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著沒有說話，一邊嚼著嘴巴裏的肉，一邊打量著森特，從他髒亂不堪的頭發看到破舊的靴子。

    在森特的話語和行為中，我莫名地感覺到一股我不明白的情緒。

    在他的腦子裏，也許隻有死亡才是能被稱作痛苦，其他的一切，什麽斷腿斷手，什麽毀容重傷，哪怕死的前一秒，在他的眼裏都是幸運值得高興的事。

    對此我不禁有些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該把這個想法歸入樂觀還是極致的悲哀。

    那你叫什麽名字？”森特頓了一會突然問我。

    我沒有名字，我連我自己在什麽地方的不知道。”我透過屋頂的空隙看向那仍在飄灑的白雪，除了冰冷就是陌生了。

    森特有些不明白，很奇怪地看著我。

    可能是失憶了，我是莫名其妙地在雪原裏醒來的，後來就因為找不到吃的餓昏在地上，不過幸好被你給救了，不然我就死在那裏了。”我放下吃的，很認真地和森特對視，我害怕他不相信。

    不過森特卻點了點頭，很是信服的樣子：“貴族可不會到雪原來，他們估計隻會待在自己的房子裏烤火。”

    我猛地將鐵碗的肉湯喝得一幹二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我還是感到一陣一陣的饑餓感，但我並沒有把鐵碗再伸向森特。餓久的人如果不節製點，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給撐死。

    那你知道我們現在在什麽地方嗎？”我開始詢問起正事。

    森特聽了便也放慢了咀嚼食物的動作，眉毛皺了皺道：“這裏是格拉雪原，北麵有個小鎮，也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集市，那裏有不少的商人，我經常會去那邊交易些白米，價格雖然都很高，但對於野人來說挺安全的。隻要小心偶爾會來的貴族，他們會派人到小鎮上挑幾個野人帶走當奴隸。”

    貴族不在小鎮嗎？那他們生活在什麽地方？”

    如果一直朝北麵走，穿過小鎮就能看到。聽說那裏和小鎮裏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那裏不僅暖和，而且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石頭屋子，那裏會像我們現在做住的地方。”森特指了指自己這間破小木屋子，臉上都是向往的樣子，估計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你沒進去過麽？”我倒是有些奇怪，森特剛才都隻說是聽說而來。

    森特搖了搖頭，但露出了一副恐懼的表情：“我沒敢進去，不過看有野人進去過，但他剛進去就直接跑回來了，然後沒過幾天就在雪原上腐爛而死，我們都說那裏麵有對野人的詛咒。”

    我撓了撓自己頭，有點想不通：“野人不也是人嗎？這詛咒還能直接分出階級？”

    然而我剛這麽一問，森特卻是一臉驚詫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無知的家夥。

    你連種族都不知道麽？野人是偽獸人，是屬於獸人的。不然你以為我怎麽能殺掉我們嘴裏的熊，獵槍可不一定能直接殺死它。”

    獸人！”我的腦子頓時感覺被重錘給砸到了，雖然我沒有之前的記憶，但在我的腦子裏隱隱就覺得獸人是不該存在的，或者說是本就不存在的。

    原本的世界應該就隻有：神，人，低級動物，植物。

    我就算是獸人的一種，隻是長得和人一樣，但種族不一樣。而且我聽集市裏的商人說，除了獸人以外還有一個種族，好像叫精靈族，聽他說精靈族不管是男是女長得都特別的漂亮，耳朵尖尖的，背後還會有透明的小翅膀。最神奇的是他們天生就能施展魔法，就是那種直接放出火球的魔法。而且精靈族的地位好像特別高，隨便一個在你們人族裏都擁有貴族的地位。”

    森特說的時候顯然很是得意，估計他難得能遇到我這種無知的人。

    精靈族，還會魔法？”我的心髒開始瘋狂地跳動，我感覺我自己腦子裏的認知在一點一點地崩塌，這個世界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特別陌生。

    不信？那你看看我的傷口。”森特將吃的幹幹淨淨的鐵鍋放到一邊，然後扯開自己的衣服查看起給我看他的傷勢。

    我隻是撇了一眼就趕忙將頭偏過去，我敢保證我在蘇醒之前沒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麵，他身上的口子比起他臉上的更加恐怖，左一道右一道縱橫交錯，這都不像是熊掌拍的，簡直就是熊爪刺入到他體內，然後順著皮膚一直往下拉出來的，更是有幾道傷口處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一條條白骨。

    就衝著森特還能坐在這跟我說話的生命力，我哪裏還會懷疑什麽獸人精靈是假的，這要是一個人類受了這傷，不直接死在當場，我都不相信了，何況森特還能閑情逸致地吃個晚飯，果然不是人啊。

    我信了我信了，不過你這傷口就這麽放著能行嗎？”我背著身子問道，怎麽說也是救命恩人我不禁為他擔心起來。

    而森特卻是無所謂的樣子：“不這麽放著我還能怎麽辦，我可沒有包紮的東西。而且這個樣子也隻是醜了點而已，隻要能活著就行了。”

    我聽了頓時默然無語，想想也是，周邊隻有白茫茫的雪原，聽森特說唯一去往集市的路還被大雪給封住了，如果要等到路通的時候，那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三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隻是很不明白，對於森特來說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單純的活著是否會有點無趣，有點殘忍。

    我沒有並沒有問森特，隻是看著屋縫外的一大片白雪，不禁想到如果去往集市的路一直被封住了，那我是不是又得和之前一樣，在紛亂不堪的白雪中尋找下一天的食物。

    然後和森特一樣單純地活著，仿佛沒有意義地活著。

    森特，被封住的路大概什麽時候能通？”我忍不住轉頭問道。

    這可不一定，需要每天去看看，如果那邊的雪小上一些我們就能過去。今天反正沒希望，明天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森特已經將他滿目瘡痍的身體掩蓋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