世界卻打起了圈;一個模糊的瞬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具肥胖的無頭屍體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