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著充滿血腥的空氣，眺望遠處的山峰，韓東立在血縛靈身後不遠處，許久後，血縛靈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回去吧，無論你們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的。”

    韓東問：

    “寧可死？”

    血縛靈堅定回答：

    “寧可死！”

    韓東又問：

    “寧可讓莫雲笙看著你死，痛苦到不能自己？”

    血縛靈上下竄動，不再開口。

    於是韓東又接著說道：

    “靈兒，你知道自己有多麽的自私嗎？”

    血縛靈依然沒有回答，韓東隻好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並不知道你和莫雲笙在一塊兒究竟多少年了，但是從她說的那些裏麵，不難猜測你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短暫，既然時間不短，就應該足夠讓你了解莫雲笙是個怎樣的人哦不，怎樣的鬼了，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你倆經曆的我想一定比我現在知道的多得多，這麽多年的陪伴，你難道還不滿足嗎？還要莫雲笙委屈自己陪你多久？陪到你灰飛煙滅的那一刻？”

    血縛靈漸漸幻化成人形，立在韓東跟前，低著黑黝黝的腦袋，也不說話。

    韓東又道：

    “數十年數千年的陪伴，已經是莫雲笙能給你的最好的東西，現在你是不是也應該給她一點點的回報，至少不要讓她看著你灰飛煙滅吧？”

    “你不懂”血縛靈終於開口。

    韓東一時急切，迅速開口將其打斷：

    “我不懂？是！我的確不懂你為什麽不讓莫雲笙有自己的選擇，但至少我比你清楚就連失去，莫雲笙都在為你著想，她之所以願意強迫著自己去接受過去不願意麵對的那些事情，逼著自己放下心中執念，這一切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血縛靈，為了讓你沒有任何牽掛的離開這裏，衝出結界找尋到適合自己的軀體，然後好好地活下去，可你呢？就連讓她為你著想的機會也要抹滅掉是嗎？血縛靈，是不是因為不是人，沒有親身經曆過人類的七情六欲，所以你的心也會絲毫掀不起波瀾？”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串，末了，韓東驚覺自己說的太過火，趕緊道歉道：

    “那啥，剛才我實在是太激動了，要是說了啥傷人的話，完全是有口無心，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抱歉。”

    血縛靈搖頭：

    “不，你說的其實一點都沒錯。”

    “啊？”韓東一驚，莫非血縛靈開竅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空擋，血縛靈縹緲的聲音又從身側傳來:

    “你說的，許多年前我便想過，隻是隻是我太過放不下，沒想到一拖再拖，轉眼便已上千年。”

    “你是不是擔心她不能投個好胎，將來無法過上好日子？”韓東說的連自己都快信了，沒想到血縛靈還是搖頭，否定了他的話。

    “那你”

    血縛靈接過韓東的話，道：

    “我隻是擔心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趟過忘川河水的時候，會更疼。”

    韓東倏地回頭，望著血縛靈，心裏頭有一種難言的感情稍縱即逝。

    ——————

    忘川河的河水比想象中好得多，沒有刺骨的寒冷，不會灼熱的燒傷肌膚，反而暖似溫泉，泡在裏麵有一種及其享受的錯覺，時間久了困意都接踵而來，若不是懷裏的銀針刺的胸口生疼，韓東差點就被河水淹死在裏麵了。

    睜開眼睛，韓東一陣後怕，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暖和的河水將他全身上下包裹住，直淹到了脖子還是不是沒過頭頂，從懷裏掏出那顆莫雲笙給的銀針，韓東鬆了口氣，揮舞雙臂靠自己的直覺繼續往前遊動。

    之前明明聽莫雲笙說過，這條河流的河水來自忘川，因為是地府的那個人牽引製造結界所用，因此並不多，也不深，河流也不寬，但這會兒自己跳進河水裏，韓東才發現莫雲笙簡直是騙子，這河水根本遊不到盡頭。

    眼下到處都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見，想要回去是不可能了，韓東隻能耐著性子忍住疲憊繼續往前遊。

    黑暗裏，誰也沒有看見韓東身後的河水上方，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飄蕩在半空，他們全身上下都被袍子嚴嚴實實的捂著，除了露在外麵額眼睛，什麽都看不見。

    白袍人看著韓東的時候，眼睛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眼看著韓東就快要遊到岸邊，白袍人道：

    “墨月。”

    名喚墨月的黑袍人迅速上前，單膝跪在黑影跟前，畢恭畢敬道：

    “主人，請吩咐。”

    白袍人低頭看了墨月一眼，目光重新落到韓東身上，及其低沉的女聲一字一頓從她口中發出：

    “把那個人送到真正的忘川河河流裏去。”

    墨月順著白袍人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隻差那麽一步韓東就要上岸，於是點頭：

    “是，主人。”說完，墨月迅速幻化為一團白煙，朝韓東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邊的韓東正遊得賣力，沒過多久，手指碰到一團軟軟糯糯的東西，他一下子興奮起來，自言自語著：“終於到對岸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誰知道話剛說完，腳下突然傳來陣陣吸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究竟什麽情況時，腳下一空，包裹全身的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墜落。

    這種突然騰空下墜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於是第一時間韓東便警惕起來調整好身形，盡量控製手腳讓自己下墜後不要摔得太難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下墜的身子‘嘭’的一聲砸進了冰冷的水池裏，撲騰兩下穩住身形，呼吸變得困難，好在水裏能見的範圍很廣，稍稍適應了下，眼前所見盡數清晰起來。

    這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河流，清晰的河水一眼看去望不見底，水裏沒有任何東西，一眼望去看不著邊際，河水冰冷刺骨，韓東用力往上遊，氧氣快要供應不足，雙腿雙手跟著發軟無力，一顆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