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啞然，楊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低下頭的瞬間，失了語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東才顫悠悠開口：

    “是他們吧”無論楊藝先才的話有多震撼，都不足以讓韓東真切的體會到這麽小的年紀的楊藝，為何如此老成。

    當一個人經曆了超出年齡的磨難，平靜下來，他便再也不是原來的他。

    感慨中，楊藝終於開口：

    “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們嗎？你知道我看著那個女孩兒被他們糟蹋的時候，有多痛苦嗎？我腦海裏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播放那天我母親與姐姐，還有那個十二歲的青梅竹馬被他們強行傷害的畫麵，我想救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救他們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救，沒辦法救，我能做的隻有理性，隻能是讓自己理性，逼著自己理性起來，我，我好痛。”

    楊藝鬆開拽著韓東胳膊的手，捂住心口位置，呼吸開始急促：“我這裏好疼，好疼好疼，疼的快要死了”

    也許是他沒有故事的故事，或者是遺憾自己無法對楊藝的事情感同身受，幾乎就是那麽一眨眼的功夫，韓東踉蹌後退幾步，眼淚‘啪嗒’就從眼眶掉落出來。

    原來，世界上最難過的事情，不是遇到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失去了什麽，而是你明明擁有，卻又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殆盡，那種難受到感覺不到難受的難受，才是最最難受的事情，因為它會在你心底深處形成烙印，永生永世都無法抹滅消除。

    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韓東努力調整好自己，這時耳邊又傳來楊藝的聲音：

    “我爸爸被抓走的時候，讓我無論發生了什麽，都要讓自己活下來，去找一個姓蔣的將領，他說隻有那個人可以救我們。”

    “姓蔣的將領？”韓東抹了把眼淚，腦海裏迅速浮現出一個光頭男人。

    楊藝又道：

    “那個人我找了好久好久，許多人都告訴我我找不到那個人了，因為在戰爭降臨南京沒多久，他便自己逃走了。”

    韓東不語，如果楊藝說的那個人許多人都認識的話，那麽，非他莫屬。

    雖然身處二十一世紀，但是對南京大屠殺事件，韓東還是有所耳聞的，記得小時候他所在的孤兒院裏，院長的父親就老喜歡給他們一群小朋友講故事，而講的內容，很大一部分，都是關於1927年到1945年戰爭裏的種種。

    現在回想起來，韓東真是後悔自己當初沒能認認真真的聽下去，當時總覺得都是過去的事情，他能做的隻是緬懷過去感激逝者，如今自己真的身處事件裏，雖不至於有感同身受的心理反應，但那種實實在在的憤怒與痛楚，是真實存在著的。

    外麵女孩兒的呐喊聲已越來越輕微，心機一陣陣顫動，一陣陣不安。

    韓東不敢再看楊藝的手，微微側頭，再次對上那群不知何時已經衣衫不整的日本人，目光忽而銳利，隨即頭也不回問道：

    “楊藝，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