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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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齊國,烏江郡南邊有座小城,叫豐城。
豐城雖然不大,但在這齊國卻是小有名氣,原因是這裏盛產一種烏藤的藤蔓,這種藤條烏黑似墨,十分的堅韌,尋常刀劍要將其斬斷都需要費一番周折,後來有人將這種藤條編織成藤甲,這種藤甲不但輕便,而且堅韌程度不輸於一般鐵甲,已經被齊國列為軍需用品。
而在豐城有三家掌握這種烏藤種植技術,分別為,淩,趙,徐,三家原本實力相當,但自從幾年前淩家家主病逝,由其子淩笑天接班,淩笑天經商手段頗多,被譽為“鬼才”,近些年來在他帶領下,淩家實力增長的極為迅速,隱隱有一家獨大之勢。
在今天,淩府上下張燈結彩,人聲鼎沸,連壽宴用的八仙桌都擺滿了外邊的官道,看來是有什麽大喜之事。
“趙家家主趙延到”隨著堂馬的一身吆喝,淩府外走進來三人,為首的那人一身灰色墨蝠長袍,黑白鬢發,竹葉眉,蝮蛇眼,雙眼之中似有淡淡寒芒閃動,與其眼神交觸者不自覺便會退避三分。
“喲!原來是趙家家主,久仰久仰”這是內堂裏出來一人,看見那趙家家主滿臉堆笑迎了上去。
來人約莫五十歲上下,一身白色長袍,象牙眉,酒槽鼻,臉頰兩測還帶有淡淡酒後的緋色。
“你們淩家家主的架子真大,我趙家家主親至,居然就派你這種雜魚來迎接”站在趙家家主後麵的一人站了出來,此人大概十七八歲,容貌與那趙延有六七分相似。
“齊右,不得無禮,這可是當年名震烏江郡的淩天福將軍”趙家家主訓斥了那少年幾句,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趙家家族的訓斥便無多大訓意。
“福老,我這侄子不大懂事,還望您見諒”那趙家家主拱了拱手,賠笑道。
“無妨,令侄年輕氣盛,到是有趙家主當年風範,不過韻兒剛產家主正陪在其身旁,怕是不能出來接待幾位,還望見諒”
“原來如此,淩家主現在正值天倫之時,確實無暇分身這種瑣事,那福老你先忙,我們三人順便找個位置坐下即可”趙家家主感同身受的說道。
“那就委屈幾位了”那被稱為福老的人寒暄了幾句便轉頭招呼別的客人了。
淩府內院的一間廂房裏,一個錦衣男子正抱著一個嬰兒坐在一個婦人身旁,男子約莫二十七八,劍眉星目,麵容俊朗,此時正用一根手指不停地挑逗懷中的嬰兒,然後不時的哈哈大笑。
那婦人柳葉彎眉,瓊鼻杏嘴,肌膚勝雪,看著那男子的舉動嘴角也泛起淡淡的笑意,突然秀眉一簇問道:“天哥,你剛從大都回來,這孩子還沒有取名呢”
那男子聽言,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說道:“原本以為是龍鳳胎,剛好可以將他們取名為淩龍,淩鳳,可現在……”
“天哥我……”
“好了,又不是你的錯,生男生女,生龍生鳳這種事情又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或許是那卦象錯了吧!”男子安慰的說道。
“那這孩子該叫什麽呢?”或許是察覺男子有點不開心,女子的提問聲都輕了幾分。
“韻兒,我們是怎麽認識的?”男子沒有回答反問道。
“元曆四一八年,冬至”女子不假思索就回答了上來。
“是啊!我記得那天的雪格外的大,我們兩剛好躲在那落鳳亭……”
男子越說,嘴角笑意越深,而女子隨著男子的話語,慢慢步入了回憶中,臉上也泛起淡淡的紅暈。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男子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回憶。
“這孩子就叫她,淩天雪吧”
“天雪,天雪……”女子在嘴中喃喃的念叨了幾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韻兒,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招呼一下客人,然後我要去一趟千機寺,問問夢空蟬大師”男子將懷中的嬰兒遞給女子說道。
“好,天哥,你快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天雪的!”女子應了一聲答道。
“趙家主,徐家主,兩位大駕光臨,淩某有失遠迎,慚愧慚愧”淩家家主一進內堂就看見另外兩家家主,三步並兩步就走了過去,抱拳道。
“淩家主喜生貴子,無暇分身這等瑣事也是情理之中”與趙家主同坐一桌的一個黑袍男子站了起來回道。
該男子四十歲上下,慈眉善目,臉上總是帶著和氣的笑容。
“徐家主言之有理,生兒育女這種事我和徐家主都經曆過,感同身受,淩家主不必自責”趙家主也站了起來說道。
“兩位如此大量,真叫淩某人慚愧,在下還有點要事要處理一下,改日淩某一定登門謝罪”淩家主謝道。
“淩家主有要緊事盡管去處理便可”趙徐兩位家主異口同聲的說道。
“那兩位隨意,淩某先行告辭”淩家主說完,又轉頭與其他客人寒暄了一番,便從淩府大門匆匆離開了。
“趙兄,著淩家主越來越不把你我二人放在眼裏了,聽說他剛從大都回來,怕是搭上的朝廷的那條線,在這般下去,這豐城怕是……”淩家主一走,那徐家主收起臉上的笑容,神色擔憂的說道。
“這姓淩的小崽子一點也不像他爹那樣安分守己,早晚有一天會收拾他,至於大都那條線我不會讓淩的吃這獨食,但是……”趙家主沉默了一下,略有深意看了一眼徐家主,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兄有話直說,隻要能搭上大都這條線,徐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徐家主也是個明白人,一下就聽出了趙家主的話外音。
“赴湯蹈火倒是不用,大都的太尉我認識,隻要徐兄能出點錢財,我保證你我二人能分上一杯羹”趙家家主嘴角微微一挑說道。
“不知要多少銀兩疏通”徐家家主有些擔憂的問道。
趙家家主一聽,將嘴湊到徐家家主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隻見那徐家家主的眉頭緊皺,然後又慢慢舒緩開,最後才露出笑容。
“好,銀兩我現在就回去準備,這件事就拜托趙兄了”徐家家主陳謝道。
“哈哈,好說好說,來為了我們的計劃幹一杯”趙家家主滿臉笑容的說道。
淩府外,一輛馬車已經早早的候在那裏,馬車上有一位約莫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半倚著馬車酣睡,身旁還倒著一個酒壇。
“福伯,福伯”淩家家主伸出手掌,磕了磕馬車車窗,小聲的喊道。
可能是喊的太輕,那老伯不但沒醒,轉了個身,繼續睡了起來。
仿佛知道老者的性格,淩家家主也不意外,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瓷瓶,瓷瓶大概隻有chéng rén手掌般長,三指寬,瓶口上還塞著紅布,隻見他將紅布取下,一股醇厚的酒香飄出,還未等他做什麽動作,一雙略微有些幹枯的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走那瓷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哈哈,淩小子,沒想到這五花釀你居然還有一瓶”老者拿過瓷瓶,在鼻子下狠狠的嗅了一口說道。
“據說福伯當年殺入北疆皇庭,在內廷中喝了整整三天,什麽樣的美酒沒喝過,這五花釀怎麽能入您的法眼呢!”淩家家主打趣道。
就算被稱為小子,手中美酒被奪走,也沒見淩家家主有半分惱怒之色,看來兩人關係極好。
“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年要不是喝酒誤事,也不會被革去官職,我淩家也不會窩在豐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過也好,至少不必每日與那些官宦勾心鬥角,而且美酒為伴,自在逍遙,多大官職都不換”老者笑罵道。
接著那老者小小的抿了一口酒,然後用紅布將瓶口塞好,小心翼翼的藏在袖口內,這才開口問道:“韻兒剛產,你不留下來多陪她一會麽?”
“哎!福伯,你也知道那白玉簽的事,那夢空蟬大師知天文地理,曉人聞詭事,一年隻算一隻白玉簽,至今有百多年了吧,卦卦靈驗,為何就這一卦失靈了呢?此事要是不去問個一二,怕是日後心中有結”淩家家主歎了口氣說道。
“確實,當年齊國與北疆大戰,大都被北疆包圍,要不是我機緣巧合去千機寺求了一卦,知曉北疆內部空虛,帶兵直搗黃龍,怕是齊國已經被滅國了”老者略帶緬懷的說道。
“好了福伯,早些啟程吧,晚了怕是要在那過夜了”淩家家主提醒道。
“好嘞,上車淩小子,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算上一卦”
這時,淩家家主已經上了馬車,隻見他麵布滿愁容,然後從懷中摸出一隻玉簽,玉簽全身白玉打造,隻有一指長,半指寬,上麵還有三個蠅頭小字,龍鳳簽。
“龍鳳簽,龍鳳簽,鳳已生,龍何在,百算百靈的白玉簽,難道失靈了麽”馬車內回蕩著淩家家主的低吟聲。
“駕,駕,駕”隨著老者的幾聲低喝,那馬兒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