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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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老婆子的罵聲,老張頭把臉一沉,低斥道:“閉嘴,你個人味兒不懂的老東西,你也不想想,不叫人家,咱們上哪兒掙那老些錢去?”

    這倆月,家裏去了開銷,統共掙了五十多兩銀子,一下子把饑荒還上了三分之一,照這樣下去,再有幾個月,就把饑荒還完了,家裏也就能翻身了。

    本來他還以為這輩子都翻不過來身了呢,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把身翻過來了,他是打心眼兒裏感激那個給了他們家五香花生米方子的人,簡直感謝人家八輩祖宗,然而,他的老婆子卻不那麽認為。

    哼,那些錢是咱們自己家起早貪黑出苦大力掙來的,關她屁事兒?就算她給了咱們那個方子,咱們家給她買那老些東西,還不夠買她個破方子的嗎?”

    聽到老婆子這蠻不講理的話,老張頭臉色黑了黑,怒道:“沒人家的破方子,就算咱們一家子肯出這份兒苦大力,又到哪兒去掙那些錢去?我告訴你,你可別犯渾,要是等會兒沈老二來了,你要是敢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看我過後揍不揍你!”

    對付這個胡攪蠻纏的老婆子,最好的辦法不是講理,而是拳頭,這是老張頭一輩子總結下來的經驗,跟她講理肯定強不過她,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是講理的人,所以,兩人較勁兒的時候,他多半會選擇武力鎮壓,也隻有提到要‘揍她’二個字時,她才能老實。

    果然

    聽到老頭子要揍她,崔張氏有點兒怯了,也不敢鏘鏘了,一扭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外時還扔下一句話:“我幹了一天的活兒了,累死了,你們整回來的且(客)你們自己答兌去。”

    說完,賭氣冒煙的上張金鳳屋兒躲著去了。

    老張頭看著她那副膈應人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憋屈。

    當年他爹娘就圖稀這老婆子長的膀實,能幹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替他把人娶回來了,結果娶回這麽個四六不分的玩意兒,他這輩子就沒享受過夫唱婦隨,舉案齊眉的樂趣,這老婆子,給點兒好臉兒就想蹬鼻子上臉,總得他罵她揍她她才能老實。

    哎,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等二勇找媳婦時,一定要找一個遂孩子心思的,決不能再讓孩子步他的後塵了!

    張二勇和張大勇扶著沈德儉回到家,崔張氏和張金鳳早躲屋裏去了,李張氏看到沈德儉埋汰的都看不出皮膚原來的顏色了,邋邋遢遢的跟個叫花子似的,惡心的差點兒吐了,便借口孩子醒了找她,也一道煙似的溜進了屋裏,不肯出來了。

    沒辦法,張二勇隻好自己進廚房端了飯,張羅著大夥兒吃了。

    吃完飯,老張頭也張大勇都回屋睡覺去了,隻有張二勇沒睡,沈德儉太髒了,在大牢裏幾個月沒洗澡,身上臭得像掉茅坑了似的,熏得他根本沒法睡覺。

    加上他身上、頭上蹦噠著不少虱子,他也不敢讓他就這麽睡在自己的炕上。於是燒了一大鍋水,給沈德儉洗了個澡,順便把他那身堪破爛不堪,埋埋汰汰的衣裳填進灶坑燒了,也省得那些虱子遙哪蹦噠!

    把他收拾幹淨了,又給他找了一身自己的幹淨褻衣褻褲穿了,兩人才躺下入睡。

    第二天一早,張二勇早早起身,給沈德儉熬了一鍋小米粥,然後又去了村裏孫茂文家,準備借他們家的馬車送沈德儉回家。

    結果,老孫家正好要去靠山屯送回娘家的閨女呢,就順便兒把他倆捎上了。

    老孫家的閨女就是靠山屯的桂生子媳婦,她這次回去,還帶她娘舅家的表妹一起回去。

    娘舅家的表妹叫彩霞,雖是窮人家出身,卻是個見過大世麵的。

    當初她舅舅家裏窮,就把彩霞表妹賣到了縣城最有錢的段家做丫頭,結果也是彩霞表妹的命好,一進段家就入了段家老太太的眼,被提升為老太太的貼身丫頭,掌管老太太的首飾釵環,香料衣裳,從此,彩霞在老太太身邊兒盡心盡力的服侍了七八年。

    今年年初的時候,彩霞已經滿二十歲,按段家的規矩,家裏的丫頭滿二十歲了,就要配小廝,於是老太太做主,把她配給了家裏一個馬房趕車的小廝。

    誰料倆人剛成親不到一個月,那小廝趕車時驚了馬,讓馬給踢死了,彩霞才做了一個月的新媳婦,就直接成了寡婦了。

    老太太覺得自己幫彩霞挑的人,卻又讓彩霞做了寡婦,心裏很是過不去,加上寡婦的身份不吉利,不便留在府裏了,就把賣身契還了她,恢複了她的良籍,讓她回家去了。

    這些年,有彩霞這個在段老太太跟前兒得臉兒的大丫頭照應著,家的日子已經過起來了,彩霞回來後,她爹娘也珍寶兒似的對待著,以彌補從前賣掉女兒的愧疚。

    可不管怎麽疼,怎麽寵,做姑娘的終究是要出嫁的,於是,她爹娘又遙哪尋摸著,要給女兒找個好女婿。

    彩霞已經二十歲了,還是個寡婦,好人家的小夥兒肯定不能要她,隻能找個娶不上媳婦的光棍兒或者喪偶的鰥夫。

    娶不上媳婦兒的光棍兒哪有好人啊?喪偶的年齡相當的鰥夫也不好找,正遙哪尋摸呢,正好桂生子媳婦回娘家,說起了夫家這邊兒的沈大春兒,舅舅舅媽有點動心了,但又考慮到沈大春戀著尤桃花,怕閨女嫁過去受委屈。

    彩霞卻很不以為意,她在大戶人家待了七八年,宅子裏怎麽爭風吃醋,怎麽取悅男人的事兒她見的多了,還真沒把尤桃花那樣的破鞋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