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聽著花千樹滔滔不絕的給他介紹著這翠香樓的規矩，剛開始還抗拒，但隨著花樣翻新，倒也聽得津津有味，竟還在其中聽到了一些前世經商之道的韻味來。

    與此同時在翠香樓三層雅間之中，卻同樣有幾個人在看著他。

    “那個就是陸家的廢物公子？才這麽大一點就搶著往這**蝕骨的溫柔鄉裏來，還真是……別具一格呐。”

    一個綸巾羽扇的公子麵色鄙夷的往下看，他長相也算俊美，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戾氣，麵相不善。

    身邊一名華服女子也同樣看向陸羽，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後說道：“恐怕此子並不像呂公子想的那般容易。”

    呂公子啞然失笑道：“哦？莫非宋大家是看到這小子身上幾分好處？宋大家一向慧眼識人，不會在這小子身上走了眼吧？”

    宋大家笑了笑，淡然說道：“翠香樓有一位常客，是臨江城中出了名的無聊閑散人，他隸屬七爺，所以連奴家也要給他七分麵子。前些日子他來此會客，便是奴家做東，席間想是喝的盡興，一些平日裏的無聊事便被他說了出來。想來是他太閑了，無聊之下換了便裝走訪各個貴胄府邸，但凡見到富家孩童便會在他們麵前扔出兩塊秘銀，一塊五兩一塊一兩，看那些孩童會拿哪塊。”

    呂公子愣了一下，就被這故事吸引了注意，此時更是自信笑道：“自然要拿五兩的。”

    宋大家依舊笑笑，微微拱手道：“呂公子果然聰慧，那些孩童也大多都去拿五兩的，隻不過……有些孩童卻是兩塊都拿了去。”

    “這……”

    說及此處，呂公子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略顯尷尬羞惱。

    宋大家自然瞧見，卻裝作無所覺，繼續說道：“隻不過到了這陸家出了名的笨蛋廢物少爺這裏，卻有了變化。”

    呂公子哈哈一笑，掩過尷尬追問道：“不會是他拿了那小塊的吧？”

    宋大家微笑點頭。

    “哈哈哈，果然是笨蛋才會幹出來的事！不過一個人到底要笨到什麽程度，才會去隻拿小塊的呐？真是奇怪，真是有趣。”

    宋大家再次點了點頭，繼續道：“當時這位閑散人也是這般想的，他興許是好奇，興許是想看看這陸家少爺到底有多笨，便又扔出一兩秘銀，結果……”

    呂公子笑道：“你可別說那位笨蛋少爺又拿了小塊的。”

    宋大家卻點頭道：“正是如此，那陸家少爺便是又拿了小塊。這讓那位閑散人感到十分有趣，便起了繼續驗證之心，便這樣一塊一塊的往出仍。說也奇怪，不管那閑散人扔了幾次，那陸家少爺卻依然隻拿小塊。”

    說到這裏，呂公子更是笑的前仰後合，扭頭看向樓下的陸羽，臉上鄙夷更重。

    宋大家則是繼續說道：“就這樣，前前後後那位閑散人總共扔出了十幾錠小塊秘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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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呂公子突然感覺有什麽不對，猛地轉過頭來，一臉驚異的看著宋大家。

    宋大家依然不溫不火的繼續說道：“終於，那閑散人放棄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天下第一大傻瓜，而且是無法可醫那種，便打消了試探的念頭，正要撿起秘銀離開，卻不想那陸家少爺終於開竅了，恍然大悟一樣，美滋滋的將那五兩的秘銀撿了起來，踹進自己懷裏，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宋大家抬起頭來，微笑的看著呂公子說道：“呂公子，你說這陸家少爺是不是個很笨的小家夥？”

    呂公子此時的臉色卻再無一絲譏諷，而是眯著眼睛咬牙切齒的低聲問道：“那位閑散人一共失了多少秘銀？”

    宋大家這次又笑了，卻明顯與之前的笑意有些不同，更像是發自內心。

    “一共十七兩。”

    “十……十七兩？哼！”

    呂公子扭頭再次看向樓下，但此時，沒有人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在想什麽。

    宋大家則仿佛自言自語一樣說道：“那位閑散人每次說及此事，便會飲兩罍酒，酒醉後還會念叨，自己一生被騙兩次，需謹記才行。”

    呂公子的眼皮猛地跳動幾下，很久之後才歎了口氣道：“人言可畏，但人言無信。”

    宋大家笑道：“呂公子能明白此理，便是呂家之興。”

    ……

    “照你這麽說，這裏還真是很有趣呐，不過……方才你怎麽直接被人給踢下樓了？這樣一鬧，我又與你相識，倒顯得我也很丟臉呐。”

    陸羽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樓上，隱約的還能看到一襲紅色衣角，看來那位踢人的姑娘並沒有立即離去，那也就意味著花千樹並非是什麽希望都沒有。按照方才花千樹高聲呼喊的內容，陸羽不難猜出那位女子便是這翠香樓的頭牌花魁，之前花千樹一手棋藝贏得過府陪同的女子。

    花千樹一臉尷尬，說道：“如果知道你要來，我就不選擇今天了，不過……我也是焦急啊，聽聞書院的一位老不休相中了紅鸞姑娘，還送來一份禮物，坊間傳聞紅鸞她很高興，還真的就像被贖身嫁給那個年紀都能當她爺爺的老混蛋，聽說日子近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哎。”

    陸羽一愣，問道：“你真個喜歡她？”

    “喜歡……當然是喜歡了，但也不盡然。”花千樹愁苦的說道：“整個臨江城誰不知道我跟紅鸞有一腿？還是唯一能把她接出這裏的人，在他們眼中，我就是紅鸞唯一的入幕之賓，如今卻要被那老混蛋贖身，這不分明弄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扣在我腦袋上嗎？哎，原本我也是喜歡綠色的，這幾天不知怎地，便就是見不得一丁點的綠，你看，我腰上的玉佩都換成琥珀軟玉的了，實在是……見色生恨呐。”

    陸羽聽到他的話，眉頭皺了一下，抬頭看向二樓，那隱約的衣角終於消失不見了。

    歎了口氣，他說道：“雖然你年紀還小，有些事你未必能懂，但責任二字，我已經教過你不少。如果你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愛，甚至為她茶飯不思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對你對她，都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