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摸屁股和摸腦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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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八月盛夏,天氣卻意外的有些陰沉,金鍾銘也不嫌悶熱,竟然穿著一件灰色衛衣,戴著黑框眼鏡,逸逸然的就溜達到了自家附近的那家高檔中餐館裏,然後熟門熟路的進了自己的專屬包間。
甫一進門,早就等在這裏的那位客人就立即起身迎了上來:“聽說金代表您拍戲受了傷,一直想去探視的,還請多見諒……”
說著,這位竟然要鞠躬行禮致歉。
“行了,小傷而已,來這一套幹什麽?”金鍾銘趕緊笑著用那隻沒傷到的手攔住了對方,然後就勢推著對方並肩坐了下來。“而且金mì shū你身份敏感我又不是不知道……不過,今天怎麽有時間打diàn huà專門約我吃飯?我還以為你工作會很忙的。”
“哎!”等在包間裏的客人,赫然是隨著總統上任變得愈發春風得意的小金淇春mì shū,他聞言趕緊笑著搖了下頭。“您說笑了,我這工作又不是什麽要緊的地方,而且青瓦台裏的發言人又不止我一個人,哪裏稱得上忙?”
“有時間就好,我還擔心你這邊喝多了會誤事呢。”金鍾銘心知對方這是話裏有話,有事要和自己說,實際上,以對方這敏感的身份專門跑出來和自己見麵,本來就不可能是真的閑聊,但他卻隻是笑著點了下頭,並未著急深談。
而另一邊,小金淇春畢竟是生活mì shū出身,察言觀色的能力已經融進了骨子裏了,所以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於是乎,二人各自放下心事,先叫來fú wù員正兒八經的點起了餐,又專門要了瓶好酒,擺開了一副要認真吃飯閑聊的架勢。不知道的,恐怕還真以為這就是一次普通朋友見麵聚餐呢!
然而,酒過三巡,大概是有了兩三分醉意,主動聯絡金鍾銘的小金mì shū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話題開始有意無意的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歪了過去。
“一個mì shū室,新聞與宣傳組裏那麽多發言人,雖然理論上講行政待遇都是一樣的,但其實還是要講資曆的。”小金淇春mì shū搖頭晃腦的說明道。“比如說尹昶重發言人,他年齡幾乎是我的兩倍,追隨總統也早我七八年,而且我們還都是成均館大學出身,他是領先我好幾十屆的學長……可以說無論從哪裏算起,人家都是我的直係前輩!有他在,我就算是在新聞與宣傳組裏幹一輩子,恐怕都難冒頭。”
“我知道你那位前輩。”金鍾銘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形象很好,口才敏捷,之前就是《朝鮮日報》的專欄作家,雖說言論有些奇葩,可據說他還是很得你們總統信任的,這樣的話,想來在mì shū室裏也是一位呼風喚雨的人物吧?”
“那是自然。”小金淇春趕緊點頭道。“您不知道,照理說,尹昶重前輩怎麽講都隻是一個發言人,應該是受我們青瓦台mì shū室的新聞與宣傳首席李南基mì shū直接領導的,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在新聞組裏,他才是真正的老大!”
“這裏麵有什麽說頭嗎?”金鍾銘聞言若有所思的拂了下自己臉上的創可貼。“李南基首席以前在sbs幹過,我跟他還算是挺熟的,感覺挺有水平一個人,這才幾個月,怎麽就被架空了?”
“哼!”小金淇春聞言嗤笑了一聲,然後按著酒杯說出了三個字。“成均館!”
金鍾銘當即恍然大悟!
話說,自打老金淇春滾蛋那一刻開始,青瓦台的mì shū室就被所謂的成均館幫給徹底控製住了。放眼望去,從最高的mì shū室室長許泰烈,再到掌握實權的各個首席mì shū,然後再到到如尹昶重這種控製了要緊職務的mì shū室中堅力量,甚至再到底層的文秘,幾乎清一色全都是成均館大學出身的人!就連眼前的小金淇春,尼瑪也曾經在成均館進修過!而李南基一個跟成均館大學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擔任了新聞與宣傳首席mì shū這種重要職務,那要是不被排擠死才怪呢!
而排擠呢,當然也是要講手段的,放在李南基這裏,那負責這項偉大工作的自然就是這位尹昶重發言人了。此人是新聞與宣傳組裏成均館幫最有資曆的那個人,而且還直接把控了青瓦台對外發言人這個組內最重要職務,再加上底下一幫人包括眼前的小金淇春都是成均館幫的人,既然如此的話,想要架空一個首席mì shū豈不要太簡單?
“不過這樣的話。”金鍾銘突然若有所思的抬起頭。“你畢竟也算是成均館幫的自己人,豈不是應該在新聞組裏過得挺自在?”
“自在是自在。”小金淇當然明白對方這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於是忍不住尷尬的一笑,但嘴上依舊為自己辯解了起來。“但也太自在了……人家尹昶重發言人是青瓦台發言人,總統的一言一行都是他負責對外通報。我呢?我是mì shū室發言人,聽起來好聽,可實際上除了對外宣告一下mì shū室人事調動外根本沒事幹,整天在mì shū室裏幹坐著幫著校對各種文件,校對完了就到處亂折騰,假裝很忙,實際上卻閑的發慌……”
“閑下來也是有好處的。”金鍾銘微微談了口氣。“說句真心話,有這個閑工夫也好,去陪陪家裏人,別像我們家,一家人都忙的厲害,現在就算是想閑下來相互了解一下都難……”
“道理是這個道理了。”小金淇春感慨的放下了酒杯。“但也沒辦法,我這人一離開學校就落在了這個髒兮兮的政治圈子裏,走不出去的,所以隻能在裏麵勉力折騰,期待著有一天真的爬上去了,那才能有資格妄想再跳出去。”
“錢鍾書先生說婚姻像個圍城,”金鍾銘會意的笑了一下。“可實際上生活中哪裏不是圍城?總是裏麵的人想出去,外麵的人想進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心意已決,就直接跟我說吧。畢竟,你我之間早就連到一塊去了,也算是一榮俱榮,有事說事即可,能幫你我肯定盡量幫。”
“金代表。”小金淇春正色道。“我先說好,我這人真不是一個多有野心的人,實際上在幾天前我都還對自己現狀很滿意。畢竟嘛,得總統青睞和您的襄助,我這麽年輕就已經是青瓦台mì shū室發言人了,這已經是個超出常理的位置了。多少同學、同事對我豔羨至極的,我也一清二楚。所以我一直就想著,就這麽安安生生過去五年,也算是打熬資曆,等五年以後,無論是求求總統繼續走政界的路子,還是拜托一下您求個退路,怎麽看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
“但偏偏就是這幾天,突然出現了一個天賜的好機會。”金鍾銘笑著接口道。“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讓你們新聞與宣傳組的李南基首席和尹昶重發言人這位實權人物兩敗俱傷,對不對?而隻要他們走了,那你無論如何都會更上一層樓,對不對?而且怎麽想怎麽覺得這個機會太好了,實在是不願意放棄,對不對?”
小金mì shū愣了半響方才開口:“您知道了?”
“瞧你說的。”金鍾銘曬笑道。“我金鍾銘怎麽說也混了這麽久,難道還沒點信息來源?就算是青瓦台那裏覺得臉疼對外封鎖了消息,可美國那邊呢?美國那邊的僑胞,別的不說,最起碼西海岸那裏我還是很有一些影響力的……”
“這倒也是。”小金mì shū尷尬不已。“那想來細節您都知道了嗎?”
“那倒未必。”金鍾銘單手自斟了一杯酒,然後搖了下頭。“隻是影影綽綽聽人說什麽摸屁股之類的,具體情節肯定還是要問你們青瓦台的人的……”
“那我給您詳細講一下事情經過吧!”小金mì shū微微頷首,然後將青瓦台mì shū室內部一件不亞於之前車恩澤事件,甚至有可能是目前為止新一屆政府最大的一個醜聞給詳細爆了出來……畢竟,裙帶關係提攜什麽的在韓國實在是太常見了,所謂少見多怪,可性醜聞,尤其是國事訪問期間的性醜聞,那才叫一個丟人現眼呢!
沒錯,事情的主人公就是那位資曆深厚、形象上佳、德高望重的尹昶重發言人。而且據小金mì shū親口更正,這位絕不是某個idol以訛傳訛聽來的什麽四十多歲老男人,而是一位五十多歲正當年的老帥哥!
話說,這位德高望重的尹昶重先生在訪美期間和所有的重要隨行人員一樣,都被韓國駐美大使館分配了一個助理,用來充當翻譯、協調適應當地的生活之類的,這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我們尹先生的助理呢,則是一位當地的韓裔僑胞實習生,女性、十**歲、年輕而富有活力,很配我們尹先生的……於是乎,按照某種男人都能理解的思路,這天下午,在總統結束了一場行程之後,尹先生就有點按捺不住了,他帶著這位助理去了當地一家酒吧,中途支開了大使館的司機,然後就嚐試著去摸了一下人家小姑娘的屁股!
這個,自然就是今天帕尼興致勃勃給金鍾銘講述的所謂摸屁股的故事了。
然而,事情還不止如此,在小金淇春mì shū這裏,金鍾銘又聽到了這件破事後續的種種匪夷所思的奇葩展開……
“被摸了屁股之後呢,小姑娘大概是年紀太小直接就被嚇到了,也不給尹昶重前輩什麽麵子,當時就找了酒保求助,還打diàn huà叫了自己的男朋友過來,弄的那位前輩灰頭土臉的。”小金mì shū一臉冷笑著講述著自己前輩的醜事。“其實當時這件事情是可以到此為止的,因為小姑娘本人被大使館的人做了好多思想工作,再加上摸屁股這種事情,想狡辯的話終究還是可以狡辯的嘛。但是到了晚上,就在包括總統在內大家集體下榻的酒店裏,不知道那位前輩是怎麽想的,竟然又把這位小姑娘給叫到了自己的房間去!”
“她就去了?”金鍾銘忽的一下笑了出來。“還真是年輕啊!”
“我估計她當時應該是覺得,對方會給自己私下道個歉什麽的吧?”小金淇春mì shū也跟著笑了。“畢竟所有人都在酒店裏住著呢,總統都在!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進門以後非但沒有什麽道歉,反倒是有一個光著身子的老男人在等著自己……”
饒是抱著聽段子的心態來聽這種講述,饒是早就有所猜度,可金鍾銘也依舊忍不住搖了下頭……權力這種東西的腐蝕力度,真的是讓人咋舌,這才掌權不到半年,這群昔日衣冠楚楚的高級知識分子就變成了這種無所顧忌的衣冠禽獸,也是讓人佩服!
“小姑娘當時就嚇傻了。”小金mì shū繼續笑道。“可我們的尹昶重前輩竟然一邊坦然自若的翻找著浴袍,一邊讓對方幫自己去點酒,而且還讓對方留下來跟自己‘喝一杯’!”
“喝一杯?!咳咳!”金鍾銘差點沒被自己的酒給嗆到。
“這下子,人家小姑娘是真受不了了,直接哭哭啼啼的跑了回去。然後她的室友,也就是大使館的另一名助理,估計年紀也大一些,脾氣也更爆一些,當時就在酒店裏鬧了起來。而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前去安撫的是隨同總統訪問的一位內閣官員,好像是文化部的李炳淳副部長,他可能是覺得這是內廷的事情,也不敢做主,就轉身就去找了尹昶重前輩的‘頂頭上司’李南基首席……”
“這人找的好啊!”金鍾銘似笑非笑道。“我們李炳淳先生就算是當了部長也是寶刀未老啊!”
“沒錯。”小金mì shū也跟著笑了。“李南基首席當時的感覺恐怕是‘天賜良機’吧?他馬上就拉著李炳淳副部長去找了總統……總統怎麽說都是個女人,聽了報告後據說當場氣得麵色發白,然後就讓李南基首席去就地解除尹昶重前輩的職務。而後,李南基首席又暗地裏添了一把料,在傳達總統命令的同時還讓對方立即回國!尹昶重前輩估計當時也蒙了,稀裏糊塗的就自己買票回了國,結果錯過了道歉和解釋的最佳時機。不過嘛……”
“不過嘛……接下來讓我猜猜。”金鍾銘笑著伸手止住了對方的話語。“照理說,事情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的發展應該是尹昶重灰溜溜滾蛋,李南基首席趁機掌握新聞組的實權。可是,青瓦台mì shū室裏,也就是咱們韓國人俗稱的內廷裏,成均館大學幫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是不是等總統這剛一回來,這位又是摸屁股又是光著身子讓人點酒的尹昶重發言人立馬又翻供了?而且還得到了整個mì shū室的支持?現在反倒是李南基首席陷入到了兩難中?”
“一點沒錯!”小金mì shū重重的點了下頭。“現在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尹昶重發言人堅稱自己隻是友好的摸了下那位助理的腰,然後純粹是文化差異引起的一點小誤會,整件事情純粹是李南基首席在惡意排除異己。而大半個mì shū室都是我們這個所謂成均館幫的,竟然就捏著鼻子認了這種說法。而另一邊,麵對著這種詭辯,李南基首席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計可施。因為在青瓦台的範疇裏,他怎麽樣都爭不過對方。可要是把事情捅到外麵去呢?恐怕也不行!因為以他青瓦台新聞與宣傳首席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對方光著身子那種醜態在青瓦台範圍以外的地方給暴出來,否則就是家醜外揚,那樣的話,就算是把尹昶重首席給搞倒了,回過頭來總統和mì shū室的諸位也都饒不了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金鍾銘會意的點了點頭。“現在是隻要有人把事情給捅出去,那尹昶重必然會玩完,而李南基也肯定死在總統的不滿和成均館幫的反撲裏。簡簡單單,青瓦台mì shū室裏的新聞與宣傳組最大的兩個人就一起滾蛋了,你論資排輩都能往前挪兩下……是不是?”
“沒錯,您方便嗎?”小金mì shū抿著嘴認真問道。
“當然。”金鍾銘笑道。“我跟美國那邊某個女性權益的ngo組織有些聯絡,隻要我想,今天晚上這件事情就會在美國鬧起來,明天就能把這事鬧到全世界舞台上,然後整個韓國都會沸騰……到時候別說mì shū室了,整個青瓦台都得灰頭土臉,誰都遮不住!”
“那真是……”
“不過你先別急!”金鍾銘伸手示意打斷了對方。“我得先從你這裏確認一件事情。”
“您說。”
“總統不是知道這件事情嗎?”金鍾銘眯起眼睛認真問道。“她直接乾坤獨斷把尹昶重這種渣滓扔出去不就行了嗎?怎麽會坐視這廝勾連起成均館幫公然翻供呢?”
“咳!”小金mì shū忍不住幹咳了一聲。“雖然不是很確定,但這件事情我確實有一點看法。”
“說來聽聽。”
“我覺得是兩個緣故。”小金mì shū低聲道。“首先一個,這種醜聞太難堪了,而以我對總統性格的理解,她應該會有些鴕鳥心態……一方麵自然是不想張揚丟了麵子,另一方麵幹脆是不想觸碰這種髒事,理都不想理會,隻想趕緊過去。”
“這倒也是。”金鍾銘微微頷首。“老處女嘛……別這麽看我,你繼續。”
“還有一個理由。”小金mì shū收起怪異的目光繼續低聲道。“上次車恩澤內定創造經濟推進團團長的風波裏,安鍾範首席這個成均館幫的核心人物簡直走的莫名其妙,可偏偏因為您的速戰速決總統又沒撈到任何便宜,這就顯得安鍾範首席好像白白為總統的麵子而犧牲了一樣……所以據的我觀察和猜度,現在總統和成均館幫或者整個mì shū室的關係,都有些微妙的樣子。”
“有可能是補償心理,也有可能是忌憚,還有可能是想維持住mì shū室的穩定。”金鍾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好說。”
“沒錯。”
“可這樣的話。”金鍾銘微微蹙眉道。“小金mì shū你想過沒有,如果事情鬧大,你們成均館幫的動作和行為又觸動了你們那位總統心理底線的話,很有可能會一個弄巧成拙,最後造成會整個mì shū室的動蕩!”
小金淇春當即沉默了下來,他自己當然不在乎什麽整個mì shū室的動蕩,因為他雖然也有成均館幫的背景,但最大的一個背景卻是所謂總統身邊人出身,就算是整個成均館幫覆滅了,他和鄭虎成這種人都肯定不會出事的。
可是另一方麵,他卻也知道,自己雖然不在乎什麽成均館幫覆滅與否,可金鍾銘跟成均館幫之間有一種奇特的合作關係——無論是當初的《恐怖直播》風波,還是剛剛過去的車恩澤裙帶風波,雖然過程很難以理解,但mì shū室裏的成均館幫在效果上卻總是能夠起到一種很成功的緩衝作用。
而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想要拜托對方幫著把這個所謂摸屁股的事情給鬧大,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確實有這種可能。”不管如何,小金mì shū還是硬著頭點了下頭,畢竟,雖然姿態上兩人像是合作者,但他卻並不覺得自己真有資格在對方麵前裝大蔥。“您要是覺得這樣不合適,那也無所謂……反正就算這次事情就此糊弄過去,那倆人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我也不急於一時。”
“可是仔細想想,這其實也沒什麽不合適的,”金鍾銘突然又摸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換換人也好,省的有些人以為我還真不離開他們呢。再說了,前一陣子青瓦台和稅務稽查那裏,總覺的總統就如何如何,然後就不清不楚的給我一些亂七八糟的臉色看……能給總統找點麻煩,讓大家看清虛實,我也能出口氣不是?”
善於察言觀色的小金mì shū麵無表情,閉口不言,宛如沒有聽到這番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