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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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
壽仙宮裏
楚國的太後娘娘孝端皇太後,此時正不安的坐在鑲百寶金絲楠木拔步床上,引頸張望著,不停的問身邊兒的太監:“喜順,來了嗎?不是說都進宮了嗎?怎麽還不過來呢?”
壽仙宮大太監喜順笑道:“太後,七爺現在皇上那兒,等見過皇上,肯定立馬過來見您。”
容嘉大長公主笑道:“皇上也真是的,不曉得太後想兒子心急,隻管敘他們兄弟的情分去了,都忘了太後這邊兒有多煎熬了。”
孝端太後心裏也是這樣想的,臉上卻繃著:“哼,誰想他了,那個孽障一走五六年,也不曉得回來看看我這個娘,我還想他作甚?”
母後說的是,既這麽著,女兒就讓人告訴七弟去,讓他覲見完皇上就回府去歇息吧,反正母後也不想他,他一路舟車勞頓的,還沒來得及回府休息休息呢,肯定是累懷了!”
說話的,是孝端太後的嫡親女兒玉容長公主,也是湛王的親姐姐,當今皇上的親妹妹,這會兒,玉容長公主正拿帕子掩著嘴,揶揄的看她母後呢。
孝端皇後瞪了女兒一眼,嗔道:“就你話多,每次進宮來,不把哀家惹一肚子氣,再不出去。”
是是是,是女兒多言,讓母後生氣了。”
玉容長公主笑著看眾人,說:“大家都看見了吧,如今七弟回來了,我這個做女兒的就不受待見了。”
一席話,惹得大家都笑起來,皇後陳氏溫婉笑道:“玉容妹妹這話可是沒有的事,母後待咱們素來都是一視同仁的,隻是七弟離家多年,母後多惦記著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是,還是皇後懂得哀家,不像你這潑皮。”孝端太後笑罵了一句,眼睛仍不忘朝外麵張望著,心裏越發的著急了。
這都回來一個時辰了,那個孽障怎麽還不過來,不曉得她這個娘親有多著急嗎?
一直坐在孝端太後身邊兒的太子淳於胤,看出了祖母心急,就起身說:“皇祖母,孫兒去禦書房看看吧,說不定我父皇跟七叔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商量呢。”
哼,什麽要緊的事,非要趕今天商量。”孝端太後埋怨了一句,又說,“去吧,多帶幾個人,見著你七叔就跟他一起回來,別到處亂跑。”
太後叮囑的很仔細,唯恐有一點閃失。
都說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在孝端太後心中,這世上最重要的兩個人,莫過於她的小兒子湛王淳於珟和大孫子太子淳於胤了。
太子今年十二歲了,是個聰明睿智,謙和守禮的少年,但是在太後的心中,他仍是那個需要她照看的白胖小娃子,須臾離不得人照看。
隻是去禦書房找一趟人,原不需帶不少人服侍的,但淳於胤曉得身邊兒的人少了,皇祖母不放心,就依著她,帶了十幾個侍衛太監,四五個宮女嬤嬤,前呼後擁的出了壽仙宮,往禦書房去找人了。
陳皇後見到太後這般疼愛自己的兒子,自然很窩心,臉上笑得更溫婉了,“母後,聽說七弟這次回來,能住三四個月呢,足可慰母後的思子之心了!”
玉容長公主笑道:“何止是慰母後的思子之心啊,隻怕不久,皇嫂您就要添個妯娌了!”
陳皇後笑起來:“那感情好了,七弟都二十五了,放眼看看,皇家裏哪有二十五還不成家立業的皇子呢?也就咱們七弟沉得住氣,到現在還沒個王妃呢!”
陳皇後的話未說完,座上的容嘉大長公主就有點兒沉不住氣了,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自己的女兒。
此時,她的女兒安安郡主,正半垂著頭,乖順的站在她的身後,絕美的臉上沒露什麽特別的神色,隻是那張瓷白的麵頰微微有些發紅。
看得出,她的內心不像表麵這麽平靜,隻是她是個內斂的人,喜怒不形於色罷了。
倒是坐在太後身邊兒的純曦縣主,一聽到湛王要娶妃的事兒,一臉的羞澀和驚喜,抿嘴偷笑的同時,還不忘抬頭狠狠的瞪一眼安安郡主。
純曦縣主是孝端太後親弟弟的女兒,自幼喪父,因太後隻有這一個嫡親的弟弟,他那弟弟又隻有純曦這一個孩子,所以對這個外甥女格外疼惜,不僅將她封了縣主,還許她隨意出入宮闈,與皇家的公主們平起平坐,一應的待遇,毫不比公主們遜色。
純曦縣主性子活潑,嘴巴又甜,總是一副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樣子,把太後哄得一刻都離不開她,對她也更加疼惜了,貌似除了湛王和太子,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連皇上和玉容長公主都要靠邊站兒呢。
因為喜愛,孝端太後有意親上加親,把純曦指給老七做王妃,可是太皇太後臨終前曾有過口諭,讓老七娶她的外孫女安安郡主做湛王妃。
當年,淳於珟年少氣盛時,曾殺過一個先帝的寵妃,先帝大怒,要處死淳於珟,是太皇太後不吃不喝絕食三日,才逼得先帝不得不收回旨意,赦免了淳於珟的。
因此,淳於珟和太後都欠了太皇太後一個天大的人情,太皇太後在臨死前親口說要把安安指給淳於珟做王妃,於情於理,他們母子都不該違拗了她的遺旨。
隻是,湛王妃隻能有一個,這兩個後備人選,一個是她想給兒子娶的,一個是她欠了人情必須還的,為此,太後娘娘糾結了好幾年,最後也沒定下來到底讓誰做這個湛王妃。所以她決心把這個決定權留給兒子,讓他自己選,他喜歡哪個,哪個就是他的湛王妃了!
嗬嗬,是該張羅起來了,要是現在就娶媳婦,等年底哀家就又能抱孫子了。”
孝端太後樂嗬嗬的盤算著,腦海裏情不自禁的出現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正憨笑著向自己爬來,跟老七小時候似的,可愛極了……
哎呦,來了來了,總算是來了!”
宮門外,有太監亂哄哄的嚷嚷起來,立刻引起殿內的一陣騷動。
來了?哪呢?”
太後扶著喜順的手站起身,激動得聲兒都顫了。
其餘的皇後、公主、郡主縣主們,也紛紛的站起身,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門口兒。
片刻後,一個俊美無儔,氣勢凜然的高大男子大步走進來,他身材頎長,偉岸筆直,一身暗紋織繡的緯錦袍子更是襯出了渾然天成的貴氣,似乎是一個天然的發光體一般,出現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走近後,淳於珟一撩袍子,拱手跪了下去,“兒子拜見母後!給母後請安!”
孝端太後乍見到兒子,心中百感交集,恨不能一把摟在懷裏哭上一場,可又一想到這混賬東西一走就是好幾年,光顧著在外麵打仗,也不想著回來看看她這個老母親,心裏又委屈的慌!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後嗎?但凡記掛你母後一點兒,又何至於五年都不回來看我一眼,哼,讓哀家看,你這沒心沒肺的東西,早把我這個娘忘後腦勺子去了。”孝端太後一扭身子,矯情上了,“你走吧,我不想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湛王抬起頭:“母後……”
哼,別叫我!”孝端太後沒好氣的打斷他,開始拿著帕子擦眼淚。
陳皇後笑道:“母後這是怎麽說,七弟未回來時,母後望眼欲穿的盼著,日日盼,夜夜盼的,好容易把七弟盼回來了,您又不相認了,這豈不是要叫七弟傷心嗎?”
他傷心?他哪有心?但凡有一點兒良心,也不至於五年都不會來看看他娘。”孝端太後抹著眼淚,委屈的跟個小姑娘似的,麵對兒子的歸來,心裏邊兒又是心酸又是甜蜜的,複雜極了。
玉容長公主見狀,笑起來:“七弟啊,母後現在還在氣頭上,你先回府去歇息歇息,等回頭母後氣消了在來拜見也是一樣的。”
說著,對淳於珟使了個眼色,淳於珟會意,道了聲“是”,起身出去了。
玉容長公主叫道:“七弟走好,晚上姐姐設宴給你接風——”
孝端太後一聽兒子走了,也顧不得矯情了,急忙扭過身子,急道:“怎麽走了,誰許他走了,快,去把那孽障給哀家叫回來!”
眾人都笑起來!
正笑著,淳於珟已經端著一碗茶從暖閣裏走出來,又跪在了太後麵前,沉聲道:“母後息怒,母後請喝茶,是兒子不孝,讓母後傷心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兒子,太後這才明白,是玉容這妮子和老七聯合起來耍她呢,不禁又氣又臊,又是一扭身子:“不喝,一回來就氣人,回你的吉州去吧!”
玉容長公主笑道:“母後,七弟茶也倒了,跪也跪了,您差不多就行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的性子,要是作大勁兒了,他真個走了,還得女兒再給您找梯子下這台階。”
眾人都忍俊不禁起來,太後也被氣笑了,罵道:“你個貧嘴的東西,連我也排暄上了,趕明個就該下一道旨意,不許你再進宮來。”
玉容長公主一聽就叫起屈來:“你們聽聽,從前老七沒回來時,她老人家天天派人去我府上傳我過來說笑解悶兒,現在老七回來了,就翻臉不認我這女兒了,哪有這樣厚此薄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