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赤水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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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阮自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即便是心中疑惑,但還是將他摟進自己懷中,好生安慰。

    陸羽愣了愣,隨後掙脫出來,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既然怕忘……哼,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索性趁著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就把它們都記下來好了。”

    當天陸羽就讓小阮想辦法從四處偷來紙張筆墨,小阮自然不會真的去偷,便用了她和陸羽的所有積蓄,買來一大堆的紙墨,陸羽也沒有問,便開始將自己腦中的關於那個世界的記憶盡數寫出來。

    但……他想的太簡單了。

    一個人,接觸一個世界三十餘年,尤其是像陸羽這樣的人,一個最為優秀的shā shǒu,陰謀家,甚至可以說是天才,他所掌握的知識麵太大太廣,而隨著書寫,他發現很多問題如果單單的隻寫一點是寫不明白的,比如器卷中他想要寫熱兵器,那麽就需要寫huǒ yào的進化史,更要寫金屬的冶煉技術,而涉及到冶煉技術,就需要把礦石勘探開采,熱能燃料,冶煉工具技巧等方方麵麵都要寫出來,才能勉強讓寫出來的東西不像天書。

    所以內容太多了!

    當初明朝修永樂大典,各行各業各個方麵僅僅是最基礎的記錄,並且使用了最簡練的語言,簡練到何種程度?比如對這樣一個場景的描寫一個人行走在路上,對麵突然出現了一輛馬車,他想要躲,卻又發現一隻野貓,所以又要躲,但最終沒有躲過,還是被車撞死了。如何記錄?

    人行街,避貓死於車。

    就是這麽簡練。

    而即便是這樣,永樂大典也足足寫了三點七億字!千人編撰,萬人考證,六年方才完成。

    他這樣一寫,便停不下來了,想要停,卻不願停。陸羽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寫那麽久,每天除了給母親挖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屋子裏麵埋頭苦寫,連他屋旁的小水池都因為洗筆而水色變黑,一張厚重的桌子也因為常年書寫而被磨得光滑如鏡。

    等他寫完的時候,猛然抬頭才發現……竟然已過三年!

    書成六卷,道盡前塵百事。

    小阮有一次忍不住看了幾眼,隨後好奇問道:“少爺,這些書……奴婢明明能看懂上麵的字,卻為何都不知道它們的意思?好像……就好像天書一樣。”

    陸羽一聽眼光大亮,哈哈大笑三聲,隨後說道:“天書嗎?好好好,反正也正要給這套書起個名字,那就叫它天書六卷!”

    天書六卷,陸羽三年多而成,分工器武巫謀天六大部頭,分別放置在屋中的六個位置,這小小的一個屋子,差點就被這些書給堆滿了!

    陸羽看著那些書卷,然後給自己了一個評價。

    “字練得倒是不錯。”

    陸羽沒說,但小阮卻明白這些書的重要性,她異想天開的竟然當起了泥瓦匠,拿著磚瓦在屋子中間砌了一堵牆,將那些書卷整個都藏在後麵,讓這個原本就很小的房間,變得更加擁擠。也因為這個原因,她自己的床鋪就隻能犧牲掉,然後明目張膽的可以每天賴在陸羽的床上,也許……她更重視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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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砌牆,小阮更是把這些書卷看的比自己姓名還重要,防範的異常嚴密。

    但所謂百密一疏,還是在一次偶然之中,被陸家大xiǎo jiě陸茜偷走了一卷,當然,僅僅是一本薄薄的冊子,那是天書六卷的總綱,上麵記載著一些最淺顯的知識,主要是對天書六卷的介紹,還有……陸羽十分惡趣味的編排的關於天書六卷的來曆。

    既然名字都叫做天書了,那麽不把這些書搞一點十分玄妙的來曆,他覺得都對不起自己這三年努力。

    一晃,如彈指一夕,繁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春去冬來,四年時光,如白駒過隙,稍不留意便從指尖溜走。

    ……

    時下正值十月十五下元節,臨近封江之前,人們仿佛還眷戀著最後一絲暖意,趁著這喜慶的節日裹上最為華麗的衣服,到這江上遊船,或者在沿岸欣賞紅葉。

    臨江有美景,落英十月紅。

    漢江水畔一排落英樹,每到十月便會披上紅葉,迎接無數才子佳人的光顧。

    岸邊望著江上的舟船,船上望著岸邊的行人,也不知道睡在羨慕誰。

    江上有一條偉岸官船,掌迎風三品旗,下設四艘護衛舟船,所過之處都會有遊船禮貌謙讓,倒是行進穩定。

    船艙避風觀景的樓台上,對坐著兩位老者。

    一人紅袍錦帶,手持酒杯滿臉鄭重。

    另一人一身素袍,望向江麵,久久無言。

    終於,紅袍老者一口喝幹酒水,歎了口氣說道:“師兄,是該選擇了……”

    素袍老者卻沒有回答,反而挑起眉毛指著江麵一處問道:“咦?那個娃娃是要做什麽?”

    紅袍老者循著方向望去,就見江麵上有一艘小船孤零零的停在這官船的前方。

    四周遊船都躲開了,唯獨它後知後覺,如今隻剩它一條,倒是十分明顯。

    小船上有兩個人,一個姿色隻算中上,穿著一身下人衣服的年輕女子,大約十七八歲。

    她前麵站著一個衣料雖然考究,卻被洗的有些發白的孩子。

    那孩童大約六七歲光景,被包裹的十分嚴實,略顯瘦弱的小手正奮力拉扯著一根麻繩,而麻繩的盡頭係在一個木頭架上。

    這木頭架,就是兩位老者疑惑所在。

    架子四四方方,上麵有諸多木盤,皆有缺口。

    缺口卻又如牙齒交錯。

    中通繩索,隻待那孩童用力一拉,那些圓盤便盡數旋轉起來。

    孩童、侍女正是陸羽和小阮。

    陸羽在繩索上拉了兩下,又放了兩下,如此往複。

    小阮臉色有些擔憂,卻又不阻止陸羽胡鬧,隻一個勁的去緊陸羽的衣衫,並時不時給他抹去汗水。

    正此時,陸羽突然興高采烈的大叫一聲:“來了來了!”

    隻見他猛地用力一拉,河水中如吞天獸動,一團水浪差點將那小舟船打翻,可隨後,繩索的另一端便有一條巨魚被拉出水麵,速度極快。

    巨魚全身赤紅,微胖,圓目如炬,尾長如雀。

    它懸在半空不停掙紮,卻無處借力,隻爭徒勞。

    良久,力歇,巨魚認命的最後一晃,便直挺挺的懸於小舟船的旁邊,生死不知。

    “嘶!”

    錦帆船上紅袍老者倒吸一口涼氣,驚聲說道:“那魚……可是赤水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