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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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天前

    就是在湛王剛離開京城的第三天,三皇子淳於裔就‘順天意,應民心’,登上了楚國皇帝的寶座。

    登基大典這日,三皇子淳於裔穿著新置的明黃色龍袍,頭戴通天冠,配著五彩綬、黃地骨、白羽、青絳緣,在太監們的簇擁下,坐上了楚國皇宮裏最高的那把椅子。

    然而,事實上,這孩子一點兒都不想往這兒坐,是母後硬把他從行宮裏接進宮來的,還一個勁兒的跟他說要他子承父業,不能叫他父皇的江山被別人奪去了……

    他才不在乎江山被不被誰奪去呢,反正都是淳於家的子孫,誰坐這把椅子不一樣呢?為啥母後非得逼著他往這兒坐呢?他要是不聽話的話,母後還要殺他親愛的奶娘,他也是被逼著坐在這兒的,其實他很想回行宮去,跟奶娘在那兒安安靜靜的生活,行宮多好啊,能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沒人嚇唬他,也沒人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兒。

    他還小,不想卷到這詭譎沒的朝廷紛爭中來啊!

    當看到底下那幫老頭子朝他山呼叩拜的時候,他嚇得差點兒就落荒而逃了,要不是身邊兒的秉筆司禮太監一直看著他,他一準撒腿就跑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麵對下麵的陣陣山呼聲,淳於裔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回想著母後教給他的——此時此刻,他應該怎麽做來著?

    哦,對了!

    “那個,眾卿平……平身…。”

    小皇帝結結巴巴的說道,聲音小的連站在最前麵的大臣都聽不清,還是秉筆司禮太監尖著嗓子替他喊了一句,百官們才謝恩起身。

    眾人起身後,淳於裔就有點兒蒙圈了,不知道這會兒該跟大夥兒說點兒什麽,他眼神發飄,手足無措,全然沒有了先帝下葬之日他哭陵時的那份兒沉穩和執著。

    “哦,那個,要是沒事兒的話,大家,阿不,眾卿就,眾卿就散了吧,嗯對,散了吧……”

    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點啥,於是小皇帝就覺得既然沒啥說的,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吧。

    百官們麵麵相覷,都被新帝的草率給震驚到了,這可是登基大典,正常情況下,新帝在登基大典上應該大赦天下,給母親上太後的封號,冊封六宮(就算是皇帝小,還沒有娶親,但是給母親和祖母上封號的事兒是段不該落下的,而這位,竟然沒有下這道詔書,就這麽慌慌張張的要散朝了,這哪像是登基大典啊,倒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其實小皇帝沒有給母後和皇祖母上封號,也沒有大赦天下,這些事兒一點兒都不賴他,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規矩,也不知道自己登基後該說點啥做點啥,本來母後答應他等他登基時她就垂簾聽政,什麽事兒都由她來處置即可,他隻要坐在那張龍椅上就成,根本不需要他幹啥,可是就在他要登基的前幾天,母後突然病了,病得昏昏沉沉的,根本不可能給他垂簾聽政了。

    沒辦法,他就隻好一個人來了。

    至於登基時該幹啥,也沒個人教教他,他真的不知道啊!

    此時,孝端太後就站在盡力的龍椅後麵的屏風後,聽著前麵的鬧劇,心裏暗搓搓的高興:看看吧,這就是你們的新皇上,看看這樣的傻孩子適不適合當一國之君?那些偷著支持他即位的迂腐老臣們,看看你們打臉不打臉?看看到底是他合適做皇帝還是湛王適合做皇帝?

    沒錯,這一切都是孝端太後故意的,她雖然同意了讓淳於裔即位,但是也隻是表麵上同意而已,心裏頭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即位的,淳於珟走後,她按照之前定下的,如期讓淳於裔登了基,但是卻沒有派人指點他登基的禮儀,更沒有告訴他在大典上該做那些事兒。

    要是淳於裔是個聰明能幹的,就算沒有人指點,也能把場麵撐下來,就算做的不夠好,但也不至於鬧笑話,可惜他不是聰明的,也不是能幹的,他隻是個還在奶娘懷裏吃奶的小孩子罷了,讓他一個人撐起這麽大的場麵,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新丞相王宏尉奏道:“陛下,您今日登基,按例該封皇後為太後,太後為太皇太後,並給兩位娘娘上封號,還要追封先帝和先太子以及諸位皇子的!”

    淳於裔一聽還要封這個封那個的,一時間一個頭變得兩個大,他扭著臉說,“這個你們酌情處理吧,我…。呃朕,朕相信你們能幫朕把這事兒辦好!”

    “可是,此事關係到先皇和兩位娘娘,陛下身為淳於家的子孫,理當親力親為,不該推脫的!”王丞相板著臉奏道。

    禮部尚書林大人也正言諫道:“還請陛下按例行事,莫要推諉,免得先皇在天之靈難以瞑目!”

    眾人也一起奏道:“還請陛下按例行事,莫要推諉!”

    小皇帝一看大夥兒都來逼他,差點把他給逼哭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站起身說,“我有尿了,我要去撒尿!”說完,提步就要跑。

    秉筆司禮太監急忙跪下來,攔在他的麵前,奏道:“陛下,您就封完再走吧,不然於理不合啊!”

    小皇帝也想封完再走,可是他不會封啊,記得先祖們的那些封號都是很有講究的,一個封號多的要十幾個字,少的也有七八個字,每一個字都要細細推敲,都寓意深刻,他完全不懂,也完全不會啊。

    “我憋不住了,你再攔著我,我就在這兒尿了!”他不會封,又跑不了,小皇帝沒辦法,隻好耍賴,還做勢撩起龍袍要脫褲子。

    朝中的百官看到皇帝這撒潑耍賴的樣子,不覺又氣又失望的,有不少正值得大臣都給氣哆嗦了,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在百官麵前要露出穢物,這哪裏有一點兒君父的樣子?分明是撒潑打滾兒的潑皮無賴嘛!

    ……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陛下,不可啊,您乃是一國之君,豈能在朝堂上行此不雅之事?會遭天下人恥笑的……”有人諫道。

    淳於裔才不管誰恥笑不恥笑呢,他捂著丁丁大聲嚷道:“那我在朝堂上尿了褲子就不會被天下人恥笑了嗎?一國之君怎麽了?一國之君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我不管,反正我要尿尿,你們在不讓我走,我就尿褲子上給你們看!”

    見此情形,眾人都給氣壞了,但是氣壞歸氣壞,對付皇上放賴他們還真沒辦法,因為在場的每一位在家裏都是數一數二的老大,家裏的孩子們巴結他們還來不及呢,哪敢跟他們放賴啊?

    再說,眼前的這位又是新登基的皇上,他們做得太過,會被詬病為欺君罔上的!

    最後,小皇帝在眾人目瞪口呆下,頭也不回的跑了,那著急忙慌的樣子,跟讓狼給攆了似的。

    跑了之後,皇上就再也沒回來,打發去請的太監說了,皇上忽然龍體不適,已經回寢宮去休息了……

    於是,莊嚴肅穆的登基大典就在一陣雞飛狗跳中結束了,像一場鬧劇似的,華麗的開幕,荒誕的結尾。

    小皇帝回到寢宮後,看見他的乳母,委屈得一頭撲在乳母的懷裏放聲大哭:“嬤嬤,咱們什麽時候回家啊?我不要呆在這兒,這裏好可怕,誰都要管我,還動不動就殺人,我喜歡這兒,咱們回家好不好嘛……”

    乳母隻是個沒啥見識的普通婦人,雖然心底寬和善良,但是卻沒有什麽心機,看到小皇帝受了委屈,隻有心疼的摟著他哭的份兒,根本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孝端太後聽說了,隻是冷笑一聲,沒說別的話。

    這孩子,也虧得他是個沒城府沒野心的,不然她還真容不下他,不過既然是個啥也不懂得瓜娃子,好歹也是她的孫子,就容他活下去吧……

    接下來的幾天,小皇帝的奇葩事例不斷地刷新大家對他的看法。

    看得出來,這孩子是真不願意當這個皇帝,每天上朝時都苦著臉,一副要上刑的樣子,在朝堂上也啥都不說啥都不管,向他稟事他也永遠都是那句話——你們看著辦?

    要是誰勸諫他勵精圖治,重振朝綱,他就會賭氣的說,“嫌朕幹的不好,你來當這個皇帝來啊,正好朕還不想當呢!”

    每次下朝,他都會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像是刑滿釋放的囚徒似的,跟上朝時完全兩張臉。

    看到這樣的皇帝,大夥兒都要愁死了,這可咋整啊?本來弄個乳臭未幹的娃娃當皇帝大夥兒就夠鬧心的了,偏生這個娃娃又是個不叫人省心的,這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看到朝中眾人一天比一天難看的臉,孝端太後簡直太滿意了,小皇帝越不像話她越開心,最好鬧得大家都容不下他她才高興呢!

    不過沒了幾天就樂不起來了。

    因為那個毒婦——陳皇後跑了!

    本來把她囚禁在宮裏,還有重重衛兵把守,孝端太後以為是萬無一失呢,結果人家在寢殿的鳳榻下挖了地道,這地道連她最親近的心腹都不知道,她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了。

    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深不可測啊!

    孝端太後感知到她的危險,當即下令全城搜查,然而禁衛軍們都快把京城翻過來了,卻一無所獲,她不知道,此時的陳皇後,已經坐車趕到了百裏之外,正往撫州的水軍大營進發呢。

    陳皇後是帶著滿腔的仇恨逃走的。

    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想要跑怎地,在她的計劃中,讓烏孫的小王爺綁走沈若蘭,在利用沈若蘭誘回淳於珟,然而她的人在半路上劫殺了他。

    這樣,淳於珟死了,就隻剩下太後這個老東西了。雖然那老東西的勢力比她大,但是她的心機卻遠不如自己,自己隻需略施手段就能扭轉大局,到時候,朝政還不是得落回到她的手中來,這楚國還不是她陳妙蓮的天下?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沈若蘭出事兒後,淳於珟那個畜生竟然不顧規矩,不知避嫌的闖進了她的寢宮裏,還用暗器射傷了她,害的她臥床不起,被他給監視囚禁了。

    她的人也都被他收拾掉了,使得她就像被斬斷了翅膀的老鷹似的,總有翱翔九州的本事,也不得不被太後那個老家雀欺負,想反抗是不行了,想翻身更是不可能,沒辦法,她隻好離開了京城,去撫州找那個小叫花子,不,如今是撫州大營裏的副將軍了,想靠著他起事。

    一路上,她不斷地召集她這些年來培養的更方勢力,各種人才,還有不少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這些人,都將會做為自己報仇雪恨的利刃,終有一日,她要重返京城,把孝端太後跟他那個心肝兒兒子一起斬於刀下,讓他們知道知道得罪她的下場……

    **

    “啥?讓我去王府?”

    聽到這個消息時,沈若蘭驚訝的嘴巴張得都能塞進一個雞蛋去了。

    掌櫃的說,“是啊,王府的人還在外頭等著呢,蘭丫頭,你快點準備準備吧。”

    沈若蘭嘎巴了兩下嘴兒,堪堪的說,“可是,叫我去王府幹啥呀?為啥叫我去啊?”

    掌櫃的嗬嗬一笑,說,“聽說是給後院兒的夫人奶奶們做麻辣燙和烤肉串兒吃,王爺的後院兒不能進男人,所以就隻好叫你去了,你快把家夥事兒都帶上,早點兒過去吧,要是讓那些夫人們等急了,萬一怪罪下來可就糟了。”

    看著沈若蘭還是一副霜打了的樣子,老掌櫃不由得低聲勸道:“快去吧,要是王爺見你做的好吃,備不住還把你留下做王府的廚娘呢,那可比做咱們這個小鋪子的二掌櫃體麵多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呀。”

    沈若蘭嗬嗬噠。

    還把握機會呢,她現在就想把握個機會逃走,行嗎?

    “這個,掌櫃的,我突然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不去行嗎?”她想放賴。

    掌櫃的忙說,“哎喲,蘭姑娘啊,你可不能任性啊,小王爺是什麽人啊,人家下令傳你過去你還敢推脫的話,除非是不想活了哇!再說,不過是叫你去做頓麻辣燙,烤頓肉串兒,又不是叫你受刑去,你為難個啥呀?要是做好吃了沒準還能撈到一大批賞錢呢,去吧去吧,別解妞了,要是王爺等急了就壞菜了。”

    沈若蘭想了想,覺得既然是叫她去做飯,那肯定是在廚房裏忙活,也未必能見到那個瘟神王爺,那去就去吧,推三阻四倒給自己惹麻煩。

    於是收拾好了燙麻辣燙的東西,又帶走了一隻烤肉串的爐子和幾百隻肉串,跟著王府派來的婆子上車去了。

    車上,那個婆子板著臉,派頭十足的跟她講了一些王府的規矩,比如說到了王府不能隨便亂看,不能隨便亂說話,要是夫人們見記得行叩拜大禮,不行往夫人們的臉上看等等…。

    沈若蘭嘴上答應著,其實都是左耳朵聽著右耳朵冒出去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到王府了,因為沈若蘭隻是個‘廚娘’,地位低下,不配走王府的正門兒,趕車連問都沒問就直接把馬車趕到了王府的後角門兒,從角門進後院去了。

    進到王府的後院,沈若蘭本打算觀賞一下王府的風光,結果那婆子斷喝一聲,“忘了剛才在車上教你的規矩啦!”

    於是,沈若蘭隻好又低下頭,低眉順眼兒的跟在這婆子的後麵,七拐八彎的走了半天,走進了後院的大廚房。

    大廚房是一個很大很闊的院子,院裏堆著許多劈好的柴火,靠牆角的地方還擺著幾隻籠子,籠子裏麵裝著雞,鴨,鵝和兔子等家禽。

    還擺了幾口大缸,也不知是裝大醬的還是醃醬菜的。

    進屋後,看見了靠牆的位置壘了五六個灶台,上麵大大小小的安了好幾口鍋灶,那個帶著她來的婆子指著鍋灶說,“姑娘這就做吧,幾位夫人還都等著吃呢,另外您說的那個肉串怎麽做?也一並做了吧!”

    沈若蘭想了想,讓廚房掌事的婆子給她派了幾個廚子來幫她,讓她們做,她來指揮。

    這樣的話,她就能把烤肉串兒和燙麻辣燙的本事教給她們,萬一這些夫人沒吃夠還想吃的話,她們府上就有人能做給她們吃,也省得再去找她了。

    她一點兒都不介意把麻辣燙的秘方和烤肉串的調料傳她們,隻要別再讓她來這個平安王府,哪怕讓她給她們免費提供孜然和麻椒她也願意啊,這個王府,她是再也不想來了……

    考慮到到烤肉串兒的時間會長些,就決定先烤肉串兒,後燙麻辣燙。

    於是吩咐幫廚的把碳點著了,把火扇旺,隨後又叫人在火爐旁擺放一張桌子,擺上各種調料,開始烤。

    她就站在烤爐邊兒上指揮,並不動手,烤肉串兒並不是什麽高難度的技術活,隻要肉好,調料齊全,掌握好火候,在恰當的時機撒調料,一般烤出來都是很好吃的。

    兩個廚娘的在沈若蘭的指揮下,不一會就烤除了幾百串兒油汪汪的肉串,她又指揮了另外兩個女人,教她們燙出了好幾碗濃香的麻辣燙來。

    肉串和麻辣燙都做好了,立刻滿院子飄香,幾個廚娘流著口水把肉串兒和麻辣燙送到柳姑娘的院子去了。

    彼時,柳姑娘的房裏已聚了好幾個環肥燕瘦的美人兒,都是被柳兒請過來吃肉串兒和麻辣燙的。

    大夥都是王爺後院兒的人,享盡了榮華富貴,什麽好吃的都吃過,原沒有對這肉串兒和麻辣燙抱什麽太大的希望的,但當廚娘們把烤好的肉串和麻辣燙端上來,大家聞到那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兒,這知道是自己孤陋寡聞,見識短淺了。

    麻辣燙和肉串確實好吃,比她們平時吃的山珍海味都要香,眾美人兒都是年輕體壯的,都偏好重口味,所以這肉串和麻辣燙格外稱她們的心思。

    大家吃著這又香噴噴的肉串,覺得不過癮,便又叫拿了酒來,邊吃邊喝,酒至半酣時,有人提議把小王爺請來同樂,大家都是小王爺的女人,當然都願意小王爺過來跟她們一起吃吃喝喝了,於是立派人去請,小王爺聽說眾位愛妾請他去喝酒吃肉串兒,也來了興致,就興頭頭的往柳兒的院子來了。

    柳兒的院子雖然精致,隻是有點兒小,小王爺來後,就覺得有點兒擁擠了,便叫人把席子挪到湖裏的湖心亭去,這樣大家既可以一邊兒吃吃喝喝,還可以一邊兒觀賞荷花。

    大戶人家的女眷們吃酒都是有講頭的,不像尋常百姓家的女人那樣隻管甩開腮幫子吃,人家吃酒時不是行酒令就是賞歌舞,在摸就是投壺活打雙陸,反正有很多助興的遊戲,如此一來,喝酒也變得格外有趣了。

    小王爺帶著眾美人坐在湖心亭中,一邊喝酒吃肉串,一邊賞荷行酒令,好不愜意,隻是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兒離後廚太遠,肉串烤好後送到這兒來就涼了許多,小王爺覺得不如剛烤出來的好吃,就命把爐子搬到這兒來現吃現烤。

    沈若蘭聽聞前頭叫她們到湖邊去烤去,且那位小王爺也在,心裏好生不自在,但是事已至此,不管怎樣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一幫廚娘抬爐子的抬爐子,拿肉串的拿肉串,搬桌子的搬桌子,拿調料的拿調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湖邊。

    王府的廚娘們都是統一服裝,統一發式的,沈若蘭走在這樣一群人裏,成了最突出的存在,想叫人不注意都難!

    柳兒也一眼就看到沈若蘭了,她聽王爺說肉串和麻辣燙這兩樣東西都是這個廚娘鼓搗出來的,對她好奇的很,就把這事兒跟大家說了。

    被她這麽一介紹,大家的目光便都不由得落到了沈若蘭的身上。

    沈若蘭跟眾廚娘來到湖邊,就擺了爐子案子,準備繼續燒烤,這時,一個丫頭從湖中間的亭子裏走出來,傳沈若蘭過去,說是夫人們要見她。

    沈若蘭抬起眸子,遠遠的看到湖中心的那內幫鶯鶯燕燕們,正紛紛引頸望她這邊看呢。而且,那幫女人們中間坐著的,正是白天看見的那個瘟神!

    沈若蘭的心裏突突了兩下,她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才低著頭,裝作是眉順眼的樣子,跟著那個丫頭往湖心亭去了。

    “小女子拜見王爺,拜見各位夫人。”

    沈若蘭插燭似的道了個萬福,怕他聽出自己的聲音,還特意細著嗓子說話,隻是沒敢像晌午時那樣把聲音調的那麽肉麻罷了。

    沒辦法,怕有人割她的舌頭呀。

    這時,一個上了年紀打扮得體的老女人突然板起臉,‘啪’的一拍桌子,怒喝道,“好個沒規矩的東西,見了王爺竟敢不下跪,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沈若蘭一驚,抬頭看著那個滿頭珠翠的老女人,這老女人容貌下乘,身材肥胖,肯定不能是王爺的姬妾了,但是也不可能是王爺的老娘。

    王爺的老娘現在肯定還在皇宮裏呢,即便是跟他在這邊就藩了,也不可能坐在他的下手位置。

    她略想了一下,很快就猜出這老女人的身份了,十有八九是這王爺的奶娘了,看她這副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樣子,似乎在王爺麵前很得臉似的,不然她也不能敢這麽紮乎。

    而這位瘟神,竟然能對他奶娘十分縱容,即便是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毫無規矩的大呼小喝,他也像沒聽著似的,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倒是讓沈若蘭覺得挺意外的,見他一直想方設法的抓自己,還以為這位他是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呢,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對他的了解似乎有點偏差。

    通常情況下,能縱容奶娘的無外乎兩種人,一種就是從小沒有娘,把奶娘當成親娘看的;另一種就是性情溫和,注重親情的,能把將自己從小奶到大的人當成自己的親人看。

    而這個小王爺的老娘尚在,卻能這樣縱容他奶娘,可見是屬於第二種人,也就是性情溫和,注重親情的那一種了!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沈若蘭對他的印象瞬間不那麽差了。

    “說你呢,沒聽見嗎?還不趕緊給王爺行大禮。”賴嬤嬤見沈若蘭還無動於衷,似乎沒把自己放在眼裏似的,不由得吼聲更大了!

    沈若蘭才不會給誰下跪磕頭呢,她的肚子裏還懷著寶寶呢,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寶寶還沒等出生就給人卑躬屈膝,下跪磕頭。

    於是,她低著頭,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畢恭畢敬的說,“回夫人的話,民女不能給王爺行大禮,因為民女的命格特殊,給誰磕頭誰就死。”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特意把她爺爺奶奶和處處姑姑都拉出來了。

    “民女一歲時,給我爺爺奶奶磕頭拜年,結果第二天我爺爺奶奶就像炕洞子給熏死了(一氧化碳中毒,北方燒火炕常見的事兒),後來長大些給我叔叔姑姑們磕頭,他們也都出了意外,一個個的都死了,還都死的都挺慘的,算卦的說民女這輩子都不能給誰磕頭,除非是跟誰有仇要咒誰死,所以,民女不敢給王爺磕頭!”

    “什麽?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命格?你騙人的吧?”賴嬤嬤疑惑的問道。

    她也算是個積年老人兒了,這輩子聽過的新奇荒誕事兒也不少,卻還從來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命格呢。

    “民女可不敢欺瞞王爺和夫人,夫人若不信的話,民女這就給王爺行大禮也使得,王爺身份金貴,說不定能壓住我這命格兒呢。”

    她說完,就提起裙子,準備向元昊拜下去。

    賴嬤嬤急忙說,“好了,不用了,既然有這個忌諱,那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也知道王爺金貴,萬一被你這個命格給克到了,你擔待的起嗎?”

    沈若蘭巴不得呢,就勢起了身,還在心裏頭暗暗的得意了一下。

    這時,柳兒姑娘開口道:“我聽說這麻辣燙和烤肉串兒是你想出來的,你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沈若蘭低眉順眼兒的說,“回夫人的話,是民女無意間看了一本雜書,那本書上寫的,民女隻是隨便試了一下,沒想到就成功了。”

    “謔,這麽說你還認字呢!”一個侍妾酸溜溜的說道。

    因為她不認字,當初就是靠一張漂亮的臉蛋兒才博得王爺的寵愛得以進府的,後來在府裏跟這些才貌雙全的美人兒競爭中,很快就敗在了她們的手下。

    所以,不認字不會吟詩作賦一直是她心裏的一塊心病,隻是不好對人說罷了。

    這會子聽說一個廚娘竟然識字還能看書,更是能學以致用,不由得一陣嫉妒。

    平日裏她沒少嫉妒那些腹中詩書氣自華的美人兒們,但是因為已經失了寵,她又不敢跟人家怎樣,這口氣就一直憋著,今兒看到這個低賤的廚娘竟也識字,心裏更加不忿了,就把這口氣出在了她的身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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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品來了怕啥,咱有智慧呢!

    找茬挑釁的來了怕啥,咱有未婚夫呢。

    呃……對了,未婚夫?她啥時候有個未婚夫了?

    還是個黑不溜秋的兵哥哥?

    未婚夫(冷漠臉):你忘了?你還穿開襠褲的時候咱倆就訂婚了!

    韓姑娘:開襠褲?那……不是啥都讓你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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