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來的話，陸羽就不說了，隻等第一公主自己想明白。

    她……想明白了，卻又更加的不明白。

    她想起來第三次見麵，也就是最後一次見麵時，那個男人跟她說過的一句話，兩人之間的唯一一句交談。

    “吾行，隻為君。”

    多少年，想不明白，無數個午夜夢回，驚魂而起，第一公主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何要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這又代表了什麽？

    ‘君’一字，可以是說她的父親，如今的皇帝陛下，也可以在說她。到底是哪個？人都已經死了，又到哪裏去印證？

    “混蛋！”

    第一公主突然大吼一聲，吼聲紅了雙眼，震落了含在眼中的兩顆淚珠，輕盈滑落，掉落在焦黑地麵之上，滋潤了一片土地。

    她此時終於明白了，那個人，為的是她。

    她也同樣明白了，那個人進入秘境，便從未想過能活著出來，或者說……就是求死。

    陸羽歎了口氣道：“人都死了，還要罵上一句嗎？算了，這件事怪不得旁人的。”

    “為什麽？！”

    第一公主大聲質問著。

    陸羽知道她問的是什麽，她應該已經明白了那個人的求死之心，而且也明白了那個人真的是喜歡著她，甚至愛著她的，隻不過……依然不太明白為什麽就必須得死。

    陸羽歎了口氣說道：“由我來說這話，說出來有可能你不會相信的，我這個人呐，一生見過了無數次這樣的情況，而這種事情也在世界中上演了無數遍。說實話，我真的從未看過一個能夠指揮百萬大軍的將領，在取得‘滅國’壯舉，並開疆擴土無數之後，能夠善終的。功高震主被國主百般計算而死，亦或者……轉頭回帝都，進城便黃袍加身。不管是哪一個，其實對你們倆而言都不算是個好的結局，不是嗎？說不定他死了，反倒是對你最好的事，起碼他是這麽想的，所以我說他不是一個好男人，因為他太自大了，沒有問過你，就臆想你的想法，你的得失，你的幸福與否，太天真了。”

    “功高震主……功高震主……”第一公主連續說了兩遍，隨後大聲道：“那為什麽不削了兵權？或者告老歸鄉？哪一個不行？放棄有這麽難嗎？非要去死不可？！”

    “哈哈哈，”陸羽無奈的笑了，說道：“削權？告老？嗬嗬，第一個是你把兵權這種東西看的太簡單了，第二個是你把你父親也就是陛下的顏麵看的太輕了。大玉國重武，人間三情重袍澤，即便那個家夥自削兵權，他所舉薦的，他所扶持的，他的親近之人，戰場摯友……都會遍布軍方的各個領域和部隊，一聲令下，最主要是他太年輕，一聲令下便能聚集起數十萬大軍來，試問……即便他沒了所謂的兵權，陛下能安心？至於告老，還是因為他太年輕了，若是陛下允他告老，怕是天下人都要說陛下是忌憚他的功績，這才出此下策，怕是史書上也要記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如果今後大玉國一帆風順倒也罷了，若是有一次敗仗，怕是後世人都會猜想，若那個人，威武神將，沒有告老的話……是否曆史的進程又有不同？到那時陛下怕是要遺臭萬年。所以……他必須得死，死是遺憾，而告老，卻是罪過。”

    “難不成……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第一公主滿臉的不忿。

    陸羽歎了口氣道：“死都已經死了，真有什麽辦法的又能怎麽樣？難不成還能把他救活？哎，算了，其實他自己也想出一個辦法，一個可以讓他順利離開軍隊的辦法，那就是…”

    “是什麽？！”

    確實，不管怎麽樣，那個人也不會活過來，可這件事已經成為第一公主的一個心病，甚至因為這種心病才導致了她此時的性格，跋扈，殘忍，肆意妄為。

    既然心病，便需心藥，這藥，就是一個解釋，還有一個‘追求’，或者說‘目標’。隻要完成了那個目標，這心病就能去一半。

    陸羽道：“那個辦法就是……一步入先天！在這大玉國中，真正有資格可以放棄軍方勢力，卻又不會讓陛下生疑，也不會讓陛下失了顏麵的，就隻有先天一途。一步入先天，身居兩世人。先天者，便已步入修為大道，不為世間凡法製約，也不受尋常道理束縛，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唯一出路，所以他要來這秘境，為的就是能找到一步先天的契機，可惜，他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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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公主整個愣住了，隨後突然笑了出來，淚痕未幹，卻狂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應該是這樣……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本宮終於鼓起勇氣來到這裏，先天嗎？”

    她轉過頭對陸羽說道：“先天真的那麽重要嗎？”

    “先天後天，隻差一步，這一步，便是兩個世界，後天者看先天，武斷臆想，胡亂猜測。先天者看後天，天下遍愚者。”

    “那好！本宮便要成為先天！”

    第一公主‘大言不慚’的說著，陸羽則是在一旁流著汗。

    這……跟陸羽想象的目標有點不一樣，他是想著第一公主應該最想要知道這裏麵有什麽東西可以提升修為，然後去尋找那個東西，最後成功了，心結就開始打開了。

    可是先天？

    這個目標有些太高了。

    大玉國民眾以億計，修為者不下千萬，成先天者，名列在冊的，卻隻有七人，號稱大玉國‘七大天’！

    按照這個比例，數千萬人裏麵才會出現一位先天高手，這概率真是……太低了。但在整個大陸看來，這個概率卻又太高了，讓其他國都無比的羨慕和忌憚。

    先天便是如此的難得，而第一公主大吼一句自己要成為先天，就讓陸羽的心不停的往下落，看來這丫頭的心病……是沒法治了。

    “隻……隻要您高興就好。”

    陸羽摸了摸頭上的冷汗，很無奈的說著。

    第一公主轉身要往前走，突然又停了下來，扭頭問道：“等等，你還沒有說，這個秘境到底是怎麽回事啊！”